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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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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
电话被挂断的声音回荡在车里，再拨回去却无人接听，容溪有些疑惑，难道黎石发现是自己的问题，道心破了？
容溪又发了两个消息过去，后面出现了两个红色感叹号。
不是吧！这么不负责吗！！连他都拉黑了，容溪抬头想替黎石狡辩，不是，解释一下，却见王小德坐在驾驶位上，骇然地看着前方。
“容，容溪，你看..”
阳光不知什么时候被黑云遮去，原本开阔地马路，变成蜿蜒的泥土小路，远处忽明忽暗地有灯光慢慢逼近。
“朦胧见，鬼灯一线，露出桃花面。”心有所感，容溪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话。
“你怎么还念上词了！”王小德崩溃地说。
好似为了回应容溪，一顶红色小轿从灰暗中缓缓走来，轿门微微吹开，一张白腻腻的面，似染了红石榴般的唇慢慢慢张开，冲着他们微笑。
身后跟着长长的吹打乐队，明明是送嫁的长队，吹着却是凄凄惨惨的送魂曲。
王小德慌张的将车挂上了倒挡，想把车倒后，远离恐怖的场景。
容溪的手却按住了他：“不能走，我们之前停在停车场，背后就是闹市，你的车一动很有可能出事。”
“可是我们现在不在停车场啊！！”
容溪也有些紧张，额头微微出着薄汗，但之前已经见过更恐怖的地府，面对面前的女鬼他也能冷静思考一下：“我听黎叔说过，大部分鬼都只能靠着幻觉吓人，让人慌张无措，自取灭亡。”
王小德勉强被说服住了，但是前面的送亲队伍还在逼近：“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不要怕！我们壮起阳刚之气！”容溪抬起手鼓了鼓劲，“我再给黎叔打打电话！”
手机却是无信号的状态，容溪恍然，原来黎石没把他拉黑，是消息发不出去。
王小德已经快哭出来了：“哥，亲哥，我真没办法不怕啊，他吹的唢呐也好吓人。”
一行十三人，皆穿着白衣，仔细看瘦长又单薄，轻飘飘地..好像纸。
领头单一个吹唢呐的，别的都成双成对，唯独它孤零零一个纸人打头，两眼直勾勾的透过玻璃看向容溪，一时间只有它吹唢呐的音，别的敲锣打鼓声都停了下来，如泣如诉地唢呐声让这一方世界更为恐怖。
王小德却突然放心了：“哥，冲你来的，喊你归队呢！”
容溪狠狠瞪了他一眼：“哥归了队，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你架上去当新郎。”
对面的女鬼眼里露出一丝嫌弃，也直勾勾地看着容溪。
……
你妈的，都看你哥长得帅是吧！
容溪咬了咬牙，他把手机丢给王小德，从背后掏出自己的长唢呐。
“我吹个壮胆曲儿！你给我黎叔打电话！一直打！”
容溪不是骗王小德，他确实听黎石给弟子上课时讲过，见鬼不要怕，胆气与阳气是相辅相成的，阳盛才阴衰，只是可惜他那时侯觉得都是骗子话术，没有仔细听这如何破解。
多想也无益，他早听那个鬼吹的曲不爽了，跟录音带似的。
王小德接过容溪的手机，不停地试探着有没有信号，那边容溪的唢呐声突然响起，惊地王小德手上一颤。
对面徐徐过来的长队也震在了原地，凄凄哀哀地吹打声完全被这股音乐盖了过去。
“啊..这…”
“开心的锣鼓敲出年年的喜庆，好看的舞蹈送来天天的欢腾..”
“好日子，今天是个好日子..”
