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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第 7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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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室的灯光彻夜未熄，映照着初言澈苍白的脸和布满血丝的眼睛。谢轻衡昨晚离开时那句带着距离感的话语，像一根刺，扎在他心口，反复刺痛。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更深沉的、混杂着懊悔、委屈和茫然的钝痛。
他独自一人坐在电脑前，没有开游戏，只是反复看着昨天训练赛和战术演练的录像，尤其是自己失误和顶撞谢轻衡的那些片段。看着屏幕上那个因为急躁而面目略显狰狞的自己，初言澈感到一阵陌生的厌恶。
谢轻衡说得对。他把个人情绪带入了训练，用最糟糕的方式质疑了指挥，也……伤害了那个一直小心翼翼包容他、引导他的人。
“任何个人情绪，都不能凌驾于团队胜利之上。”
“把火气撒在队友身上……并不能让你变得更强。”
这些话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打着他敏感的神经。他想起谢轻衡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失望，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闷得发慌。
天快亮时，初言澈关掉了录像。他走到洗手间，用冷水狠狠洗了把脸，试图驱散疲惫和混乱的思绪。镜子里的人影憔悴，眼神却因为某种下定决心的东西而显得异常清亮。
当清晨的训练哨声响起，初言澈第一个出现在训练室。他的黑眼圈很重，但背脊挺得笔直。
谢轻衡走进来时，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依旧平静无波，仿佛昨晚什么也没发生。“开始训练。”
上午的个人专项练习，初言澈沉默得可怕。他没有再纠结于某个连招的极限，而是将重点放在了最基础、也最枯燥的补刀、走位和技能精准度练习上。每一个补刀都力求完美，每一次走位都反复推敲，每一个技能的释放都像是用尺子量过一般精准。他在用这种近乎自虐的方式，惩罚那个失控的自己，也在重新夯实被动摇的根基。
谢轻衡依旧穿梭指导，对他的要求没有丝毫放松，甚至更为严格。
“手腕太僵，放松。”
“走位预留空间不够，容易被预判。”
“技能释放后摇取消慢了0.05秒。”
初言澈一言不发，只是按照他的要求，一遍又一遍地调整，直到肌肉形成新的记忆。汗水浸湿了他的额发，他却恍若未觉。
下午的拆分战术演练，气氛依旧紧绷。当再次进行到那套有争议的中野Combo时，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过来。
初言澈深吸一口气，在谢轻衡发出指令前，主动在语音里开口，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紧，却异常清晰：“队长，关于这套连招，我有个想法。”
训练室里瞬间安静下来。Wind和Kite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
谢轻衡似乎也有些意外，停顿了一秒，才平静回应：“说。”
“如果我在释放Q技能后，不直接接E，而是向左前方移动半步，利用地形卡住对方打野的视野，再接E技能位移和W技能控制，是不是可以避免被反打，并且给Rock的TP创造更好的落地环境？”初言澈语速很快，但条理清晰，他甚至调出了自定义模式的地图，在上面标记出了他设想的位置。
这个提议并非推翻原战术，而是在原基础上进行了更精细、更符合当前版本地图资源分布的优化。
谢轻衡看着地图上的标记，沉默了片刻。他没有立刻肯定或否定，而是转向Rock：“Rock，按照Ares的标记，模拟TP，感受一下落地环境和输出空间。”
Rock依言操作，片刻后，沉声道：“可以，位置很好。”
谢轻衡又看向初言澈，目光深邃：“伤害计算呢？移动这半步，会不会影响你的技能命中率和后续输出？”
“我计算过，”初言澈立刻调出他凌晨熬夜算出的数据面板，“移动半步带来的角度变化，恰好可以利用技能碰撞体积，确保核心伤害打满。后续输出因为控制链衔接更顺畅，总体收益更高。”
他的回答有理有据，数据支撑充分，不再是凭感觉的抱怨。
谢轻衡看着他，看着他眼底因为专注和提出有效建议而重新燃起的亮光，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眸子里，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欣慰。
“好。”谢轻衡点头，语气依旧简洁，“按你的想法，演练一遍。”
这一次的配合，行云流水。初言澈的细微调整，像是给原本有些滞涩的齿轮上了润滑油，整个中野联动的节奏瞬间变得顺畅而富有侵略性。不仅成功完成了战术目标，甚至打出了超出预期的效果。
“漂亮！”Wind忍不住在语音里低呼一声。
演练结束，谢轻衡没有过多评价，只是在地图上将初言澈提出的那个移动点位做了重点标记，并纳入战术库。“这个优化点，记下。后续类似情况可以沿用。”
他没有表扬初言澈，但这种将他的建议正式采纳并纳入体系的做法，比任何口头夸奖都更有分量。
初言澈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直到这一刻，才微微松弛下来。他悄悄吐出一口浊气，感觉堵在胸口的那块大石头，似乎被挪开了一点。
接下来的训练，初言澈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他不再沉默地被动接受，而是开始更积极、更理性地参与战术讨论。他会提前做好数据分析和可行性推演，然后用清晰的语言提出自己的看法。有时他的想法会被采纳，有时会被谢轻衡用更充足的理由驳回。但他不再因此产生情绪波动，只是认真记下驳回的原因，继续思考。
谢轻衡对他的态度也恢复了往常的引导模式，严格却不失温和。两人之间的那种微妙隔阂，在专注于共同目标的高效协作中，似乎被悄然淡化了些许。
晚上复盘时，当初言澈那个主动提出优化方案并成功执行的片段被播放时，谢轻衡终于再次将目光专注地投向他，语气平和地总结：“及时发现战术中的可优化点，并用数据和逻辑支撑提出有效建议，这是职业选手非常重要的能力。保持这种状态。”
他的肯定依旧克制，但初言澈却从中听出了认可。
复盘结束后，初言澈磨蹭着最后才离开训练室。他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停下脚步，转过身。
谢轻衡正准备关灯，看到他，动作顿了顿。
“……昨天，对不起。”初言澈低着头，声音很轻，却足够清晰，“我不该那样说话。”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正式地向谢轻衡道歉。不是因为队长的权威，而是因为他意识到自己确实做错了。
谢轻衡看着他低垂的脑袋和泛红的耳尖，沉默了片刻。训练室的灯光在他身后，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
“我接受你的道歉。”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低沉，“但我更希望看到的是，你学会用正确的方式表达自己，尤其是在压力之下。”
他走上前，停在初言澈面前，距离不远不近。
“言澈，我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你想赢的决心。”谢轻衡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带着一种沉静的力度，“但通往胜利的路，需要我们彼此信任，共同承担。你可以依赖我，无论是作为队长，还是作为……”
他顿了顿，没有说完，但未尽之意两人心照不宣。
“……恋人。”
初言澈的心猛地一跳，抬起头，撞进谢轻衡那双深邃如夜的眼眸中。那里面没有了失望，没有了距离，只剩下一种深沉的、带着包容和期待的温柔。
“嗯。”初言澈喉咙有些发紧，重重地点了下头。
谢轻衡伸出手，这一次，没有揉他的头发，而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像一个真正的、可以交付后背的战友。
“回去吧，明天还有训练。”
初言澈看着他，看着他眼底自己的倒影，感觉心里那块一直悬着的石头，终于稳稳地落了地。虽然前路依然艰难，版本的理解、团队的磨合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但这一次，他不再感到孤单和恐慌。
他转过身，脚步坚定地走向宿舍。月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进来，将他的影子拉长，却不再显得孤单。
有些成长，伴随着阵痛。有些信任，需要共同跨越障碍才能更加坚固。
这一夜，对Eclipse而言，或许是一个新的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