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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021章 无声庄园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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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明宇端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滚烫的茶水险些溅出,他慌忙稳住,脸色更白了几分。
“林晓,刚才……”
“听到了。”林晓打断他,声音压得极低,目光依旧锁定楼梯方向,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如鹰。他没有感知到任何能量波动或实体存在,但那声响真实不虚。是警告?是某种规则被触发的征兆?还是这庄园本身在呼吸?
他轻轻放下并未饮用的茶杯,瓷杯与托盘接触发出清脆的“叮”声,在这过分安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周明宇见状,也连忙放下杯子,仿佛那是什么烫手山芋。
“不能待在这里。”林晓做出判断。大厅太空旷,缺乏掩体,而且那种被无形目光窥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管家让他们稍作休息,但没说必须停留在大厅中央。
他示意周明宇跟上,两人保持着警惕,沿着墙壁缓缓移动,尽量不发出多余声响。
林晓的目光扫过那些华丽的装饰——厚重的天鹅绒窗帘、陈列着古怪收藏品的玻璃柜、还有那一幅幅巨大的肖像油画。
油画中的人物,男女老少皆有,穿着几个世纪前的华丽服饰,面容呆板,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但当林晓的目光与其中一幅画中一位手持羽毛笔、穿着学者袍的老者对视时,他隐约觉得,那老者的眼角余光,似乎微不可查地偏向了他这边。
是错觉?还是……
他不动声色,继续移动,同时用极低的声音对周明宇说:“留意这些画。”
周明宇紧张地点头,几乎不敢去看那些油画人物的眼睛。
就在他们移动到大厅靠近内侧走廊入口时——
“铛!”
一声洪亮、悠扬的钟声毫无预兆地响起,震得人耳膜发嗡!声音来自他们头顶,仿佛就在楼上传下。
下午四点半?
林晓猛地看向壁炉上的座钟,指针依旧顽固地指着四点整!钟声并非来自那里!
这钟声是规则的一部分?报时?还是某种信号?
钟声回荡在空旷的大厅,持续了五下,然后戛然而止,留下更加令人心悸的寂静。
“钟……钟声从哪里来的?”周明宇声音发颤。
林晓没有回答,他的注意力被走廊入口旁墙壁上的一样东西吸引了。那是一张被华丽相框裱起来的、泛黄的羊皮纸,上面用娟秀却透着冰冷的字体书写着几行字:
【无声庄园宾客守则(部分)】
静默是美德:庄园内请保持低声交谈,避免喧哗。过高的音量会惊扰沉睡之物。
时间之锚:公共区域的钟表指示为唯一正确时间。请勿质疑,请勿调整。
肖像的注视:尊重每一位庄园成员的画像。它们见证着历史,不喜被长久凝视或背对。
管家的指引:遵从管家的合理安排。他是秩序的维护者。
待续……
守则!果然是规则类副本!
林晓迅速将这几条规则刻入脑海。
“避免喧哗”、“钟表时间唯一正确”、“不要长久凝视或背对油画”、“遵从管家”……
他立刻回想起刚才自己和周明宇的举动——低声交谈,符合第一条;没有质疑钟表时间,符合第二条;自己刚才似乎长久凝视了那幅学者油画,而周明宇几乎一直不敢看,算是某种程度的背对?
第三条规则,他们可能已经在无意中轻微触犯了!
他猛地转头看向刚才那幅学者油画。
只见画中老者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弯起了一个冰冷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那空洞的眼神,也仿佛凝聚起了一丝实质性的恶意?
几乎同时,林晓感到一股微弱的、但确实存在的寒意从背后袭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颈后吹了一口气!
周明宇更是“啊”地低呼一声,猛地跳开,指着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脸色惨白如纸:“刚……刚才好像有东西碰了我一下!冰凉的!”
没有实体,没有声音,只有无形的触碰和弥漫的恶意!这就是触犯规则的代价?还只是警告?
“冷静!”林晓低喝,一把拉住几乎要失控的周明宇,“不要跑!不要大声!”
他强迫自己和周明宇站在原地,目光平视前方,不再去特意关注任何一幅油画,但眼角的余光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那股寒意和被触碰的感觉渐渐消散了。
规则第三条,“不喜被长久凝视或背对”。他们需要找到一个平衡点——既不能长时间盯着看引发敌意,也不能完全无视,那可能被视为另一种不敬,需要保持一种礼节性的、不经意的关注。
“跟着我,自然一点,不要看画,但也不要完全避开视线。”林晓低声指导,同时迈开脚步,继续向走廊深处走去。他需要更多信息,更多规则。
走廊两侧是紧闭的房门,门上没有标识。地毯厚实,吸收了脚步声。光线来自墙壁上间隔甚远的、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壁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扭曲,投射在暗色的墙纸上,仿佛有生命的怪物紧随其后。
他们尝试推开一扇房门,纹丝不动,仿佛与墙壁融为一体。另一扇也是如此。
直到他们走到走廊中段,一扇虚掩着的房门出现在眼前。门缝里透出比走廊更明亮一些的光线,还隐隐传来一股陈旧纸张和墨水的气味。
书房?管家的?还是那位主人的?
