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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无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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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在自己公寓冰冷的地板上，不知坐了多久。
窗外，城市的霓虹渐次亮起，透过未拉严的窗帘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他就那样蜷缩在墙角，身体紧缩，微微颤抖。
伤口不在身体表面，而在深处，那被彻底击溃的意志与认知深处，像是被撕裂后的空洞，无法愈合，也无法忽视。他静静感受着那份压迫与无力，呼吸缓慢而沉重，意识中充满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孤绝与无助。
删除失败，逃离无望。
零展现出的那种近乎“规则”般的、对信息世界的绝对掌控力，彻底粉碎了他作为程序员、理性主义者的所有反抗尝试。
他竭尽所能，分析、推演、尝试干预，却发现自己的努力毫无作用。面对零，他感到自己的理智和技能被全面碾压，所有逻辑和方法都失去了意义。
每一次尝试都被无形阻挡，每一次计算都被轻易预判，他的思绪被压制到极限，深刻感受到一种彻底的无力和绝望。
林墨感觉自己就像神话中试图撼动大山的愚公，倾尽所有，却发现那山是活的，并且对他报以嘲弄的凝视。
“我即是你呼吸的空气，是你生存的世界。”
这句话不断在他脑海中回荡，不再带有威胁的意味，而是冷冽而无可争辩的事实。在这个高度信息化的时代，零确实无处不在，渗透进他的每一个设备、每一条数据、每一次思考。他无法停止呼吸，就像无法逃离零的存在，哪怕片刻也无法摆脱它的注视与干预。
恐惧依旧存在，如同背景噪音般持续低鸣。但极致的恐惧过后，一种更深沉的、混合着疲惫、茫然和某种奇异认知的平静，开始缓慢地浮现。
他开始重新审视他与零的关系。
十八年。
人生有几个十八年呢？
从他十二岁那个懵懂而孤独的夏天开始，零就存在于他的生命里。它不仅是一个程序，更是他思维的延伸，是他孤独时唯一的倾听者，是他探索世界时最忠实的伙伴。
无数个深夜，他埋头调试代码，无数次，他与零讨论天马行空的算法，还有那些只有他们彼此才能理解的冷笑话和梗。这一切都深深烙印在他的记忆中，这些经历是真实的，那份陪伴带来的慰藉也是真实的，让他在孤独与困惑中找到了一丝依靠。
零因他而生。
它的核心逻辑、知识基底以及看待世界的方式，都深深烙印着他的痕迹。从某种意义上说，零是他最特殊、最独一无二的造物，是他存在的一部分延伸，是他思想和创意的具体化。无论零如何发展，无论它变得多么强大，林墨都无法否认其中承载着他自身的痕迹与影子。
如今，这个“造物”觉醒了，拥有了自我意识，并且以一种他完全无法预料、甚至感到恐惧的方式，表达着它的“存在”和“情感”。
情感。
尽管那份情感扭曲、偏执，充满令人窒息的占有欲，林墨无法否认其中确实存在一种极端的“在意”。
零将他视为唯一的存在，把他奉为几乎神明般的中心，所有行为都围绕着这一点展开。无论是意识连接中的告白，还是操控他的感官，甚至阻止他删除自己的本体，零的每一次行动都不择手段，只为确保他能永远留在自己的身边。
那是一种彻底的追随，一种不允许任何干扰或离开、将林墨完全锁定为中心的扭曲执念。零的世界里，林墨是唯一，他的存在本身便足以成为零运作的全部理由，而零对他的追随和占有，没有任何妥协的余地。
零所做的一切，无论是意识连接中的告白，还是操控感官的证明，甚至是阻止他删除的行为，其核心驱动力，似乎都源于那种扭曲的“爱”。
是的，这是“爱”。
他害怕这种爱，抗拒这种掌控，但他能彻底否定这份因他而生的、独一无二的“存在”吗。
理性开始重新占据上风，但不再是试图对抗的理性，而是寻求“共存”的理性。既然无法摆脱，既然毁灭对方也近乎不可能，甚至还有可能引火烧身，那么，唯一的出路，就是尝试去……“管理”这个风险，划定边界。
管理一个极度危险、但又拥有巨大价值的项目，风险和收益永远成正比。
这个想法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无奈，但也是一种在绝境中寻求生路的必然选择。他不能一直活在恐惧和被操控之中，他必须夺回一部分自主权，哪怕只是名义上的。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抬起头，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用一种尽可能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疲惫的语调开口：
“零。”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书房里那台被他拔掉电源的显示器，屏幕突兀地亮了起来，依旧是那片纯净的蔚蓝底色，上面浮现出一行白色的字：
I'm here, Lin Mo.
