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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青涩的百香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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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青涩的百香果
暗恋犹如一颗青涩的百香果，即便内心充盈着甜美的果浆，也不得不被那坚韧且青绿的果皮所包裹。它害怕被人窥见那内部的秘密，担心那甜蜜的内心会遭人厌恶，让拥有它的人倍感尴尬。同时，它也忧虑自己的主人始终未曾发现这内里的美好，致使果浆逐渐腐烂，仿若从未存在过一般。更令人畏惧的是，那拥有它的人或许会因感到恶心而毅然将其丢弃。
自从上次一起在家吃晚饭之后，沈卓已经整整一个周未曾见到楚雨清。这着实奇怪，楚雨清可能出现的场所，沈卓均以散步之名一一探查，却从未有过偶遇。莫非每次都是阴差阳错地错过了？若真如此，这巧合也未免太过离奇了点吧。更为蹊跷的是，放学后的校篮球队训练也没有看见他的身影。这只能说明，不是信息有误，也不是偶然错过，而是楚雨清这一周确实都未曾出现过这些地方。可是，怎么连家中也不没有看见他的影子呢？每天早晨，餐桌上的早餐如常出现，证明他是在家睡觉的。早上是因为自己起床不够早，至于下午……卧槽，下午楚雨清没有去参加篮球队训练，所以回家得比较早，而我这几日都去训练场了。
……
还真就完美错过了。
世界上到底怎么会有我这么蠢的人啊！！！
沈卓趴在课桌上闭眼懊悔着，突然想到了一个事情，上次在章舒雅办公室偶然间看见有一张英语竞赛名单，隐隐约约看见了楚雨清的名字，当时不确定，现在想来，那应该就是他的名字了。至于最近，他应该都在为这比赛而做准备。果然，这么一想，全都通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毕竟今天的运动会上，他一定会出现的，到时候他就算是躲也躲不掉了。
广播响起，召唤大家前往操场集合。罗翔将手中的班牌递给迎面而来的一个女生，女生并未显出惊讶，想来是事先商量好的。女生接过班牌后，直接带领着队伍依次下楼，罗翔则在门口等着沈卓一起。
彩旗在操场上随风舞动，学生们的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怀揣着必胜的信念，依次列队走向操场。一排排穿着红白相间的校服的学生，犹如一群有序的红蚂蚁，整齐而忙碌的向操场走去。
此次篮球赛虽是学校为缓解学生压力而举办，但程序却一样不少，尤其是开幕式上各位领导轮番讲话，每个人的稿子都比前一个更长，仿佛永无尽头，令人烦躁不已。
“罗翔，这次你可得加油，让四班看看咱们二班的真正实力。”李玉兰说着，握紧右拳在罗翔面前挥动。
“放心吧，兰姐，有卓哥在呢。”罗翔转过身，望着沈卓询问道，“卓哥，你说呢？”沈卓身高178，比罗翔高出整整5厘米，因此每次沈卓看向罗翔时，都需微微低头，颇有上司审视下属之感。沈卓这一笑，更是如此，但罗翔并不在意。他对沈卓的确怀有几分崇拜，这缘由还得追溯至第一节体育课与六班的友谊赛，沈卓的表现极为出色，甚至超越了许多校篮球队的成员。况且，沈卓开朗的性格深得罗翔喜爱，每次与他相处都感觉很舒适。
“好，不为别的，就冲咱体委对我的信任，我也定当全力以赴。”沈卓拍了拍罗翔的肩膀，示意他放心。其实，即便罗翔不说，沈卓亦会竭尽全力，毕竟，只有这样，才能吸引到某个人的目光。
不知过了多久，校长终于宣布篮球比赛正式开始。各班闻令而动，依次围绕在本班比赛场地的外侧。
阳繁城中学的篮球场共有九块，此次比赛的五块场地被分别隔开，同时进行。
二班首先对阵一班。用李玉兰的话说，一班如同小猫遇上了大豹子。与一班比赛，也不是毫无压力，毕竟不能让他们输得不太过于难看，所以总得花点小巧思送几个球。因此，沈卓和罗翔都不上场，偷得了个闲。
沈卓一见这场景，心中暗喜。他刚从本班球员休息的凳子上站起，便被罗翔发现：“卓哥，你去哪呀？不看比赛啦？”
“有点事，你先看着吧，反正上午我也不用上场。”沈卓说罢，拿了瓶水便匆匆离开了，生怕走慢了被罗翔给缠住。
沈卓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他并不喜欢热闹，只是藏在人群中，才不易被察觉，就像藏起自己那小心翼翼又热烈无比的爱恋。初夏的风裹挟着操场上的尘土与少年们喧闹的汗味，阳光斜斜地洒在跑道上，泛起一层金白色的光晕。今天的太阳算不上太大，可在人群中走久了还是会感觉到炙热。沈卓终于在脸上冒出第一颗汗珠前来到了初三比赛场，可这里人山人海，站在外围根本看不清里面的任何东西，挤进去的话又太过于显眼。满操场的人让沈卓心累，他无奈转身，轻叹一口气，缓缓抬起头看向天空——湛蓝如洗，几缕薄云缓缓飘过，像被风吹散的心事。他试图寻得一丝慰藉，却在抬头的瞬间，被远处的一角楼宇攫住了目光。
