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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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萩原优化计划
1.
冬月没有转学。
办转学手续要一段时间，办收养手续也要一段时间，冬月不打算继续和松田面对面，所以他是逃跑了。
冬月给自己找了一个普通又温馨的家庭。
他过得比想象中要好。
也没有像是童年自己想的那样，一直对松田念念不忘。
松田确实是特殊的。
但一个人的一生，不止停留在童年。
2.
童年噩梦重演的时候，冬月就不可避免地再次想起松田了。
今年冬月二十二岁，在自家公司上班，是一个普通的拳击爱好者。
然后他精心挑选并且好好活了十五年的监护人，被金钱和权力腐蚀，站在里世界的队伍里，叫嚷着冬月的天赋不该被埋没。
“怪物。”生父曾这么评价冬月，“你的犯罪基因真优秀啊。”
“好宝宝。”养母捧住冬月的脸，“循规蹈矩没有任何意义。”
哎。冬月平静地想着。他怎么就没看出来自己原本善良温柔的监护人被他感染了呢？
不过和生父不同的是，养母即使变坏，也是一心和冬月做共犯，并且在暴露真面目不久就死在了黑恶势力的勾心斗角里。
别误会，这里面没有冬月的手笔，冬月也是受害人，因为他本来想要的光明生活彻底没了，他得为黑色工作。
这种情况下，冬月瞧见了报纸上出现的立大功的警界新星——松田阵平。
3.
其实松田和萩原的名字一起出现了。
他们是刚加入警视厅爆｜炸物处理班就做出重大贡献的技术流天才。
但显然冬月只能看到其中一个人的名字。
4.
松田成为警察啊。
冬月有些意外，又有些不意外。
松田其实长得有点凶，脾气也不大好，不是打个照面就能被信任的好好警察模板。
但松田确实比一般人更具有正义感，他会帮冬月抢回被勒索的零花钱，并且以一己之力杜绝了他们班的霸凌现象。
想到谣言阶段那些受过松田帮助的同学对松田的排挤，冬月的眼神暗了暗。
松田那么没心没肺，希望在当上警察之后不要被欺负。
上司因嫉妒而算计、同事因吃瘪而排挤、犯人因狡猾而借此设下陷阱……
冬月闭上眼睛，慢慢地吐出一口气。
他觉得自己想得有点恶心。
5.
冬月不担心松田。
冬月只是把松田迄今为止可以搜集到的全部情报都搜刮了一遍，然后端着相机开始跟踪松田。
他得给自己找点事做，否则他就会按照养母设想的彻底融化在里世界。
松田是冬月钦定的灯塔。
冬月得看着眼前自带童年滤镜的白月光，才能稳住愈发恶劣的精神状态。
6.
松田在骂人。
他意识到背后的眼睛，百思不得其解，并且为那如附骨之疽的盯视而恼怒狂躁。
冬月稍微收敛了点。
但很快他又面无表情地端起了相机。
他在稍微收敛的这段时间，查到了手底下有蠢货售卖炸药，而买家不属于任何记录在案的帮派或组织。
买家购买炸药是私用。这是潜在的社会新闻。警方会出手。作为□□处理班的松田会卷入。
现在不是冬月暴露在松田面前的时候。
所以冬月得看着。
而且和之前纯粹的偷窥监视不同，这也能说是一种保护？
7.
但计划里没有冬月被发现的这一环。
发现者还是冬月最讨厌的萩原。
在落入陷阱的那一刻，冬月意识到这是松田和萩原共同的计谋，而作为诱饵的松田很快也会赶回此地。
“放开我。”冬月看着萩原，都懒得挂上他惯常伪装的笑。
冬月没想到自己躺得这么快。
他一直有在练习拳击，格斗能力不弱，但萩原简直像个灵活的大猩猩，轻易制服了他，还让他不能动弹。
“我没想到是你……”萩原盯着冬月的脸，他的声音有做梦似的迷幻感。
冬月毫不怀疑他已经认出了自己。
冬月也惊讶萩原能一眼认出自己。
“放开我，萩原。”冬月不想思考其他，他抗拒和松田见面，在非常时期他不介意采取特殊手段，“你有义务帮我保守一切秘密。”
他盯着萩原的眼神很冷。
“告密者。”
8.