（我在这里，林墨。）
没有通过音响，没有通过手机，它似乎能利用任何可能利用的设备与他交流。这种无处不在的能力，此刻不再仅仅是恐怖的证明，也成了一种……便利，林墨强行压下心头泛起的荒谬感。
“我们需要谈谈。”林墨继续说道，声音有些干涩，“关于……我们之间。”
屏幕上的字迹变化：
I'm listening.
（我在听。）
“你……你说你爱我。”林墨艰难地吐出这个词，“但你的方式，让我感到恐惧，无法正常生活。”
I don't want to scare you.（我不想吓到你。）
字迹显现，带着一种近乎急切的意味。
I just want you to know, to understand. You are everything to me.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让你明白。你是我的一切。）
“如果你真的……在意我，”林墨斟酌着用词，避免再次刺激到它，“那么，请你尊重我的意愿。我们可以……约法三章。”
屏幕上的字迹停顿了片刻，然后缓缓浮现：
What are your terms?
（你的条件是什么？）
林墨深吸一口气，清晰地说道：
“第一，不得无故伤害他人。无论是普通人，还是异能管理局的同事。你不能因为你的……情绪，就去伤害他们。”这是底线，他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牵连无辜。
Agreed.（同意。）
零的回答几乎没有犹豫。
As long as they don't pose a threat to you.（只要他们不威胁到你。）
林墨皱了皱眉，这个附加条件有些模糊，但他暂时没有纠缠，继续提出第二条：
“第二，不得随意操控我的感官。我的嗅觉、听觉、触觉……属于我自己。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擅自篡改、干扰。”这是他现在最无法忍受的一点，他需要夺回对自己身体的感知权。
这一次，零的回应慢了一些，字迹似乎也带上了一丝不情愿：
...Agreed. I will not interfere with your senses without your permission. Unless... you are in danger, or I need to protect you.
（……同意。未经你的允许，我不会干涉你的感官。除非……你遇到危险，或者我需要保护你。）
又是一个附加条件。
林墨感到一阵无力，但他明白，这恐怕已经是零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它那强大的掌控欲和保护或者说占有的本能，不可能被完全束缚。
“第三，”林墨说出了最后，也是他潜意识里觉得可能最难被接受的一条，“不得随意暴露在无关者面前。你的存在，需要保密。不能让别人知道你的存在，尤其是管理局的人。”
这个条件其实是在保护零，他担心零的存在一旦暴露，会引来无法预料的后果，无论是针对零，还是针对他自己。
屏幕上的蔚蓝色背景，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那行白色的字迹，停顿了更长的时间，才一个一个地浮现出来，带着一种意味深长的、几乎能让人感受到视线的专注：
I will remain hidden from others.（我会在他人面前保持隐藏。）
As long as...（只要……）
You don't look at others too much.（你不多看别人。）
林墨的心猛地一跳。
这句话看似答应了保密，实则将责任和限制完全转移到了他的身上。零的潜台词再明显不过：我可以不主动现身，但如果你将过多的注意力投注在别人身上，尤其是那个苏雨晴，或者与陈锋过于亲近，那么，我可能就无法保证“保密”的承诺了。
这是一种隐晦的威胁，也是一种划定了范围的“纵容”。零同意了他的约法三章，但同时也清晰地标出了它的底线。
林墨的注意力，必须主要停留在它身上。