林晓停下脚步,心中权衡。
管家让他们稍作休息,并未允许他们探索房间。进入这里,很可能触犯遵从管家安排的第四条规则。但守则是不完整的,待续意味着还有其他规则隐藏在各处。不探索,就无法获知全貌,无异于坐以待毙。
风险与机遇并存。
他看了一眼周明宇,后者紧张地咽着口水,但眼神里透着一股“听你的”的决绝。
林晓深吸一口气,将【清心安神符】的效果维持在最低限度,用以稳定心神。然后,他伸出手,极其缓慢地、无声地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门。
门内是一个堆满书籍的房间。高大的书架直抵天花板,上面塞满了各种皮质封面、纸张泛黄的典籍。房间中央是一张巨大的红木书桌,桌面上散落着一些文件和一支插在墨水瓶里的羽毛笔。空气中有细微的尘埃在光线中飞舞。
这里看起来,像是一个真正有人使用过的书房。
林晓的目光迅速扫过,最终落在书桌一角,那里放着一本摊开的、看起来像是日记或记录的册子。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书桌前,没有触碰任何东西,只是俯身去看那本册子上的字迹。字迹与外面守则上的同源,但更加潦草,仿佛书写者在极度疲惫或紧张状态下写就:
“……祂的沉默如同实质,压迫着每一寸空间。钟声响起时,连思想都必须停滞……”
“……油画里的目光越来越频繁,它们在记录,还是在等待?艾萨克爵士的画像今天似乎格外活跃……”
“……管家永远挂着那副笑容,但他的眼神深处,是空洞,还是另一种形式的疯狂?规则是他唯一的圣经……”
“……必须找到钥匙,在下次钟声敲响七下之前……否则,寂静将吞噬一切,连同记忆……”
“……晚餐……晚餐是关键。不能错过,也不能出错。主人的意志……”
日记到此中断,后面的书页被粗暴地撕掉了。
林晓的心脏微微加速。信息量巨大!
“祂的沉默”指的是庄园本身还是“主人”?钟声响起连思想都要停滞?油画果然有问题,那个“艾萨克爵士”很可能就是他刚才注意到的那幅学者画像!管家并非活人?规则是他唯一的圣经?
最重要的信息有两条:
必须找到“钥匙”,在钟声敲响七下之前。这是明确的时间限制和目标!
晚餐是关键。不能错过,也不能出错。
钥匙是什么?在哪里?钟声敲响七下是几点?外面的钟表停在四点,而刚才听到了五下钟声……时间在这里是混乱的,还是需要自己推算?
“林晓,你看这个……”周明宇压低的声音带着惊疑,他指着书桌对面一个书架的下层。那里,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放着一个与其他厚重典籍格格不入的、小巧的、布满灰尘的八音盒。
林晓走过去,蹲下身。八音盒是木质的,做工精致,上面雕刻着与庄园风格一致的花纹。他注意到,八音盒的侧面,有一个极其细微的、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的钥匙孔。
钥匙?是指这个吗?
他不敢贸然触碰。在这个规则至上的地方,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
就在这时——
“两位客人,原来在这里。”
管家那平直无波的声音,如同鬼魅般,突然在书房门口响起!
林晓和周明宇浑身一僵,猛地转头。
只见管家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脸上依旧是那副标准的、毫无生气的微笑,眼神空洞地望着他们。
“书房是主人的禁地,未经允许,客人不应踏入。”管家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那种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了两人,“晚餐即将开始,请两位随我去餐厅。”
他做出了“请”的手势,姿态无可挑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被发现触犯规则了!
林晓大脑飞速运转,是辩解?还是顺从?
他看了一眼书桌上那本被撕毁的日记,又看了一眼那个不起眼的八音盒,最终,他拉起几乎僵硬的周明宇,面色平静地走向管家。
“抱歉,我们迷路了。”林晓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这就去餐厅。”
管家脸上的笑容弧度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解释,只是微微侧身,示意他们先行。
走出书房的那一刻,林晓能感觉到,背后那幅挂在书房门对面墙壁上的、一位贵妇模样的油画,其目光似乎牢牢地钉在他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