王小德不自觉地跟着唢呐声全唱了出来，心里顿时觉得一阵暖意涌了出来，他也没多想，只觉得这名曲就是力量十足！他现在都觉得自己能直接上春晚！
“有信号了！哥，真有用！快！你别停！”手机上的信号随着容溪换气的间隙断断续续，但还是艰难的拨了出去。
容溪稍稍松了口气，摇起头来继续吹着，眼睛死死看着手机屏幕。
“嘟..嘟…”
“怎么又没信号了！”王小德急忙看向容溪。
容溪狠狠地咬咬牙：“这是挂断了！”这黎石到底在干嘛！
因为容溪的唢呐声停了，送嫁的长队又缓缓走了过来，只是步伐开始变得艰难缓慢了起来。
轿中的女鬼有些焦躁，煞白的脸上出现了几道龟裂，枯瘦的手指扒上了门框，半个身子探了出来。
“她..她是不是要自己过来了？”王小德惊恐地说。
还没等容溪开口，他耳朵里突然传来了黎石的声音：“容溪，跟着我念！”
容溪一喜，敛神仔细听着耳边声音，随着黎石一字一句的念，不敢有一丝差池。
“天地自然，秽炁分散。”
“..乾罗答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杀鬼万千！”
随着容溪一声大喝，一律金光划破了昏沉的灰雾，纸人长队片片消散，花轿里的新娘脸部也慢慢出现龟裂，她狰狞地看了一眼容溪，转身消失不见了。
寂静的空间被打破，闹市的嘈杂声传了过来，他们又回到了停车场，王小德高兴地回头：“哥，没事了哥，哎？你咋了？”
却看见容溪一手按着胸口，止不住的大喘气，容溪跟着黎石念完之后就感觉头阵阵发晕，起了一身大汗，身上潮哒哒的难过，口里也是又干又涩，此刻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更是回应不了王小德。
“啪啪”
关着的车窗被人一直拍着。
王小德降下了窗户，外面是个五十多岁的大爷，面带不悦：“干什么呢！你们想吹去公园吹那破喇叭去，在这停车场吹什么！”
说着还探头看了一眼是谁在吹唢呐，这一眼看见容溪跟个死狗似的瘫在副驾驶，手机还握着唢呐。
“这是吹虚脱了吧，快送医院啊！”那大爷一看也急了，还要帮着拨120。
容溪忙撑起口气摆摆手：“去.去我.黎叔那..”
王小德有些不知所措：“我也不知道黎大师住哪啊。”
“小诊所可不靠谱啊！熟人的更不靠谱！”大爷站在车窗外，不赞同的批判道，掏出手机已经按下了拨号键。
一把长尺突然打在了大爷的手上。
“不必，我能治。”
容溪抬眼望去，黎石气喘吁吁地站在了车前，心疼地抽回了长尺，拿着红布仔细擦抹了起来。
“情急之下，道祖莫怪。”
身上还穿着一席道袍，刚才阻止大爷打电话的尺子正是一把天蓬尺，想是刚做了法坛，就拿天蓬尺打了人，赶紧向道祖认错了。
大爷倒是没被打疼，但是目光更奇怪了，正要批判封建迷信更要不得，黎石已经急忙坐上了车。
“出发出发，去九宝观。”
王小德忙放下手刹，轰响了油门，一路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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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宝观是市中心唯一的道观，很多不迷信的人也都知道九宝观。
不是因为灵验，是因为九宝观对面就是万大广场，近几年流行道系青年，年轻人们从商场买个奶茶，出门就去九宝观打卡一下，方便的很。
黎石是有商业头脑的，他平时在山上修行，把道观开在市里挣钱。
没事还出出活，看看相，日子过的美滋滋。
容溪想着想着又酸了。
也难怪他酸，九宝观虽然管理松散，年轻人们随便打卡，但道观是明朝旧址，里面的神像换了又换，外面雕梁画栋的建筑却是实打实的古建筑。
进门就是30元。
不过是观主亲自带进门的，看门的童子不情不愿地放容溪他们进去了。
容溪无语：“怎么，他放人进来还有提成吗。”
观里扫洒的人十分用心，青石板路上刚刚浇过水，周围草坪上还放置了喷烟工具，烟雾缭绕，虫鸣鸟叫，烧香的味道弥漫在鼻尖，看起来也带着些出尘之意，也不枉费30元门票钱。
容溪其实小时候总在九宝观，他家人都忙，又不方便带小孩子去丧事上，就把他丢给黎石。
他记得他小时候也很喜欢黎石，总跟着黎石屁股后面对着别人喊“福生无量”，别人也笑眯眯的回叫他一声“小观主好”。
到底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去道观产生了深深的抗拒？容溪也不记得了，新来的弟子们都不认识他这位“小观主”，小时候爬上爬下的门槛也重新修整过，矮了一截，更方便人们行走。
容溪心里突然升起一丝烦闷，他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路过正殿，黎石进去给祖师爷上了香，每天出活回来他都要去上香，类似出差的孩子要回来给家长报平安。
容溪强撑着口气走到这已经快虚脱了，但也知道黎石的规矩，就老实的等在殿外，顺便无聊的四处看着。
结果抬头一眼就看见正殿里供着的三米大像，容溪眼睛微眯，忍不住和王小德一起凑前看去
“我潮，真金身像啊！”容溪目瞪狗呆。
他记得十几年前还是个泥像来着..
