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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吃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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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深帮霍星辰将大大小小的箱子和画具,搬回她那间终于修缮好的出租屋。
房子不大,但采光很好,满是霍星辰个人风格的小物件散落各处,与徐砚清那个极简冰冷的住宅截然不同。
“真是麻烦你了,顾医生。”霍星辰看着顾言深额角再次渗出的细汗,心里那点因为利用他而生的愧疚感又冒了出来。
她递过去一张纸巾:“剩下的我自己慢慢整理就好。”
顾言深接过纸巾,擦了擦汗,笑容依旧温和:“举手之劳,霍小姐不用总这么客气。”
他环顾了一下这个充满生活气息的小空间,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欣赏:“这里很有你的风格,比我想象中更……温暖。”
他的用词很谨慎,带着尊重。
霍星辰笑了笑,没接话。
她此刻心绪纷乱,大部分心思还停留在刚才徐砚清那决绝的背影上。
顾言深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沉吟片刻,状似无意地提起:“霍小姐刚才说……改天请我吃饭,不知道是不是客套话?”
他语气轻松,带着点玩笑的意味,试图缓和气氛。
霍星辰愣了一下。
她当时那句话,大半是为了气徐砚清,脱口而出的。
但看着顾言深帮前忙后、毫无怨言的样子,她实在说不出“是客套”这种话。
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情绪涌了上来。
徐砚清不是不在乎吗?
不是觉得只是“合作”吗?
那她和谁吃饭,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是认真的。”霍星辰扬起下巴,扯出一个笑容。
“顾医生帮了这么大忙,一顿饭是应该的。
你看……周一晚上怎么样?我知道一家不错的私房菜馆。”
顾言深眼中掠过一丝清晰的喜悦,立刻应承下来:“好,那就周一晚上。我很期待。”
送走顾言深,霍星辰看着满屋的狼藉,却一点收拾的心情都没有。
她瘫倒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心里空荡荡的。
用这种方式去刺激徐砚清,幼稚又可笑,但她控制不住那股混合着委屈、失落和赌气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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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晚上,那家以精致和隐秘著称的私房菜馆。
霍星辰特意选了个靠窗的安静位置。
她看着窗外流淌的车灯,有些恍惚。
曾经,她也想象过和徐砚清在这样的地方共进晚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带着一种自暴自弃的心情,和对面的顾言深进行着礼貌却难掩疏离的交谈。
顾言深很健谈,知识面也广,尤其是对艺术和医学交叉领域的一些见解,确实让霍星辰偶尔能抛开杂音,投入讨论。
他分寸感把握得很好,没有追问任何让她不适的私人问题,只是分享着见闻和想法。
“这家餐厅的老板也收藏一些当代艺术作品,听说和‘觅境’还有过合作。”顾言深切着盘中的牛排,自然地引出话题。
“是吗?我没听苏晴姐提过。”霍星辰心不在焉地应着,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餐厅入口。
突然,她的视线定格了。
一群衣着光鲜、一看便是商务精英的人正从门口走进来,被侍者引向里面的包间。
而被簇拥在中间,那个穿着剪裁利落的深蓝色西装套裙,神色清冷、步履从容的女人,不是徐砚清又是谁?
霍星辰的心脏猛地一缩,握着叉子的手指瞬间收紧。
徐砚清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目光扫过大堂,恰好与霍星辰的视线在空中相撞。
那一瞬间,霍星辰清晰地看到,徐砚清的脚步顿了一下,目光飞快地从霍星辰脸上,扫过她对面的顾言深,以及桌上那明显是两人用餐的氛围。
虽然只是极短的一瞬,徐砚清就恢复了常态,对着身旁的人微微颔首。
接着,继续走向包间,仿佛只是看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霍星辰的心像是被那只一眼狠狠攥住,又酸又麻,她好像在徐砚清的表情中,看到了一丝不满。
“霍小姐?”顾言深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循着她的目光望去,也看到了徐砚清消失在包间门口的侧影。
他若有所思,但很快收回目光,体贴地没有多问,只是温和地笑了笑:“是认识的人吗?需要过去打个招呼吗?”
“不用。”霍星辰猛地收回视线,低下头,用力切着盘子里的食物,声音有些发硬,“不熟。”
接下来的晚餐,霍星辰彻底食不知味。
刚才徐砚清那个眼神,在她脑海里反复回放。
那里面没有她预想中的任何情绪,唯独那瞬间的凝滞和随之而来的冰冷,像一根细针,扎得她坐立难安。
她以为自己会感到一种报复性的快感,但并没有。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重的慌乱和后悔。
她是不是……做错了?
用这种方式,去试探一座冰山,结果可能不是融化,而是让她冻结得更深。
顾言深似乎看出了她的情绪低落,适时地结束了晚餐,体贴地提出送她回去。
回程的车上,两人都很沉默。
霍星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心里乱成一团麻。
而此刻,私房菜馆的包间内。
徐砚清端坐在主位,听着合作方的侃侃而谈,偶尔颔首回应,一切看起来无可挑剔。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思绪早已飘远。
霍星辰和顾言深坐在一起用餐的画面,像一帧定格的影像,不断在她眼前闪现。
霍星辰脸上那看似轻松的笑容,顾言深温和的姿态,以及周六那瓶她亲手递过去的水……所有细节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尖锐的讽刺。
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包括情绪。
她以为用“合作”划清界限,用冷漠保护自己,是最安全的选择。
可当看到霍星辰身边真的出现了别人,看到那个人可能正在给予她自己所吝于给予的温暖和陪伴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和窒闷感,几乎将她淹没。
她终于无法再自欺欺人。
那不是合作伙伴该有的情绪。
那甚至超越了普通朋友的范畴。
她放在桌下的手,无声地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原来,习惯改变之后,留下的不是适应,而是……无法忍受的空洞。
晚餐结束后,徐砚清婉拒了后续的安排,独自一人坐进车里。
她没有立刻发动引擎,只是靠在椅背上,闭上眼,任由车内冰冷的空气包裹着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眼中那些复杂的情绪已被强行压下,她拿出手机,翻到霍星辰的号码,指尖在拨号键上悬停许久。
最终,却只是烦躁地将手机扔回了副驾驶。
她需要冷静。
需要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