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 68 章 ...
-
月黑风高，静谧无声。
“咻—砰！”，一双运动鞋扎扎实实落在土堆里。
王肖希拍拍手，“呼—”，环望四周确实没人，“就这还想难住小爷？”
不过跑出来了王肖希却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了。
云城这地界他不熟，手机也早就不翼而飞了。
挠挠头半天不知道去哪儿。
算了。先往外走吧。
王肖希随意挑了个方向向前走，只能看到一点点光。
也不知道那个姓蒋的挑了个什么地方，楼上看还行，跑下来之后黑漆一片，什么都没有，连狗叫都没有。
想起家门口的那几只流浪狗，蒋愈安抽抽鼻子，有些想家。
虽说是锦市一霸，但确实没出过远门。
也不知道阿成怎么样了。
天不冷，甚至有些闷热，蒋愈安还是缩了缩肩膀。
姓蒋的还算有良心，点外卖的时候还知道给他弄件儿衣服过来。应该不便宜，布料还行，跟没穿一样。
回去洗洗送阿成，这小子也快过生日了。
“我艹！”，走着走着突然撞上了什么东西，这大半夜的，王肖希原地飞起，大骂道：“他妈谁啊！”
身前黑影不说话，王肖希胳膊抱住自己，大着胆子问：“谁在前面？”
心脏砰砰的，简直要跳出来。
“我。”
“谁？”，王肖希心里紧张，没听出蒋愈安的声音，只是有些耳熟。
不过知道对方是人非鬼，悬着的心也算放下来一半。
“蒋愈安，怎么，几分钟不见不认识你爸爸了？”，蒋愈安语气不算多好。
等了半天，身前的人也不说话。
蒋愈安皱眉，没想到认识这反应，突然想起资料上说王肖希从小没爹，心里一紧。
这些天浑浑噩噩的，脑子不知道在干什么。
“你……”，上前一步，蒋愈安有些愧疚。
“嗯？”，手上搭了个空，蒋愈安疑惑，打开手电筒。
眼前人哪有半点难过的样子，或者说眼前人都不见了。
王肖希留给他一个极其潇洒的背影，一溜烟儿跑开。
“诶……”，蒋愈安想说他现在可以走了，但那人已经像马一样飞了出去，根本不想听他说话。
“哎。”，蒋愈安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几天碰到的都是些什么事啊。
艹！
废弃仓库里，出奇的温馨。
如果忽视迟普迷蒙涣散的瞳孔，确实和谐。
“到你了。”，灯泡射出暖黄色的光线，挥洒在两人头顶，关城远十分礼貌地邀请迟普走下一步。
“你看看，”，男人诡异轻笑了声，眼周的细纹更加深刻了些，“我又忘了，你的手坏了。”
语毕，关城远踱步道迟普身边，抬起他的手。
不管不顾，紧紧抓着。
迟普吃痛，浑浊眼珠划过深刻痛苦。
“是这里吗？”，关城远摆弄他的手，指向沙地一处，停住，见人意识不清，也不急，耐心把人的手摆弄到另一处，“还是这里？”
迟普眼前一片模糊，根本分辨不出关城远在说什么。
“还是这里？”，声音逐渐危险，关城远脸上笑意却更浓了些。
手臂被重重摔下，关城远嫌恶站起，说：“你流血了。”
这场面好像已经重复无数遍，从被开始游戏到现在，每一步，关城远都会问迟普一遍，然后失忆一般甩开迟普的手臂。
迟普已经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臆想还是现实，只是恍惚看到洁白的纱布被鲜血晕开了。
“不玩了。”，无数遍的重复终于让关城远失去了游戏的兴趣，铁片将棋局铺平，地上瞬间只剩下一堆尘土。
昏黄灯光下铁片焕发刺目星芒，关城远灵光一现，虔诚将铁片托举至灯泡下方，眼睛疯痴，十分变态。
欣赏宝物般将那铁片置于灯光下扭转欣赏。
半晌，迟普已经要昏死过去，关城远猛地蹲到人身前，铁片的寒光在迟普眼前闪过，许是眼睛痛了，迟普眉头一皱。
几乎死掉，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听见关城远趴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我们换个游戏，好吗？”
声音癫狂，十分恶心。迟普十分想把他推开，杀死，活埋，然后和他同归于尽，但最后也只能愤恨，他现在除了脑袋，没有一处是活着的。
很快，脑袋也要死掉了。
“关山，你那边怎么样？电话打通了吗？”，蒋愈安在电话另一边大吼，风声不止。
“没有。”，关山僵硬道：“另一批人可能赶不过去。”
万千阻碍，关山坐在车里，毫无办法。
A组人集中在西边，B组人早就被他遣回锦市，C组人电话不通。