正殿供着的是他们这一派的祖师，纯阳子，就是大家都知道的吕洞宾，因为吕洞宾出生就在三晋省，所以他们这边供奉吕祖的道观很多。
黎石恭敬地上了香后，出来就拿尺子往容溪嘴上一下。
“铜的，镀了层金。”黎石瞪了他一眼，大步向后殿走去，“你让祖师爷听到，回头问我要纯金像怎么办。”
“那也牛了，这得多少钱啊。”容溪揉了揉嘴，跟了上去。
黎石没理他，带着他们去了后院，他要先去把道袍换下来，院中间有个石桌子，上面有颗树给乘凉，容溪坐在冰凉的凳子上舒服得很，就表示自己在这等着。
王小德也就顺势坐下，他第一次见鬼，如今被太阳晒着也觉得温暖的很，也不想进房间里去。
等了一会，容溪突然一拍手，鬼鬼祟祟的摸进旁边的小屋，提了壶茶出来，给他俩倒上。
“不好吧..”扑鼻的清香袭来，王小德嗅了嗅茶，滋味醇厚甘鲜，杯底沉浮着徐徐展开的绿芽，一看就是好茶。
容溪却放飞自我，端起杯子怡然自得的吹着热气，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在这个院子里有多自在：“快喝吧，我黎叔没那么小气！”
话音刚落，黎石阴沉的声音从背后传出来：“你小子是不是又偷我茶了。”
王小德忙放下茶杯，表示自己没喝，容溪却是牛嚼牡丹，一饮而尽。
“呸呸呸，好烫。”
黎石冷哼一声，转身坐下，眼底却是一抹笑意，还带着些许怀念。
他把手机放在桌面上，打开了一个软件，点了几下递给容溪他们看。
“这是什么？”容溪探过头去，软件上摆着个紫薇历，写着什么流年，命宫之类的，他完全看不懂。
倒是小程序下面有个解读，说七杀、武曲在酉宫坐命，容易得到人帮助，财富较好衣食不愁，但是与家人之间关系不太顺利。
“赛博算命啊！”这不是骗人嘛！
黎石横了他一眼：“小时候白教你了！就会看它的解读！”
“也没有白教，要不是你以前告诉我遇到鬼不要乱动，我今天就交代在那了。”容溪摸摸鼻子，还有些劫后余生的庆幸。
但是那个女鬼好像后来还是跑了..
“那是个厉鬼。”黎石捏了捏眉心，“一般的鬼需要避阳，现在还在白天，敢出来伤人的最少都是百年修为。”
“而且她应该还会找你。”黎石点了点容溪。
他有些莫名其妙，“找我干嘛，这不是王小德家里的事嘛。”
王小德听到容溪不负责任的话，哀怨地看着他。
“本来是王家父子的事，但是她看上你了。”黎石也有点烦，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惩恶锄奸的大善人，如果这事情不牵扯到容溪，黎石才懒得去管谁死活，而且对面还是白天能出来的红衣嫁鬼。
就算不懂玄学，也知道穿红裙子的新娘鬼是中式鬼的第一梯队吧。
“那鬼本来应该是晚上才来，约莫是跟着王小德看到你，走不动道了，着急出来嫁你。她白天发挥不出实力，如果她耐心等等到晚上，你就活不成了。”黎石打量着容溪，摸了摸下巴，“我就说你穿的太老土，吸引来的姑娘都是老鬼。”
“…….”那是重点吗！容溪拽了拽自己的灰色大T恤，看着黎石新换的美式夹克，里面还叠穿了一件衬衫，换了一双小众品牌的皮靴，坐在那看着就是一个标准的穿搭博主。
太潮了我的叔。
王小德在旁边记得都快哭了，见黎石还有心情说笑，心里更急了：“那怎么办，那个鬼会不会去找我爸？”
黎石沉吟了一下：“你们父子俩命格都不错，命里也没有此劫，卦却应在了我点的坟上，所以我不会不管。”
还没等王小德松口气，黎石又接着说。
“但是——————”
王小德屏吸。
“得加钱。”
“让你爸晚上来观里睡，你俩一人一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