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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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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碗承载着小儿赤诚爱意的汤，静静地放在桌角，直到三人吃完离桌，仍旧是满满一碗。
客厅里，电视机还播放着祁安平时最爱看的动画片，小小的人儿不知何时早已歪在沙发上，手里还攥着半个没吃完的饼干，呼吸均匀绵长，陷入了甜甜的梦乡。
祁晓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她小心翼翼地抱起沉甸甸的小外甥，将他送回房间，仔细地掖好被角，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才悄无声息地退了出来，轻轻带上了房门。
另一边，祁时正坐在书桌前，对着笔记本电脑屏幕，指尖飞快地敲击着，赶着假期的课题报告。微弱的屏幕光映着他专注而略显疲惫的侧脸。
“扣扣扣。”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祁晓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小石头，睡了吗？”
祁时敲击键盘的手指一顿，立刻合上电脑：“还没呢，小姨，门没锁。”
房门被推开，祁晓云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她在书桌旁的凳子上坐下，将水果往祁时那边推了推。
“还在忙啊？别太累了，假期就好好休息。” 她看着祁时眼底淡淡的青色，心疼地叹了口气。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祁晓云看着外甥清瘦的轮廓…眼圈忍不住又红了，她慌忙低下头，掩饰性地抬手揉了揉后颈。
就是这个不经意的动作，让她的脸色骤然一变，眉头紧紧蹙起，一丝痛苦的神色掠过脸庞，原本还算红润的脸色瞬间褪去，变得有些苍白。
“小姨？！”祁时一直用余光关注着她，见状立刻起身，快步走到她身边，“是不是腺体又疼了？”
他语气急促，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他熟练地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杯温水，然后迅速转身，从背包里，掏出了一瓶药倒出两粒，递到祁晓云面前。
“快，这是江城那边最新研发的，专门控制腺体无故疼痛和抑制异常信息素分泌的，效果比之前的好些。”
祁晓云颤抖着手接过药片，就着温水服下，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睁开眼睛，看着一脸担忧守在旁边的祁时，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
“小石头……苦了你了……” 她哽咽着，“都是小姨没用，……不仅帮不上你，还总是拖累你……”
“小姨，您别这么说！” 祁时蹲下身，握住干吧的手，，“如果不是因为我，三年前…………您也不会伤到腺体，妈妈也不会…………总之，这药您按时吃，我进了学校实验组补贴金特别高。”
维持了很久的坚强在此刻崩塌了，祁晓云无声的哭泣，像决堤的洪水，她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只是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滚烫的泪水迅速浸湿了祁时肩头的衣衫。
她紧紧地、几乎是用了全身力气抱住眼前这个已经比她高出许多的外甥，仿佛一松手，他也会像姐姐一样消失不见。
“小石头……”她的声音破碎，带着浓重的鼻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口碾过，“这些……这些都不能怪你，你听到了吗？都不能怪你……”
他的身体在姨妈怀中僵硬如铁，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祁晓云感受到他的僵硬和压抑的颤抖，心如刀绞。她更紧地抱住他，像是要将他从那些可怕的回忆里拽出来，声音带着泣血般的恳求：
“你长大了，过去的……都让他过去吧，好不好？小姨什么都不求，什么都不想了，小姨只想你能好好的……好好的……”
“好好的”这三个字，她说的那么轻，又那么重。
祁时紧闭着眼，牙关紧咬，喉咙里堵着硬块。
他该怎么好？看着那张越长越像自己的脸……还是闻着小小的人儿身体里充满肮脏的气息…………
最终，那紧绷到极致的弦，在祁小姨卑微而深沉的祈求中，一点点松懈下来。
祁时抬起手臂，回抱住这个承受了太多的亲人，声音低沉“没事的小姨……我强大了。不是以前的小石头了。”
祁晓云的哭声渐渐平息，只剩下细微的抽噎。她松开祁时，用袖子胡乱地擦了擦脸，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个情绪崩溃的人不是自己：
“说什么呢，小姨真是糊涂了，净说些有的没的……你快忙你的，忙完了早点睡。明天……明天小姨给你做你爱吃的粉蒸肉。”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地朝门口走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深夜，祁时辗转反侧。
他索性起身，轻轻推开阳台的门。
春城的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了他，却奇异地让他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些许。他靠在冰凉的栏杆上，望着楼下沉睡的小院和远处模糊的山峦轮廓。
目光，不由自主地在这栋熟悉的老房子上一一掠过。
这里，曾有过姥爷坐在藤椅上摇着蒲扇，给他讲那些老掉牙的故事；
这里，曾有父亲爽朗的笑声，将他高高举起，逗得他咯咯直笑；
这里，曾有母亲温柔的怀抱，和厨房里永远飘散着的、令人安心的饭菜香；
这里，也曾有过那个童年无忧无虑的自己，在院子里追逐蜻蜓，以为日子会永远这样简单快乐下去……
每一砖一瓦，仿佛都烙印着那些早已逝去的温暖时光。与后来经历的黑暗相比，那些记忆纯净得像另一个世界。
寒风拂过他额前的碎发，带来阵阵凉意，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再缓缓吐出，白色的哈气在夜色中。
他转身回到屋内，关上了阳台的门，将寒冷与回忆一同
天，已经快要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