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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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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简！单！”
陈简单灵活的躲过他的手，一溜烟钻出去，邹泣气得在原地自顾自的吐槽。
“噗……”
“……”邹泣没什么好脸地转头，“很好笑？”
怎么总是让这人看自己笑话。
“你还挺适合和小孩一起玩的。”段听澜给出中肯的评价。
“不可能。”邹泣一票否决，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还说道“小孩讨厌我。”
段听澜不是很喜欢他这么说，正想岔开话题就听见门口传来动静。
荣霄提着陈简单过来，“这小子又干坏事了吧？”
邹泣眯起眼，细长的眼尾拉得更长，睫毛也翘起，一副要好好收拾陈简单的样子，让他本来撅着的小嘴也放下来，蔫蔫地说“对不起……”
荣霄乐呵呵地看着他“还有呢？”
陈简单扭着头好不情愿地说“奶奶说要请你们吃饭。”
“……？”
这边人怎么这么热情，没有一点防备心吗？
他回绝“不用了，没什么大事，我们也准备离开了。”没必要的话就不应该和别人扯上关系，了。
陈简单垂下脑袋可怜兮兮的，好像很失望，荣霄把主意打到段听澜头上。
“哎，你说说，”荣霄一把搂过段听澜的脖子，段听澜微微欠身，“老人家年龄也不小了，这平时就陈简单这个小毛猴陪着，好不容易听他和别人打闹，老人心里还是高兴的，去吃个饭吧，老人喜欢热闹。”
邹泣蹙着眉看着荣霄搭在段听澜脖子上的胳膊，alpha这么自来熟的吗？尤其这个荣霄，才把他熏过一次，谁知道会不会带这味道沾在别人身上。
刚想上前隔开两人，荣霄就放开了他并且把陈简单一起带走了，搞的邹泣莫名其妙。
“邹泣，在这吃个饭吧。”段听澜说。
“不要。”
“别那么急。”段听澜往他旁边站了点，“去吃顿饭也没什么吧？”
“现在不是你哪都不想去的时候了？”邹泣斜了他一眼。
墨镜黑糊糊的一片，段听澜却知道这家伙肯定又在瞪他。
“嘿，没良心，刚开始好声好气的跟我说话，这才多久？”段听澜用一贯哄小孩的语气说。
邹泣联想到上蹿下跳的陈简单，忍住脾气，“我是就事论事，明明我们都到了海裕市，为什么不全速前进？”
“邹泣，你很久没和别人交流过了是吧？”段听澜拐了个弯问。
“嗯，怎么？”
“去聊聊吧，别把自己放在社会的外围太久。”段听澜推开门，“要不然等一切结束的时候，就回不去了。”
邹泣想说他在这里拉着他聊了半天不就是想让自己去吃饭吗至于吗，但是被一群对外面事情一知半解，天真的有些愚蠢，到现在活的依旧洒脱快乐的人围着聊很久很久以前的和平，让他恍然感觉他不是城市中的刍狗。
这里是一个被现实包围的理想之地，在它崩溃之前，邹泣想看更多。
而且，被人邀请这一前提就足够诱人。
他还是跟着一起去了，他可不放心让一个高马大的盲人出门溜达，“你知道他们在哪么？”
“506。”
这里人们的房间都是疗养院的门牌号，好记得很，他们走上楼，看着老人们在走廊里闲聊，窗外是星星点点，灾难于他们而言不算什么，最多是人生路的尽头长了些不要紧的杂草，从中走过去也不要紧。
506的门很显眼，上面用蜡笔画了很多画，还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字。
“小草的家”
邹泣没有被这上面的字吸引，推门而入。
高规格的疗养院房间都很宽敞，这里却拥挤的吓人，除了桌子，床上，剩下的地方零零散散摆着各种有的没的。
邹泣以为自己进了家杂货店，他抬头就和出来迎接的荣霄对视，“哟！来啦！”
听到开门声，陈简单也跑出来“快来快来！菜要好了！”
邹泣下巴一仰，“收拾收拾，这么乱你段叔怎么走？”
“又欺负小孩。”段听澜在后面悄悄的说，已经全然接受叔叔辈的称呼。
邹泣头也不回，绷着嘴不让人看出变化，压着嗓子说“闭嘴，我这是教他礼貌，融入社会第一课。”
段听澜直起身，假装无事发生。
陈简单比下午还要兴奋，在临时堆起的厨房里走来走去，邹泣一把拉住他也走进来，除了他见过的人之外还有一个弯着腰的老奶奶，不过邹泣没第一时间打招呼，主要是这老奶奶后面还扎了两个小辫，粉色的蝴蝶结……
“奶奶！大哥哥他们来了！”陈简单小脸通红的站在奶奶旁边，奶奶转过来看到邹泣他们。
“奶…奶奶好……”邹泣声音极小，段听澜在旁边自然接过“奶奶好，麻烦奶奶了。”
老奶奶点点头，一双眼睛笑的眯起来，“你们好你们好，去坐着吧马上好了。”
邹泣乖乖去坐着，好像他拒绝不了这样的亲切。
奶奶推了推陈简单“去跟哥哥们玩去，天天在我耳边念叨，人来了倒是害羞起来。”
陈简单偷拿了块吃的就跑出去，搬了个他的专用小板凳坐在邹泣旁边。
