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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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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的。”,迟普声音有些干,嗓子烧到冒烟。
时间到了中午,太阳很明媚,晒到关山的身上暖洋洋的,眼睛像被阳光照透了,泛着点金色。
会不会有些晃眼睛,要不要去拉一下遮光帘?但是现在贸然走开会不会很没礼貌?无数的问题突然冒出来,迟普一时走了神。
“累了吗?”,关山歪头,抬起手在迟普眼前晃了晃。
光晕下,迟普包裹严实站在他面前,脸被挡了个完全,连眼睛都不知道定在哪里出了神,只给他留下一点点细碎的刘海。
有些吝啬,却又显得很乖。
被人逗了也不跑,就在那儿站着。
迟普的头发短了些,应该是刚刚剪过,清爽了不少。
其实迟普长得不错,让人看起来舒服,但就是刘海过于厚重,总给人一种阴鸷的错觉。
关山眼光在迟普身上掠过,找到了一个很合适的词。
小狗。
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想,但要玩的时候他又会毫不犹豫地陪着你。
只会觉得那人真好,陪他玩,关心他,从来都没有思考过人类早已算计好一切,准备从他身上毫不手软地索取。
就像刚才一样,悄无声息地算计他,利用他,还被当作一个好人。
“没有。”,迟普身上一颤,缓过神,摇了摇头。小店里暖气开得很足,鼻子嘴巴全被盖住,迟普有些头晕。
但他不能摘掉口罩,脸上擦伤并不好看,不小心滑倒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再者,关山坐在他面前,想起之前的种种,他有点不敢把伤口那么明目张胆地暴露在外面,或者说暴露给关山。
“哈哈……你是只会说没有吗?”,关山没忍住笑了。
从刚才到现在,迟普说“没有”的次数不下三次,像是只会这一个词似的,不断重复。
“汪汪——汪汪汪—”,羊可好像对这边的事情很好奇,不断抻着头向他们叫。
关山挑眉,眼神懒懒,却笑得格外迷人,看了眼羊可,“嘘。”,伸长食指摆在嘴边,示意正伸长舌头呼呼喘气的白色大狗保持安静。
羊可得到命令之后很听话,立马安安静静地往女人身边靠了靠,没再发出什么声音。
双马尾女孩已经回到座位上,继续给她的朋友出谋划策。
羊可很通人性,除了蒋愈安之外,尤其听关山的话。
身前的小店员也噤了声,可能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呵……”,关山笑了声,嘴角微勾,眼睛舒展缱绻,很慵懒的样子,开口道:“知道小同学没有特别的朋友了。”
其实只是一句简单的调侃,可到了迟普的耳朵里,这话却变了味儿,“特别”两个字像极了浓郁的香水,裹挟缠绕在迟普耳边,脑袋中毒般将关山的话循环播放。
越来越晕了,如果现在有一张床,迟普觉得自己可能会立马仰倒在上面,然后昏过去。
很多东西都有毒,让人一醉不起,自甘堕落,但是香味却是实在诱人。
看到了,嗅到了,根本逃不开,它像被水洇透的纱布,里面的解药早已挥发,只剩下沾血的布料混着清水折磨你的伤口。
贴近它,折磨它,直到伤口溃烂,再也离不开纱布。
靠近他如同尚未结痂的伤口二次感染,很痛,痛到无法忍受。远离他却又实在心空,以至于不人不鬼,随波逐流,直到把自己淹死。
“我喜欢也要喜欢他那样的。”,双马尾女生突然站起,指着关山道:“长得帅,有素质,还情绪稳定。”
一句话,女孩的朋友,关山,迟普,女人还有羊可全都齐刷刷看向了女孩。
“别说了。”,女孩的朋友捂着脸小声提醒,耳朵红了一片。
“怎么了?”,女孩一拍脑门,冲到关山眼前说道:“能加个微信吗?”
“汪汪—”,羊可嚎了两声。女人本来有些惊讶,现在却换了一副看戏的神情。
“不好意思。”,关山朝女孩礼貌笑笑,眼睛里却没什么笑意。迟普看出来了,关山是会拒绝的。
果然,当时没有把关山的联系方式给王肖希的选择是正确的。
他清楚关山不喜欢随便给出联系方式。
女孩被拒绝后也没再纠缠,大大方方走回去,继续享用自己的舒芙蕾。
倒是女孩的朋友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完全不敢向他们这边看。
那个女孩挺勇敢的,迟普思索着,他做不到。
“别想了小店员,我走了。”,关山俯身,想要伸手摸摸迟普的头,却在即将触碰到帽子的那一刻停住了。
很时兴的样式,关山见蒋愈安戴过。
就是这帽子把人的头顶包得严严实实,连眼睛都挡住一半。在店里戴这种帽子?不会撞到客人吗?
