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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故意还是有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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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斯维加斯。
夜幕降临，它并非陷入黑暗，而是被亿万盏霓虹灯重新点燃。巨大的LED屏幕上，流光溢彩的广告如瀑布般倾泻，使这座城市化作一片浮于沙漠之上的海洋。今夜，这片海洋被一条黑色灯带蜿蜒地贯穿——F1拉斯维加斯大奖赛赛道。
赛车从酒店的巨型狮身人面像旁呼啸而过，掠过埃菲尔铁塔的复制品，车身涂装反射着凯撒宫的奢华金光与威尼斯人酒店的柔和灯火。巨大的球形场馆“Sphere”像一只眼球，注视着下方这些以超过三百公里时速飞驰的碳纤维生命。
在如此浮华的舞台上，赛车的逻辑却愈发显得纯粹。
排位赛Q3，最后的飞驰圈。泽维尔的呼吸与引擎的脉动合二为一，手指在方向盘的拨片上舞蹈，每一次升档都干脆利落。赛车正处于完美的状态，他在拉斯维加斯的长直道和慢速弯的组合中成功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平衡点。
身旁奢华的罪恶之城此刻已化作飞速倒退的模糊光影。他全神贯注，视野里只有前方不断延伸的赛道和两侧飞速掠过的光带。泽维尔感觉自己不是在驾驶，而是在这条光之河中飞行。
第一计时段，绿色。比他之前的最快单圈还要快。
“速度不错，泽维尔，继续保持。”莉亚的声音传来。
他进入了环绕着Sphere巨型球的高速路段，正以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冲向最后一个连续弯角。
就在他准备切入那个决定性的弯角时，视野里突然闯入了一辆天青色的塞莱斯特赛车。是德米特里，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飞驰圈，正慢速巡航，进行着冷却圈。但他没有选择靠外侧的常规慢车线路，而是不偏不倚地压在了那条最理想、最干净的赛车线中央，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后视镜里那道疾驰而来的银绿光芒。
泽维尔的右脚依旧死死踩在油门上，他相信德米特里会在最后一刻让开。这是围场里的默契，是赛道上的基本尊重。
但他没有。
泽维尔的瞳孔一缩，迅速扭转方向盘。
太晚了。
他错过了完美的刹车点，被迫收油，向外侧切出一个更宽的、满是轮胎碎屑的脏区线路。赛车瞬间失去了前轮的抓地力，G力表上的数值剧烈地跳动，他奋力反打方向盘，才堪堪救回赛车。
一切都晚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仪表盘上的“Delta时间”由绿色被刺眼的红色取代，并且数字还在飞速增长。
“飞驰圈作废，泽维尔。作废了。”莉亚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是德米特里，他……”
“我们看到了。保持冷静，返回维修区。我们会报告给赛会。”
他瞥了一眼后视镜，德米特里的赛车已经悠闲地滑过了弯角，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不。”泽维尔说，“德米特里根本不在乎那可能的判罚。塞莱斯特有无数借口，最终结果顶多也就是警告或罚款。他之所以会这么做，就是算准了风险性价比。”
无线电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最后冲过终点线时，计时器上的数字是一个耻辱。P10，Q3垫底。
泽维尔面色阴沉地跳下赛车，走入维修间，绿色的眼眸里燃着一簇冰冷的火焰。技师们纷纷惶恐地对视着，旋即低下头——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在泽维尔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霍华德看看他，又扭头看看遥测数据，上面清晰地记录了那个致命的瞬间。他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只是脸上又多了几分阴郁。
“薇奥娜·罗斯正在她的最后一个飞驰圈上！我的天，看她的走线！她几乎要亲吻到护墙了！”
解说陡然拔高的声音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大屏幕上，那里正在播放薇奥娜的车载画面。泽维尔也抬起了头，紧盯着屏幕。
薇奥娜的驾驶充满了她的个人风格——狂野、不顾一切，在失控的边缘起舞。每一个弯角，她都比练习赛时更晚刹车，更早给油。她切过路肩，车底的钛合金底板与地面摩擦，迸发出一串耀眼的火花。赛车在她手下尽情地宣泄着自己的力量。
她冲线了！
维修间里，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随后，计时屏幕上跳出的数字让整个车队瞬间沸腾。
1:32.813。
屏幕上，薇奥娜的名字瞬间从第八位跃升到了第四位，仅次于德米特里和反曲率的两人。
P4！
“YES! YES! LET’S FUCKING GO!” 薇奥娜的欢呼声通过无线电传来。这是她职业生涯中最好的排位成绩。
整个星辉车队的维修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和掌声。技师们激动地拥抱在一起，霍华德那张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罕见的笑容。
当她回到维修区，摘下那顶黑红相间的头盔时，汗水浸湿了她的黑发，脸颊因激动而泛着红晕，但那双红棕色的眼眸亮得惊人。
泽维尔走到薇奥娜面前，脸上没有丝毫嫉妒，只有真诚的祝贺。他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肩膀。
“干得漂亮，‘黑色玫瑰’。”
薇奥娜看到了他眼中的坦然与支持。她嘴角勾起一抹骄傲的弧度，“别担心，明天我会替你好好‘问候’一下那个家伙。”
泽维尔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他转过身，看向远处那块巨大的成绩榜。他的名字挂在第十位。
正赛，在明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