“还有瓜子。”邹泣伸手拿了一把，没人能拒绝在暖和的房间里来一把瓜子，“你要吗？”
段听澜摇摇头，他也吃不出来什么味道。
“我要我要！”陈简单伸手去够，邹泣迅速把瓜子袋子放到另一侧，“不给。”
“大哥哥你好记仇！”
邹泣呵呵“你有本事把你给我起的外号告诉你奶奶。”
陈简单泄了气似的坐了回去。
邹泣看他着实委屈，笑了笑，感觉来了这之后情绪波动大了很多，如影随形的孤独感也暂离了，也不知是好是坏。
“嘿，门上面为什么写着小草？不是小阿简吗？”来了兴致就聊聊吧，他一向不愿多思考。
陈简单打开话茬，翘了翘鼻子“小阿简是大名，小草是小名！这是奶奶给我起的！”
这时候奶奶端着饭出来，邹泣眼睛都瞪大了，“方便面！”
白发老人竖起大拇指很是自信“这是奶奶的私藏！吃吧！”
荣霄也端了几桶出来，还是不同口味。
于是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几个身长腿长的人围坐在桌边，膝盖抵着膝盖手里端着方便面，筷子还是一次性的，就这么吃了起来。
邹泣在心里感叹这里的人都挺有自己一套的。
“哎呦，刚听见你是不是问我为什么叫他小草？”奶奶边吃着麻辣味的拌面边说。
“嗯？嗯…”邹泣差点被酸菜呛到。
“去！小草，把你奶奶的珍藏拿出来！”奶奶举起筷子挥斥方遒。
陈简单熟练地跑到角落，对着一堆东西翻找，翻了半天拿出一个老式录音机。
“给！”陈简单放在邹泣面前。
“能用？”邹泣不太懂，他不怎么用这些。
“老式的，可以用！直接按！”
“啪嗒”磨的光亮按键轻轻下压，接着是磁带旋转的声音。
磨损的音质悠扬飘出。
“这是……”邹泣没听过，但一旁的荣霄跟着哼了起来。
“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颗无人知道的小草……”
饱满圆润的嗓音和独有的腔调在房间里流淌，带着岁月的沧桑流过人世间。
听上去有些悲伤的音调，配上词后更显生机，那是老一辈独有的情感与表达。
春风吹又生……放到现在还真是美好的祝愿。
大家安安静静等歌曲结束。
“怎么样？奶奶我品味不错吧？”老人家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荣霄捧场“那当然，您可是麦霸，听什么什么好，唱什么什么好！”
“我一开始不喜欢这个名字。”陈简单偷偷跟邹泣说，“我是没人要的小孩，是奶奶捡的我。”小孩子心性，只觉得草木随处可见，又被人忽视，踩折弯腰是常有的事，他不喜欢这个名字，便央求奶奶别这么叫他。
“后来怎么又接受了？”邹泣轻声问。
“因为奶奶说她希望我和小草一样，有很多很多好朋友，永远开心！”陈简单兴致勃勃，连声音大了一个度都没发现。
奶奶稀奇地说“乖乖，我们小草还跟人炫耀上了？”
陈简单脸又红了，赶紧说“你们不许说出去啊！他们都不知道！”
“其他人？为什么不说？”
“他们要是知道了肯定天天喊！我只要奶奶喊！而且这是护身符，是保平安的，知道的人多了就不灵了！”陈简单小大人似的说。
“嚯，那你还告诉我，我明天就把你卖了。”邹泣喝了口汤，辣味顺着嗓子流下，灼烧的热气让人暖烘烘。
“不行！这是秘密！你们要发誓！”陈简单认真地说。
大家很配合，邹泣胡乱比了个手势答应。
吵吵嚷嚷的也度过了一个欢乐的晚上，奶奶把陈简单哄睡着后拉着邹泣和段听澜来到外面，连荣霄都被她赶跑了。
“怎么了奶奶？”
“……哎，奶奶……奶奶想求你们一件事。”头上绑着蝴蝶结的老人突然严肃起来，眼神里充满哀求。
“怎么了？”邹泣也紧张起来，段听澜察觉到他的紧张，把手搭在他肩膀上。
“过几天是小草生日，奶奶……奶奶想求你们送他点东西，这里的孩子们都经历过不好的事情，不太能玩到一起，和小草关系也一般，本来我应该去找荣霄，但她也有自己的原因……”她长叹一口气，“我知道这对你们来说没必要，你们可以随便送点什么，我想让他开心一点，我们这些老家伙能做的实在不多。”
邹泣沉默，他不觉得过分，只是不理解，为什么可以为了一个没有血缘的孩子求两个刚来的陌生人，甚至只为了一场生日。
“不行的话当奶奶没说，孩子，我也很喜欢你们，也祝你们幸福平安。”奶奶拍了拍邹泣冰凉的手，像是想用宽厚的手掌为他输送热度。
段听澜以为邹泣不愿，毕竟他今天就想离开，他本来想劝邹泣拿些车上的零食，聊表心意。
邹泣却坚定地开口“我答应您，奶奶，我会让他过一个开心的生日。”
“哎，哎……谢谢…谢谢……”奶奶的眼里有泪花，昏暗的走廊变得温热。
“……奶奶，您真的很爱他。”邹泣语气中有羡慕，有悲伤。
奶奶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与段听澜的手欠不同，邹泣心里升出奇异的感觉，酸涩又温柔，把心脏都麻痹了。
“奶奶也喜欢你，乖。”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