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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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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你家在哪儿吗?”,关山问。
现在这一隅只剩他们两个人,明明那么大的大厅,却好像只剩下这一块儿地方。
灯光下好像一切都清晰可见。
刚刚关山应该已经察觉自己是在装醉。迟普抬着头不知道向哪看,随便找了块儿地砖出神。
果然不能骗人,会遭报应。
“看来是不知道。”,见人没说话,关山向前迈了一步,又说:“需不需要帮忙打个电话叫家人过来接你?”
迟普没反应过来,抬起头,懵懵地看着关山。
他是不是真的喝醉了,关山怎么会这么问他?
他们现在在云城,不在锦市,他的家人不在这里。
脸色绯红,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关山笑了笑,手上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发,说:“不会连手机号码都不记得了吧?”
迟普在这一刻确定,不是他醉了,醉的人是关山。
“你……”,迟普开口想要说什么,却被关山打断。
“如果不记得的话,那就只能把你送回学校了,小杉同学。”,关山后面四个字咬得极轻,飘忽不定,很快就掀过了,羽毛一样,在人心头轻轻拂过,痒意如电流般久久不散。
脸更红了,像红苹果一样。眼睛满是困惑,不解还有一丝迷恋。
关山笑笑,后退一步,问:“所以小杉同学,记得家在哪里吗?”
迟普没有回答,目光却紧紧跟随关山,像有无形的丝线不断拉扯着,他放不开,就算眩晕着迷离也没办法放开。
他不明白,为什么关山会这么问他。
是真的喝醉了吗?还是在做梦?迟普想不明白,但又看到关山脸上的笑意,不想把他晾在那儿,点了点头。
所以刚刚关山问了什么?
“记得?”,关山面色一动,好像没想到人会这么回答,觉得好笑。
“不……不记得……”,迟普脑袋很混乱,他确实记不起关山刚刚在问他什么,但是看关山的反应,他好像应该不记得。
“不记得?”,关山又问,疑问语气更深了些。
大厅敞亮开阔,关山完美无瑕的脸在灯光下暴露无遗,包括他脸上不加遮掩的不怀好意。
他该记得吗?迟普不确定了。
眉头紧锁,鼻尖和脸颊都是红的,现在头虽然抬着,眼皮却耷拉下去,细密的睫毛遮住迷蒙的眼睛,想不明白了。
他不知道关山刚刚在问什么,他隐隐觉得并不是什么好问题。
沉寂了三两秒乌黑的眼珠露了出来,但和刚刚不一样了,带着探寻还有一点点责问。
关山挑眉,他很少在迟普脸上看到这种神情,今天算是一次。
挺叛逆,也挺可爱的。
看着他的眼睛,关山竟觉得他的眉头可以皱得再深一点,会更生动一些。
“哈哈……”,关山笑了声,修长有力的手指触上迟普的嘴角,然后向上挑动。
向下的嘴角变得上扬,就连眉毛也撑开了些。
挺好玩的。
“喝醉的人还是听别人安排吧。”,见人不说话任他摆布,关山好心地松开手,拍拍迟普的头道。
没喝醉。迟普在心里暗暗反驳,却没出声,刚刚他就有所察觉,再经关山这么一说他竟然真的觉得自己有了些醉意。
甜酒的香气弥漫在他的喉间,整个鼻腔都被酒气灌醉,脑袋也跟着阵阵眩晕。
可能关山说得对,他真的醉了,只不过酒劲儿刚刚上头而已。
他确实不喜欢喝酒,可也没想到自己酒量竟然这么差。退步了,什么时候的事。
他记不清了。
“嗡嗡——”,手机的震动声再度响起,这一次并不是迟普的口袋在震动。
他看向关山的口袋,那里好像在震动。
关山为什么没去接,电话不重要吗。
不对,应该是很重要的。他很了解,如果是关山的私人时间,外接来电是很少的,除了亲近的人。
可是迟普又在想,现在是算关山的私人时间还是……他思索着,既然关山是来听演讲的,应该不算是个人时间,更何况关城远还在这儿。
“关山?”
迟普浑身打了个颤,身上泛出一层冷汗。
关城远的声音从身后幽幽响起,越来越近。
关山不接电话,是因为看到关城远了吗?关山在这里和关城远碰上,是预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
如果说是意料之外,是因为自己吗。
是因为他在这里,所以浪费了很多时间,所以关山才碰上了关城远。
是这样吗?