他的目光被行政楼后露出的一半初三部教学楼所吸引。教学楼的墙角已经爬上了一层淡淡的青苔，窗框漆色斑驳，却在阳光下透出一种沉静的温柔。三楼右边第二间，那是楚雨清的教室，恰好被一簇茂密的香樟树挡住了。沈卓心中窃喜，一个念头油然而生——这遮掩，好像是命运专门为他留下的隐秘通道。
他扫视初三教学楼入口，确定无人后，走向行政楼厕所，佯装自然地逛了一圈。而后，他来到初三（1）班窗外，假装路过。走廊空荡，只有风穿过栏杆的轻响，教室里静悄悄的，桌椅整齐排列，阳光透过玻璃窗斜照进来，在地面上投下长长的光影，粉笔灰在光束中缓缓浮游，像一场无声的雪。他确定整层楼无人，便一步步走近，脚步轻得仿佛怕惊扰了这份宁静。
靠窗倒数第二桌，那是楚雨清的位置。阳光正落在他的课桌上，像一层薄金铺开，桌角还留着半杯没喝完的水，杯壁凝着细小的水珠，在光线下晶莹剔透。窗外的香樟树叶随风轻晃，斑驳的光影在桌面上跳跃，像在演奏一首无声的曲子。透过树叶缝隙，刚好能看到第三块篮球场——那正是楚雨清今日比赛的场地。虽然距离是有些远了点（人脸都看不清）但沈卓凭借着楚雨清的身高和体态在人群中一眼就认了出来，看着楚雨清挺直的背影走向他们班休息区，抬手利落的擦掉额前的汗水，接过一瓶水微微仰头，虽然看不太清人脸，但出现的下颌线条确实难以让人忽视……沈卓看得出神，仿佛时间都为这一刻放慢了脚步。
不知站了多久，腿有些麻了，沈卓扶着桌子顺势坐下，靠着冰冷的墙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裤缝。望着桌上堆得整整齐齐的书本——《五年中考三年模拟》《初中物理精讲》《英语完形填空专项训练》，书脊都磨出了毛边，边角还贴着白色的便利贴，字迹清瘦工整，是楚雨清的笔迹。他开始好奇：楚雨清学累时，会看向窗外还是趴着休息？午休时头朝着窗户还是过道？在这冲刺的一年里，他这般努力，或许很少午休吧……
思绪飘忽间，沈卓鬼使神差地移到旁边李轩宁的座位，脸紧贴桌面，仿佛这样就能离楚雨清更近一点。木制桌面冰凉，还残留着一丝阳光的余温，鼻尖嗅到淡淡的粉笔灰与旧书页混合的气息。他闭上眼，幻想悄然展开——
刹那间，现实与幻想在光影交错中悄然融合。
阳光斜斜地洒进教室，落在楚雨清的课桌上，像一层薄金铺开。他正低头写着什么，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像春蚕啃食桑叶，轻柔而专注。沈卓仿佛就坐在他身旁，能闻到他书页间淡淡的墨香，混着一丝清冽的栀子花味——那是属于楚雨清特有的气息。窗外的风轻轻拂过，吹动了窗帘，也吹起了楚雨清额前的碎发，他抬手随意一拨，动作干净利落，却在沈卓心里掀起涟漪。
楚雨清突然扭头问他有没有多余的笔芯，沈卓怔住，心跳漏了一拍，竟忘了这只是幻想。他下意识点头，又慌忙摇头，惹得楚雨清轻笑出声：“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呀？”
那一笑，像春风拂过湖面，漾起层层涟漪。沈卓仿佛看见他们一起在教室刷题，肩并着肩，偶尔抬头对视，又迅速低头，耳尖微红；看见午休时，楚雨清与自己面对面的熟睡着，身上还披着自己的外套；看见放学后，两人并排走在林荫道上，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一起说着班里趣事，嘴角不自觉上扬。
他甚至能“听见”雨天的教室——窗外淅淅沥沥，楚雨清拿着伞走向没带伞的沈卓：“一起走吧。”语气自然得像他们早已熟稔多年。
那一刻，沈卓不再是窗外的窥视者，而是真正坐在楚雨清身边的人。他们分享同一份安静，同一缕阳光，同一个秘密的微笑。
李轩宁真幸福啊——这念头再次浮现，却不再带着酸涩，而是化作一种坚定的渴望：总有一天，我也要和哥成为同桌。
幻想渐渐褪去，现实的光影重新落回眼底。黑板顶上圆钟已指向十一点二十，快集合了。沈卓缓缓回神，起身将一瓶水稳稳放在楚雨清桌子左上角——水瓶上的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一颗颗微小的星。他又拿出一包准备好的栀子花味纸巾，轻轻放入桌箱两叠书的中间，希望楚雨清还喜欢栀子花。那香气淡淡地逸出，混着教室里旧木、纸张与阳光的味道，像一封无声的情书，悄然藏进他世界的缝隙里。
哥，我想我们会有机会成为同桌的，再等等我好吗？沈卓在心里轻声说，目光温柔地抚过那张空荡却仿佛还残留着体温的课桌。窗外，一片香樟叶悄然飘落，轻轻贴在玻璃上，像一个无声的应答，又像一句迟来的“我听见了”。
他转身离开，脚步轻缓，仿佛怕惊扰了这间教室里沉睡的时光。他想，他不会失去每一个可以接近楚雨清的机会，不管有多么的渺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