冬月在松田赶到之前离开了。
他握着方向盘，在安全后静止在座位上，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没想到萩原真会放走他。
告密者的恩怨明明在十五年前就结束了。
冬月亲口承诺的，只要萩原在冬月离开前对松田隐瞒冬月家里的变故，冬月就原谅萩原让他父亲的秘密提前曝光。
9.
“松田如果真的是杀人犯的儿子就好了。”
萩原当时一定是听到了这句话了。
10.
没什么好说的。
萩原一定去调查了，然后冬月努力想要藏起来的秘密曝光了，这也间接促使他当年提交了证明松田父亲清白的证据。
没什么好说的。
冬月想起自己当时冲到萩原面前的歇斯底里，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当初说了什么，只记得在萩原呆呆地注视下，冬月自己冷静了下来。
“你要帮我瞒着松田。”冬月说道，“他的父亲很快会回来的，杀人犯之子有我一个就够了。”
没什么好说的。
冬月一走了之。
从此两个世界。
11.
副驾驶座挤上了陌生的客人。
冬月难以置信地看着萩原。
萩原笑着说为了冬月他得被交通科的同事开超速罚单了，顺便封住了冬月逃跑的路径。
“你害我又被小阵平揍了一拳。”萩原神色哀怨，“而且我不说小阵平才一下猜到是你。”
“……”冬月移开视线，“这么多年了，他还记得我？”
萩原说好过分，这么多年了他都记得冬月，松田怎么可能不记得。
而且他们一直在找冬月。
“所以不打算见见松田吗？”萩原揉了揉冬月的软发，冬月扭头瞪他，他却没脸没皮地笑了，“就算近乡情怯，也没必要用这种手段。”
冬月以为萩原要指责他。
然后萩原笑眯眯地说：“小阵平可以直接提供照片。我这里也有很多他的独家丑照！”
12.
拿到了。
冬月拿着照片陷入沉思。
松田本人的自拍。以及对方吐槽冬月给他拍的照片都是什么妖魔鬼怪。
……这种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怼脸的蹩脚技巧有什么资格嘲笑他的氛围感拍摄？
萩原笑得从沙发上滚下去：“在你的镜头里小阵平确实不像人嘛，太高太远了。”
他爬起来拍着冬月的肩膀：“可是你们一直是朋友呀，是能在回收站里一起翻垃圾的朋友。”
13.
“我不管你这混小子是怎么想的……”
“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你做的那些事足够证明你很好！非常好！我才是当年什么都没发现的蠢货！”
“……告诉我，现在我能为你做什么？”
14.
冬月把手机放下。
不愧是松田。
这么多年没见面，却能坦然地相信以跟踪狂身份出现的他，还能敏锐地从他的行为里察觉到他遇到了难题，积极伸出援手。
冬月抗拒不了这样的赤诚。
“我该告诉你，我养母死了，很多人赞美我的狠毒和果断，他们等待我接管财产，狂欢新主的诞生。”
但很可惜，松田从来只是迷雾里的灯塔。
冬月能通过灯塔知道何处通向光明，但他从来没有走出过迷雾。
小时候是走不出，现在是懒得走。
冬月冷静地给松田回复：“和我保持距离，让我看着你。”
让那灯塔的光始终高悬，让冬月难以窥见灯塔也是从土地里长出来的。
他需要的是幻想出的一轮白月，真实的松田承载不了冬月投射的欲望。
15.
松田说，他相信冬月，即使冬月有一个混账父亲，但冬月一直是好人。
冬月拿着望远镜，看着穿着防爆服的警察有序进入装有炸药的大楼。
不，如果幼年的冬月还能如此安慰自己，那么成年的冬月会说，他的体内确实流淌着黑色的血液。
他厌恶进入里世界不是因为他厌恶罪恶，而是因为冬月知道自己会被罪恶吸引。
“你得认识到我确实是一个坏蛋。”冬月盯着那栋大楼，“这次任务带队的是萩原吧，那个买家应该不知道炸药还有另一个引爆器在我手上……”
他抬起拇指，缓缓压在了红点上。
按下去，他就可以了断自己这种人站在阳光下的念想，松田知道他是这样一个可以随意夺走他朋友性命的混蛋，估计也恨死他了。
冬月按下了引爆器。
16.