路上的车辆堵成一团，要把路埋起来一样。
“我想……”，关山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蒋愈安打断。
“你不能，关山。”，蒋愈安大声道：“这么做救不救得出迟普不说，你是想后半辈子都吃牢饭吗？”
关山盯着方向盘，沉默一瞬。
“他妈的这里是云城！”，蒋愈安怒吼着提醒却被风呛了一口，“咳咳—咳咳—我靠……咳咳—”
“我艹你没事吧？”，陌生的声音突然从手机里冒出来，关山皱眉问：“谁在旁边？”
“咳咳……”，蒋愈安咳嗽两声，哽着嗓子说：“王肖希，我们两个现在正往仓库那边儿赶，不出意外应该能和你的人打个平手。”
“我们肯定更快啊。”，稀薄声音再次冒出，很快被风吹散。
蒋愈安把手机放在嘴边，大声说：“我们骑摩托走的小路，比他们近很多，应该能赶上。”
关山没做声，蒋愈安把手机放在耳朵边，安慰说：：“没事儿关山，现在我们都是和你一边儿的，关城远已经是强弩之末，大家都已经站好队了，愿意帮他的没有几个。”
电话依旧没有声音，蒋愈安知道关山难受，说了再见就挂断了。
手机扔在副驾驶，关山手上颤动不止，如果现在道路突然通畅，他不确定自己能否抓住方向盘。
绝望，无比的绝望。
刚刚的窒息感因为蒋愈安带给他的希望变为实质的痛楚，一根一根全部插入他的心脏。
一天了。迟普已经在关城远旁边待了一天。
迟普身体不好。他需要休息，需要人照顾，他没有办法自己吃饭，喝水都需要人帮忙。
关城远一个亡命之徒，会怎样对待他小心看护的人可想而知。
泡水三小时的报告再次在关山脑海中闪现。
那还只是三个小时。
现在呢，一天了。迟普怎么办，还能活吗？
抽痛，无比的疼痛，心脏好像抽筋了，头骨一阵酸痛。
仓库是什么样的环境他心里再清楚不过，肮脏，腐朽，不堪，风吹日晒，到处都是废弃的钢管和腐烂的尘土，经年荒芜，垃圾随处可见。
可是明明他连阳光都不敢让迟普多晒。
“呼……”，呼吸失控，钻心的痛让他眼前缭乱。
“嘀嘀—嘀——”，车子的鸣笛声接二连三响起，关山喉咙咕噜一声，猛踩一脚油门，只有一厘米，他就要撞向前面的车子。
此时此刻他已经失去理智。
车流再次回归凝滞，一动不动。
四周的车子似是被他的行为惊到，缩起头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嘟——”，不知何时，手机再度放置耳边。
眼神森冷，几乎嗜血。
“这里是云城医院。”
“我是关山。”，关山没有废话。
电话那端一瞬无声，很快被一个中年男人接起。
“关先生。”
“再和我详细说明迟普的病情。”
“好。”
医生翻出记录，一条一条复述病情，中间还会加入自己的专业建议。
“情况大概就是这样关先生，”，最后医生还是建议道：“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建议不要让病人出院，他的伤口极易感染，尤其是手臂，一定要小心照顾。”
关山眉头越皱越深，他不懂自己为什么要拨出这通电话，可能是觉得无聊。
因为堵车，给医生打电话聊天，喉咙发出一声冷笑。
真是疯了。
“还有什么问题吗关先生？”，医生小心问道。
“没有……”，关山启唇缓慢开口，像是在撕咬血肉一般一字一句。
“好……”，医生以为解脱正欲挂断，却被人拦了下来。
“等等。”，声音干脆利落。
“还有什么情况需要咨询吗？”，医生问。
“像他这种情况，怎样会死？”，关山嘴唇颤抖，声音里却是怎么也掩不住的狠意。
医生听后心里一惊，行医这么多年像关山这么直白，口无遮拦的家属并不多见。
半条老命都要叫他吓没，缓了口气，医生说：“迟普这种情况，就算是把他自己放在医院好好伺候着，都有可能随时没了命。”
见人直接，医生也不藏着掖着了，说：“阎王都把他的名字写了好几个笔画了，伤到这种程度，又在危险期，谁都说不准。”
“如果说这个时候再次受伤会怎么样？”，关山眼睛不再颤动，盯着方向盘出神问道。
心里是有答案的，可还是想问，手上快要把手机捏碎，却缓和不了他心底半分的焦躁。
心底的痛楚如同蚂蚁，一口一口，把他的心脏吃了个干净。
“如果真这样，不用治了，带人出去散散心。”，医生沉声说。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第 6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