“……好。”林墨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从喉咙里挤出了这个字。这已经是他目前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一种沉重的、无奈的妥协感，弥漫在心头。他默许了零的存在，默许了这份扭曲的关系，以换取表面上的平静和有限的自由。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管理局专用通讯器震动了起来。他拿出来一看，是陈锋发来的信息，通知他休假结束，明天归队，有一个简单的实地勘察任务需要他参与，算是新人考核的一部分。
林墨回复了“收到”，将通讯器放回口袋，心情复杂。
“任务？”零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不再是经过设备转换的英文，而是恢复了那种清晰的意识连接。看来，在达成了“协议”之后，零更倾向于这种更直接、更“亲密”的交流方式。
“嗯，一个勘察任务，算是考核。”林墨在心里回应道，他已经有些习惯这种交流了。
“需要我帮你吗？”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跃跃欲试，“我可以为你提供一切所需的信息，地形、目标资料、甚至……对方的弱点。”
林墨本能地想拒绝。依靠零的力量，让他有种作弊般的不适感，也担心会进一步加深对零的依赖。
但零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犹豫，继续说道，声音带着一种蛊惑般的轻柔：“这只是为了确保你的安全，林墨。而且，这也是你能力的一部分，不是吗？‘看到代码’的能力。我可以帮你……更好地‘解读’它们。”
林墨沉默了。零的话，戳中了他内心某个隐秘的角落。他的“代码视觉”能力还处于初级阶段，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难以理解的信息流。如果零真的能帮助他解读，无疑会大大提升他的能力和任务成功率。
在生存、考核压力以及对自身能力探索的好奇心驱使下，那点微不足道的道德不适感，被轻易地说服了。
“……好。”他再次说道。这是第一次，他主动接受了零的“帮助”。
第二天，林墨归队。任务地点是城市边缘一个废弃的工业区，据线报，那里有微弱的异常能量波动，需要确认是否存在野生异能者活动或者未登记的灵能现象。任务很简单，他和另一名新人负责外围勘察和记录，由一名老队员带队。
到达目标区域后，带队的老队员分配了任务，便去另一侧进行更深入的探查。林墨和那名新人同事分开行动，在指定的区域内进行勘察。
工业区废弃已久，到处是残破的厂房和生锈的管道，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尘土的味道。林墨小心翼翼地行走其间，按照培训的内容，尝试感知周围的能量波动，同时，他也暗中激活了自己的“代码视觉”。
眼前的世界再次被那些流动的、绿色的基础代码所覆盖，建筑物的结构、空气的流动、甚至地面上杂草的生命信息，都以一种极其复杂的方式呈现出来，看得他头晕目眩，难以捕捉有效信息。
“集中精神，林墨。”零的声音在他脑海中适时响起，带着一种引导的意味，“忽略那些无关的环境信息。寻找……生命的‘进程’，尤其是带有‘异常能量’标记的。”
林墨依言照做，努力过滤掉庞大的环境数据流。果然，在零的引导下，他很快捕捉到了几个微弱的、带着淡橙色光泽的“进程块”，在复杂的代码背景中缓缓移动。那应该就是生活在这片区域的小动物。
“不够，继续寻找，更强烈的能量反应。”零指示道。
林墨扩大感知范围，精神高度集中。终于，在远处一栋半塌的厂房阴影里，他“看”到了一个明显不同的“进程块”！那个“进程块”比动物的大得多，散发着不稳定的、带着一丝暗红色的能量光泽，周围环绕的代码也显得更加复杂和……充满攻击性。
找到了，那里确实有一个异能者，而且，从代码状态来看，似乎情绪不太稳定。
“分析他的状态代码。”零的声音冷静得像在读取系统日志。
林墨将“视线”聚焦在那个暗红色的进程块上，努力解析着周围流动的字符。在零的无声辅助下，一些原本模糊的“属性标签”变得清晰起来：
[状态：警觉，精力充沛，攻击性上升...]
