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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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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clipse的宿舍是标准的四人寝，上床下桌，私密性很好，每个床铺都配备了厚重的遮光帘。初言澈抱着领到的崭新寝具，站在属于自己的那张床前，还有些恍惚。几个小时前，他还在Fate的基地，现在却要在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入睡。
另外三个室友——Rock、Kite和Wind——已经各自在自己的区域活动了。Rock戴着耳机在看比赛录像，Kite在桌前摆弄着他的外设，Wind则半靠在床上玩手机。看到他进来，三人都投来目光，但很快又各自移开，没有过多的寒暄，保持着一种礼貌而疏离的距离感。这反而让初言澈松了口气。他实在不擅长应付过于热情的场景。
他默默地爬上空荡荡的床板，铺好床单，套好被套。浅蓝色的头发因为刚洗完澡，湿漉漉地贴在额前，带着清爽的洗发水香气。做完这一切，他感到一阵强烈的疲惫感袭来，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这一天经历了太多——比赛的失利，被当众“挑选”，来到新环境，适应新队友……所有的情绪和压力堆积在一起，此刻只想找个角落把自己藏起来。
他拉上了床铺的遮光帘，厚重的布料瞬间将外界的光线和声音隔绝了大半，营造出一个狭小却令人安心的黑暗空间。他直接躺倒，连睡衣都懒得换，扯过被子，一股脑地蒙住了头，将自己裹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茧。
被子里是陌生的洗衣液味道，和他以前用的不一样。身下的床垫硬度也似乎有所不同。一切都在提醒他，这里不是他熟悉的地方。
他闭上眼，试图放空大脑，但白天的画面却不受控制地一幕幕闪现。谢轻衡在台上坚定地说出他的名字，谢轻衡牵起他的手，谢轻衡揉他头发的触感，训练室里谢轻衡靠近时的气息和低语……还有最后那个，带着信任和鼓励的、轻拍他肩膀的动作。
心脏又不争气地加快了跳动，脸颊在黑暗的被子下隐隐发烫。他烦躁地翻了个身，把脸埋进带着陌生清香的枕头里。
就在这时，宿舍门被轻轻推开，然后是熟悉的、不疾不徐的脚步声。是谢轻衡回来了。
初言澈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连蒙着头的被子都拉得更严实了些，仿佛这样就能彻底隐形。
他听到谢轻衡和室友们低声交谈了几句，内容听不真切，大概是关于明天的训练安排。然后是他的脚步声靠近。
脚步声在他的床铺下方停顿了片刻。初言澈能感觉到那道目光似乎穿透了厚重的遮光帘，落在了他这边。他紧张得脚趾都蜷缩了起来。
然而，预想中的打扰并没有到来。脚步声很快移开，接着是窸窸窣窣的整理声，然后是浴室传来隐约的水声。
初言澈悄悄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随之而来的却是更深的疲惫。他维持着蜷缩的姿势，意识开始模糊，在半梦半醒的边缘漂浮。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有人轻轻拉开了他床铺的帘子一角。微弱的灯光和一丝清新的沐浴露香气透了进来。
初言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隔着蒙头的被子，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高大轮廓站在床梯旁。是谢轻衡。
他还没完全清醒，带着浓重的鼻音，含糊又警惕地问：“……干嘛？”
谢轻衡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刚洗漱后的湿润和温柔，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看你蒙着头，怕你闷坏了。”
他说着，伸手，非常轻巧地，将初言澈蒙在头上的被子往下拉了拉，让他的口鼻露了出来。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无数次。
微凉的空气涌入，初言澈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他眨了眨眼，适应着帘子缝隙透进来的微弱光线，看到了谢轻衡近在咫尺的脸。他好像也刚洗完澡，黑发有些湿润，眼神在昏暗中显得格外柔软。
“要喝水吗？”谢轻衡又问，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保温杯，杯盖是拧开的，递到了他床边，“温的。”
初言澈看着他，一时没动。这个人……怎么总能想到这些细枝末节？在他最狼狈、最想躲起来的时候，用最不着痕迹的方式，递过来一点恰到好处的关怀。
他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慢吞吞地伸出手，接过了那个保温杯。水温透过杯壁传递到掌心，不烫，正好是适合入口的温度。他低下头，小口地喝了几口。温热的水流滑过喉咙，确实缓解了那点因为紧张和疲惫带来的干涩。
他把杯子递回去，低声道：“……谢谢。”
“嗯。”谢轻衡接过杯子，却没有立刻离开。他就那样站在床梯边，安静地看着他。目光像是柔软的蛛网，轻轻笼罩着他。
初言澈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想重新拉起被子，却被谢轻衡轻轻按住了被角。
“别蒙头睡了，对身体不好。”谢轻衡的声音很轻，带着不容拒绝的温和，“好好休息。”
他说完，这才松手，仔细地帮他把被子掖好，确保不会闷着他，然后轻轻拉上了遮光帘，将那点微弱的光线和他的身影一起，重新隔绝在外。
空间再次陷入黑暗和寂静。但这一次，初言澈却没有再把自己裹成茧。他平躺着，看着上方模糊的床板轮廓，感受着身边残留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谢轻衡的清新气息，和掌心似乎还未散去的保温杯的余温。
心里那片因为陌生和环境突变而产生的焦躁荒原，仿佛被这细小的、持续的暖流，悄然浸润了一小块。
他翻了个身，侧躺着，面向墙壁，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入睡似乎变得容易了一些。
而帘子之外，谢轻衡站在初言澈的床下，听着里面逐渐变得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唇角无声地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