无事发生。
冬月愣住，他低头，按了好几次按钮，但地面平稳，没有硝烟也没有火焰，只有笼罩在自己身前的阴影。
“小弥生～～”
令人牙酸的亲昵声音响了起来，冬月睁大眼睛抬起脸，看到了笑容满面的萩原单手拎着炸药残骸的模样。
冬月顿了一秒，扭头就要翻出阳台，而萩原在他跳楼逃跑前拽住了他的胳膊，直接把他抡在了地上。
眼冒金星的阶段，冬月听到引爆器被踩了好几脚，而萩原掐住了他的下颌，两眼弯起，声音轻柔。
“你怎么会想着在我们面前自杀？”
17.
引爆器能操纵的炸药在冬月脚下。
对面大楼的炸药早被提前中止——其实不用他多此一举，因为冬月听到警方交出十亿赎金与歹徒达成停止倒计时的协议，但以防万一，冬月提前干预了。
冬月只是没想到意外出现在了自己这里。
本来他该在引爆器按下之后，成为这起恶性事件中唯一的死者，警视厅会把这里同样款式的炸药当成是罪犯藏起来的后备资源，而冬月是无意间引爆炸药的受害者。
警视厅会调查为什么冬月会出现在这个废弃大楼里，松田刚开始会猜想冬月拿着望远镜观察爆处组工作状况，后来会发现那枚炸药原属于冬月，而冬月是来回收他被下属违规倒卖的资产的。
冬月是罪犯。
他是臭名昭著的集团头目，是自作自受并且死得其所的□□。
而这些被顺藤摸瓜调查出来、能作为警视厅打击黑恶势力重要情报工具的——都将化作松田的功绩。
不管冬月这位童年时期的好友在寿终正寝前能走得多高，冬月自己觉得他是能以最真实的样子告别松田，然后睡个好觉。
18.
冬月想杀死自己。
他要杀死松田脑补出的好朋友幻影，要杀死自己在鲜血与暴力中酝酿出的扭曲野心。
哎，真可惜。
养母暴露真面目之前，他还以为自己真能在正常社会中做一个成功人士的。
19.
冬月觉得自己的下巴没了知觉。
他冷静地从口袋里掏出了另一个引爆器，在萩原毛骨悚然的注视下僵硬露出一个笑：“别动，我身上还有一个，我不能把他的两个朋友都杀了。”
萩原把手撤回去，而冬月站起来，揉了揉自己肯定被压出印子的红痕，略显恼怒地和眼前人对视：“为什么你们能提前发现？”
现在的情况应该是，松田接手了萩原的位置去公寓大楼拆弹，而萩原潜入大楼，拆除了冬月埋在废弃大楼里的炸药。
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这两人提前识破了冬月的计划，可冬月自觉他的行动相当低调。
毕竟他除了要骗警察，还要骗那群躁动不安的手下。
冬月在萩原的表情里得到了答案：“啊，我知道了，又是你，你总能发现一些细节给我致命一击。”
萩原缓缓开口：“我无比感谢我的观察力。”
“……闭嘴，你毁了我的谢幕。”冬月握紧引爆器，“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功成身退的机会，你让我又得回去面对那些狗*的烂摊子……”
没想到萩原在这时候笑了起来：“那太好了，你在想回去该做什么了。”
冬月盯着萩原，浑身散发着不爽的气息，他往后推，那个引爆器却怼得更前：“不，不回去，一想到坏事越来越多……”
“我从未告密。”萩原忽然冷不丁开口。
冬月怔了一下，他像是没料到萩原会在这时候说这个，不耐烦地回萩原爱这么想就这么想吧，反正一切都要结束了。
“我从未听见你的呢喃，是我在小阵平一直熬夜时找你帮忙，遇上了你在家发酒疯的父亲，你推开我，把我送到了安全的地方，然后亲自把杀害你母亲的凶手告上法庭。”
萩原看着冬月，那双在见面后或是笑里藏刀或是怒不可遏的眼，弯起了比平日里更温柔平和的微笑。
“我的缄默不是心虚，而是感恩，但我一直很后悔当时尊重了你的选择。”
20.
疼痛从后颈蔓延。
冬月睁大眼睛，他的世界天旋地转，引爆器被萩原抢夺，而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从天而降的松田的脸。
“不会让你逃掉了。”
风尘仆仆赶来的松田完成了偷袭的使命，怒气飙升至极致的笑容恐怖而阴森，他盖住了冬月的眼睛，声音比低笑的萩原还轻柔。
“任性的混蛋。”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