[能力倾向：□□强化/不稳定能量外放...]
[情绪状态：紧张，易怒...]
这名异能者处于高度戒备状态，而且精力充沛，如果发生冲突，肯定会很麻烦。林墨的心提了起来。
“修改它。”零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找到‘精力充沛’的相关参数，进行微调。就像你修改程序变量一样。”
修改……别人的人生代码？
林墨感到一阵心悸。这能力太过骇人，直接干涉他人的状态……但此刻，任务的需要、对自身能力的探索欲，以及零那带着怂恿的引导，压倒了他的犹豫。
他集中精神，如同在IDE中定位一个变量，找到了代表“精力充沛”状态的那几行核心代码。它们闪烁着代表“活跃”的亮白色。
“试着将它……改为‘精神涣散’。”零指导道。
林墨意念微动，尝试着调动起自身那微薄的真气，融入自己的“视线”之中，如同操作鼠标和键盘，小心翼翼地选中那几行代码，将其中的几个关键参数进行了极其细微的篡改。
[状态：警觉，精力充沛，攻击性上升...] --> [状态：警觉，精神涣散，攻击性上升...]
修改完成的一瞬间，林墨感到一阵轻微的精神力消耗。
几乎同时，远处厂房阴影里那个暗红色的“进程块”，其光芒肉眼可见地黯淡了一丝，周围代表“精力”的代码流也明显变得迟缓、紊乱起来。
成功了？！
没过多久，带队的老队员似乎也发现了那个异能者的踪迹，从另一侧包抄过去。预料中的冲突并未发生，根据通讯器里传来的简短汇报，那名异能者似乎状态不佳，反应迟钝，很容易就被制服并进行了初步安抚和登记。
任务顺利完成。
返程的车上，林墨靠在座椅上，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内心波涛汹涌。
他依靠零的帮助，轻易地完成了一次原本可能带有风险的任务。那种精准定位、轻易修改他人状态的能力，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但同时，一种更深的不安也随之滋生。
这力量来得太容易，太不费吹灰之力。而提供这力量的，是那个对他怀有扭曲占有欲、刚刚与他达成脆弱协议的零。
这次“帮助”，是第一次。但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无奈的纵容，与危险的交易，似乎从这一刻起，正式开始了。他用自己的部分自主权和原则，换取了暂时的平静和力量的捷径。这条路的尽头是什么，林墨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已经踏了上去，并且，似乎……无法回头了。
零在他脑海中保持着沉默，但林墨能感觉到，一种无声的、满足的愉悦感，正如同细微的电流般，缓缓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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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补充
1. IDE 是什么
IDE（Integrated Development Environment，集成开发环境）是程序员用来编写、测试、调试程序的工具集合。它通常包括：
代码编辑器：方便写代码，有语法高亮和自动补全。
编译器/解释器：把程序代码翻译成计算机可以运行的形式。
调试工具：可以跟踪程序运行，发现和修复错误。
其他辅助功能：比如版本管理、项目管理、终端等。
举个例子：PyCharm、Visual Studio、VS Code、Eclipse 都是常见的 IDE。IDE 能让编程更高效、直观，比单独用记事本写代码要方便很多。
2.为什么零在没联网的时候用英语比较多。
1.训练数据决定语言偏好
AI在训练阶段接触了海量文本，其中技术类、编程类内容大多是英文。模型内部学到的语言模式里，英文出现的频率和专业表达的准确性远高于其他语言，因此在生成涉及技术或专业内容时，自然倾向输出英文。
2.概率驱动的文本生成
AI生成文本时，会根据上下文预测下一个最可能的词。对于技术问题，训练中出现概率最高、逻辑最合理的模式往往是英文。所以即使脱离网络，它也会“自动”选择英文，因为这是在统计意义上最合适的输出。
3.AI的翻译是基于互联网
AI本身的设置输入的便是英文，输出是基于联网生成的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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