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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一章 陆氏集团，不速之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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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振声。
这三个字，让CEO办公室里刚刚缓和的空气瞬间抽空，陷入了另一种更可怕的死寂。
林清许的视线第一时间钉在了顾飞身上。
前一秒还像一头准备搏命的幼狮的顾飞，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整个人被定住了。
那不是戒备，而是一种灵魂被抽离后的空洞。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惨白一片。
眼神直勾勾地望着门口的方向，仿佛看见了什么来自遥远过去，本该永埋地下的鬼魂。
陆远航。
林清许的脑中，那份风控报告上的名字，此刻变得无比清晰。
原来，这才是顾飞真正的姓氏。
“陈总……”秘书还想说什么，但已经没有机会了。
办公室的门被两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从外面猛地推开，他们一左一右，像两尊铁塔般立在门边。
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来人约莫六十岁上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鬓角染着银霜。
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手工定制中山装，手里不急不缓地盘着两颗光润的核桃。
他的面相与陈启明的儒雅截然不同，每一道皱纹都像是权力的刻痕，目光扫过，便带来无形的压力。
他就是陆氏集团的董事长，陆振声。
他的视线在办公室里巡视一圈，在陈启明身上短暂逗留，又掠过脸色煞白的李维，最后，精准无误地落在了顾飞身上。
“远航。”
陆振声开口，声音不高，却自带一种宗族祠堂里才能听到的、不容辩驳的威严。
“胡闹够了，跟我回去。”
远航？
张大勇和李强，包括一旁的张明，全都懵了。
他们看看顾飞，又看看这个气场能压垮人的中山装男人，脑子一片空白。
顾飞不叫顾飞？叫远航？
顾飞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他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
他没有看陆振声，而是死死盯着自己脚下的地毯，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陆董事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陈启明站了起来，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虽然身形不如陆振声魁梧，但站在自己的地盘上，自有一股沉稳的气度。
“只是不知，陆董来我辰星，有何贵干？”
陆振声这才把目光转向陈启明，手里的核桃“咯咯”转动，发出沉闷的摩擦声。
“陈总，我为我家里这个不懂事的孩子，给你赔个不是。”
他语气平淡，却像是在宣布一个不可更改的决定。
“我们陆家的手艺，传内不传外，更不会拿出来跟人做什么合资公司。他今天在这里说的一切，都作废。”
他转头，再次看向顾飞，眼神里多了几分冷意。
“你师父就是太由着你的性子，才把自己折了进去。现在，你还想走他的老路？”
这句话，比任何刀子都锋利，狠狠扎进了顾飞的心脏。
“你闭嘴！”
顾飞猛地抬头，双目赤红一片，那是一种混杂了滔天恨意和无尽委屈的眼神。
“你不配提我师父！”
“放肆！”陆振声身后一个黑衣人厉声喝道。
陆振声抬了抬手，制止了手下。
他看着顾飞，眼神复杂，有失望，有惋惜，最后都化作了冰冷的决断。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在这丢人现眼了。”
他不再理会顾飞，而是转向陈启明。
“陈总，开个价吧。这个工作室，连同他这个人，未来五年所有产出的设计，我买了。”
办公室里的温度仿佛降到了冰点。
李维的眼睛瞬间亮了。
他看出来了，这两人根本不是一路人。这个陆振声，是来拆台的！
只要陆振声把顾飞弄走，那什么“纯木智能芯”，什么合资公司，就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张明急得额头冒汗，他看向陈启明，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是神仙打架，他一个总监，插不上嘴。
陈启明笑了。
他慢条斯理地端起桌上的茶杯，吹了吹浮沫。
“陆董，你可能误会了。”
“辰星是在谈一笔生意，不是在逛菜市场。”
他放下茶杯，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这位顾飞先生，是带着他的团队和专利，来和我谈合作的伙伴。”