看来关亦的直觉不错,这里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
本来柔和的眼神闪过一瞬的不悦,他的手到底还是没落下去。
“再见了。”,穿好衣服,关山向迟普摆摆手,转身离开了。
关山走之后,店里客人陆陆续续离开了。迟普到客人的位置上,一桌一桌收拾好餐盘,刀叉,杯子,端进后厨的水池里,又拿着干净的抹布,擦干净桌子沾上的污渍。
孟天成是个有洁癖的人,所有的抹布用过一次之后必须立马扔掉,客人离开之后桌子必须一尘不染,用过的餐盘水杯也必须杀菌消毒。
在这一点上,迟普与他不谋而合,并且十分赞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越来越无法接受哪怕一点点显眼的脏污,尤其是那些东西出现在他身上。
本来很小的一点不洁会在他的脑海里无限放大,让他很难受。
这种症状时好时坏,有的时候不会发作,就算摔了一跤他也能拍拍身上的灰,穿着被磕破的外套好几天。但是一旦发作,仅凭自己,迟普很难和它抗衡,他越不过心里那道坎,总觉得身上很脏。冬天的时候,就因为出门倒了个垃圾,一天之内迟普洗了三次澡,睡觉的时候却总感觉有东西在自己身上来回爬行。
他甚至觉得垃圾桶里恶心的不知名虫子在他身上安了家,不断繁衍,他的身体也跟着腐化。
第二天天一亮,迟普就把自己的床上用品全部撤扯了下来,换了新的。
几天后这种病症慢慢缓解,迟普才逐渐感受到身上的擦痛,洗澡的时候一瞧,血粒斑斑点点地在他身上浮了一层,按一按,更痛了。
他当时洗澡的时候没察觉,清醒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之前反复大力的擦洗近乎于一场无知无觉的轻度自虐。
还好,这种方式悄无声息,连当事人都察觉不到。
桌子被收拾干净的时候,客人才算真正的离开了。
什么都没有,他们留下的痕迹不过是吃剩的食物或者喝了一半的饮品,现在也几乎都被清理完了。
来来往往,熙熙攘攘,又匆匆离去,形形色色的人会说很多话,但他们其实一句都没带走,也一句都没留下,所有的喜怒哀乐,不管是青春期的烦恼叛逆,还是成年人的焦虑匆忙,所有的心直口快和压抑不安全部都像被收走的盘子一样,被冲刷洗净,像是没用过一样。
终于,动作麻利的店员停驻在最后一张还未被清理的桌子前,然后不再动作。
是三号桌。迟普像刚刚那样站在桌前,面对咖啡站着,好像关山还在那儿。
咖啡只少了上面的一小层,但他却很开心,起码尝过第一杯的味道之后,关山还愿意喝掉第二杯里的一点饮料,说明他不讨厌那个味道。
尚未打分的试卷好像突然被盖了个章,迟普的心总算放下来一点儿。
他在桌前站着,迟迟不肯动作。直到时钟的指针水滴石穿,不断敲打着发出声音,终于被静止在原地的人听见。
迟普抬头望了眼钟表,十三点十分。
他是多久过来的?他不记得了,只是觉得时间过得很快,突然就过了下午一点。
回过神来后,迟普收走了今天店里面最后一个杯子。
“衣服不错。”,关山牵着羊可看了蒋愈安一眼。
蒋愈安向上推了推自己的墨镜小声威胁道:“敢说出去你死定了。”
越往外走人头越多,看向蒋愈安的眼睛也就越多。
个高腿长,走路带风,气质出众,这么一个大美女走在路上,总有几个好事的要瞧上那么几眼才算满意。
没有几个带着十足的善意。
蒋愈安对他们这种行为嗤之以鼻,动物一样没长脑子,毫不留情地瞪回去。他带着墨镜,别人是看不到他的眼睛的。但在他怒目而视的那一刻,那群不老实的人确实把目光移开了。
要是他穿的是男装,敢有人这么看他,他早就把人打得他妈都不认识了。
彭劲松也是,上哪找着这么条裙子,太扎眼了。怪不得给自己裙子的时候那小子要笑不笑的,原来憋着坏在这等他呢。
蒋愈安在心里给彭劲松判了死刑,决定成人之美,回去之后就让彭劲松亲自穿上他自己觉得钟意的裙子。
“我没这癖好。”,关山善解人意道。
“我也没有!”,蒋愈安拳头都攥紧了,咬牙切齿道。
好了,裙子装扮计划再添一位模特。
“不过你来这里做什么?看上关亦了?”,关山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