“小叔。”,关山礼貌笑笑,声音很冷。
迟普站在两人中间,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和他的心跳一样,像是击鼓,越来越急,越来越急,仿佛有一双黑手要扼上他的喉咙。
“怎么有兴趣来这儿听演讲了?”,关城远问,听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迟普看不见他的脸,但他知道关城远从外到内,从上到下,每一滴血液都装满了虚伪和狠毒。
酒气未消,热气上头,阵阵模糊让迟普觉得头痛。很烦躁,他很想拉着关山离开,亦或者直接让关城远消失。
滚滚热潮不断席卷他的大脑,裹着眩晕感汩汩冲击,迟普觉得眼珠在烧。
很胀,很晕。
然后他被彻底卷入海浪里,什么都看不见了,眼前一片漆黑。
直到脚下站定不在飘摇,迟普才恍然发觉自己已经被关山挡在身后。
不是黑暗,是关山在他的身前。
什么都是假的,眼前的东西,过去的东西很突然间变得模糊,只有关山是真的,他真真切切地站在自己身前。
虽然只是在恍惚一瞬间,但那一刻迟普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抓住了,重击他,告诉他这就是真实。
然后消失不见。
“感兴趣,您不也来了?”,关山说。
“是同学吗?”,关城远没接他的话,反而打探起被关山挡在身后的人,“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没有。”,关山说:“您记错了。”
关城远一时无言,向前一步,看了眼关山,又停住了,说:“你和你妈妈真像。”
!!!
迟普身上一冷,恨极了关城远。
干脆去死算了。
指尖深深戳进肉里,比不上咬在牙尖的恨意。
“我爸也这么说。”,关山静静说,似乎没什么情绪。
尽管站在关山身后,可迟普清楚,关山脸上现在连客套的笑意都不会有了。
他应该是愤怒的,他也应该愤怒。迟普不明白,关城远上辈子为什么死得那么轻易。
关山费尽心思,机关算尽,明明可以用更加残忍的方式结束他的生命,像关城远这种人就不应该活在世界上,更不值得轻松的死去。
可是最后,尽管所有人都说关山心狠,暗里戳着他脊梁骨骂了不少话,但是迟普知道他们是在恐惧,害怕那一天惹火上身和关城远一个下场。
他更知道,关山在最后还是放了关城远一马。
迟普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诶?这不是关叔吗?”,孟天成的声音突然冒出来。
关城远换了一副脸色,还是笑着,但脸上却更加平和了些,转身迎上孟天成,说:“天成啊,你也来听演讲?”
“这不是学习一下前沿的东西,别真叫别人落在后面了,长江后浪推前浪,我这还没变成前浪,别叫人给我拍死了。”,孟天成笑道。
刚刚紧张的局势因为孟天成有了一点缓和,虽然只是说了几句场面话。
“哈哈……”,关城远还欲说什么,蒋愈安的声音敲锣打鼓地隔着老远就吵起来:“关山,你那儿怎么那么热闹?”
很快,蒋愈安便晃着他那一头红毛跑到几人面前,吃惊道:“这不是……诶呀,关山小叔,你怎么也在这儿?”
蒋愈安说得夸张,声音也不小,引人侧目。
“蒋愈安,”,关城远看着他的脸思索道:“我没记错吧?”
“诶是我。”,蒋愈安笑着回答,又看向孟天成,“孟哥,你认识关山小叔啊?”
“嗯,关叔和我父亲是故交了。”,孟天成笑道。
一个场子里,谁不认识谁,一个比一个会装。
“这不是巧了吗?”,蒋愈安用力拍了一下手掌,说:“下一场演讲快开场了,我们一块儿进去呗,这俗话说得好啊,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这好啊,”,孟天成附和,“我刚听着演讲的人水平不错,讲的都是真东西。”
“我没意见,”,关城远笑着,眯着眼看向关山身后道:“只不过关山身后那位……”
“奥,迟普啊,”,蒋愈安一拍脑门恍然大悟的样子,“他刚才不小心碰伤了,让关山把他带回去吧,去医院看看。”
“是你们同学啊,”,关城远有些意味深长,“那是得赶紧送回去,拖得严重了可不太好。”
蒋愈安眼神一顿,随即笑道:“是啊是啊,我们快进去吧。”
三人快要消失在尽头,孟天成却和突然想起什么的样子,转身和两人说了句什么,折返回来。
跑得很快,头发都向后飘起,生怕两人先走了。
“有事吗?”,关山问。
“没事,”,孟天成调整呼吸,简单回答了关山的问题,越过他问迟普:“你没事吗?”
“他没事。”,关山低眸看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