“不是一件可以随意买卖的货物。”
“至于他叫顾飞，还是叫陆远航，那是他的自由。”
陈启明抬眼，目光直视陆振声。
“在我这里，他就是‘拙木’工作室的创始人，一个我非常欣赏的，天才的设计师。”
这番话，掷地有声。
他不仅拒绝了陆振声，还当着所有人的面，给顾飞，给“拙木”工作室，站了台。
顾飞怔住了。
他望着陈启明，眼里的狂乱和恨意，褪去了一些，多了一丝茫然。
陆振声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纵横商场几十年，已经很久没人敢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了。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林清许往前走了一步。
他先是对着陈启明微微颔首，表达了谢意，然后才转向陆振声。
“陆董事长，您好。”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
“我是拙木工作室的合伙人，林清许。”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那份刚刚打印出来的、还散发着墨香的方案书，连同那只木鹰，一起放回了陈启明的办公桌上。
“陆董刚才说，陆家的手艺，不外传。这一点，我们非常尊重。”
林清许不紧不慢地开口。
“但您可能不知道，我们提交给辰星的核心专利‘纯木智能芯’，它的设计灵感，恰恰来自于对传统鲁班锁的解构和重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顾飞，又落回陆振声脸上。
“我们做的，不是在贩卖老祖宗的手艺。”
“而是在用我们这一代人的方式，让那些被束之高阁的智慧，重新活过来，走进千家万户。”
“这不叫丢人现眼。”
林清许的声音里，透出一股不容辩驳的力量。
“这叫传承。一种比锁在自家祠堂里，更有生命力的传承。”
“至于您说的收购……”
林清许笑了，那笑容很淡，却带着锋利的锋芒。
“恕我直言，您和刚才那位李总监，犯了同一个错误。”
他指了指桌上那只蓄势待发的木鹰。
“你们都想买下这只鹰，然后关进笼子里。”
“却忘了问，这只鹰，它自己愿不愿意。”
“放肆！”
“狂妄！”
李维和陆振声几乎同时在心里骂出了声。
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年轻人，凭什么？他有什么资格，同时教训辰星的项目总监和陆氏集团的董事长？
陆振声死死盯着林清许，盘核桃的手停了。
他从这个年轻人身上，嗅到了一股同类的气息。
冷静，精准，而且胆大包天。
“说得好。”
开口的，是顾飞。
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林清许的身边。
他没有看陆振声，而是对着陈启明，深深地鞠了一躬。
“陈总，谢谢您看得起我。”
然后，他直起身，终于正视着陆振声，那个让他背负了十几年阴影的男人。
“我叫顾飞。”
他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
“陆远航，在六年前，我师父含冤死在工作室的那天，就已经死了。”
“我师父一辈子都想把‘天工阁’的手艺做出去，让所有人都看看，咱们的东西有多好。”
“结果呢？”
“就因为挡了别人的路，就落得一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李维，又回到陆振声脸上。
“当年，你们在哪儿？”
“陆氏集团，家大业大，为什么眼睁睁看着他被逼死，连一句公道话都不敢说？！”
“现在，我靠着我自己的本事，带着我的兄弟，一步一步从泥坑里爬出来，马上就要看到光了，你跑出来跟我说，这是胡闹？要我跟你回去？”
顾飞笑了，那笑容里全是泪和恨。
“陆振声，我告诉你。”
他伸手指着林清许，指着身后的张大勇和李强，最后，指向那份凝聚了他们所有人血汗的方案书。
“他们，才是我的家人。”
“这家工作室，就是我的命。”
“我的命，我自己说了算！”
“谁也别想买，谁也别想拿走！”
话音落下，满室死寂。
张大勇的眼圈红了，他不知道顾飞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这一刻，他愿意为这个兄弟去死。
陈启明的眼中，欣赏之色更浓。
林清许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真正的弧度。
他赌对了。
这只鹰，不但会飞，而且，已经有了自己的天空。
陆振声的脸色，铁青。
他看着眼前这个倔强得像头牛的年轻人，那张脸，和记忆里那个总爱跟在他身后，问东问西的少年，渐渐重叠。
就在这时，他身后一个一直沉默的助理，快步上前，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陆振声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再次看向林清许，眼神变得无比锐利，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林清许……”
他缓缓念出这个名字，一字一顿。
“原来，你是林家的那个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