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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Spring from Afa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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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方，春季总是与冬季有着鲜明的区别，但在香港，除了温度略微升高与衣物变化之外，窗外的景色好似并无太大区别。清晨的阳光从一旁的落地窗前默默洒落进这间屋子，轻柔地升高着这片空间的温度，桌上又有些许新的信件。
雾锋国际集团的玻璃幕墙为里面的辛勤工作的人们透着些许晨曦时分的光芒，而在其底部的楼房则又逐渐变窄形成一个弯曲的天棚，极具设计感。在夕阳下，这独到的设计将完美地反射落日余晖，宛如金龙的尾巴般，金光璀璨。
柳寒一边和小胡交代着刚刚开会后的一些后续事项，一边要求他尽快汇报上来近期行程安排，显然身旁这个年轻人愈发成熟，话音刚落就为柳寒递来了提早完成的行程表。
柳寒侧目看了眼身旁的人，愣了愣轻笑了一下，明显心情不错，难得地开口说了句：“做的不错”。话音刚落，就看到了桌面上的信件——熟悉的原木色，上面有着独具北欧风格的邮票，显然对方搜集这些也没少花费功夫，还有那意式斜体的英文留言，和带有历史美感的火漆封缄。阳光下，泛着暖暖的色泽，距离很远，但仿佛都能闻到被太阳晒暖而散发出的淡淡木质香气。
小胡顺着他老板的目光看去，正要开口解释，谁知柳寒宛如捕猎中的狼，完美捕捉反应极快，轻笑了一下打断了他：“我知道谁送来的，这个月第几封了啊”。
小胡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老板能这么敏锐地感知到他要开口解释，也没想到老板能如此开心，这个笑容，近乎很少见到——淡淡的，如同在阳光照耀下的清晨薄雾，似是轻轻一拨，就会散去，但又如此美丽，如同水露折射的耀眼光芒。
柳寒敛了敛笑容，对着小胡简单安排了一下工作就让他先离开了，看到对方离开后，柳寒才缓缓走了过去，指尖细细摩挲着纸张的颗粒，轻抚过金色墨水的痕迹，感受着封蜡融化又冷却后的印迹。慢慢拿起轻嗅了一下，一如既往，是他常用的木质香味，但也有些不同，好似多了些许焚香，他猜测应是段霁松书房有着香薰之类的物品，喷洒的香味吸附在这信纸上，透过时空，传递至此。
“好闻，下次可以问问他用的什么香料，自己也弄一个吧”，柳寒眉眼舒缓，如同北方春季融化的冰面，又如同窗外初春吹拂的暖风，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打开信封，尽可能不做任何破坏地拆开，取出信件。
柳寒一边拆一边走向一旁的沙发，白色柔软细腻舒适，黑亮的地板在他皮鞋的步履下发出“哒哒”的声音，朝阳的方位让整间屋子都尽可能地融入在阳光的暖意下，甚至透过窗户还能看到远处的一点点山脉，绿意盎然金光柔亮。
柳寒将自己埋进沙发里后，找到了一个极为舒适的姿势，光线恰好能够照耀在信纸上，暖光护眼，戴上了他搁置在桌台上的半框眼镜后，就开始看手中的信件。阳光也一并懒懒地洒在他的身上，稍厚的大衣褪去后剩余的只有一件丝绸制的衬衣，黑色沉稳却带有光泽感，加上银色LV的领带夹，笔挺的黑色西裤，让他整体显得贵气却不沉闷。手臂微微支起在沙发靠背上，放松地坐躺在阳光中，白皙细腻的皮肤更多了些许金色的神圣，完美的身材比例，在这一身搭配的衬托下更为突出，如同古典画卷一般，静谧美好。
【Dear L：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近来可好？
北欧这边已有春季的暖意，山峰仍覆盖着残雪，但绿意早已慢慢延伸至目光所及之处，为你寄来了我花园里的第一朵花，将它做成了书签，希望你能喜欢来自北欧春的气息。
愿一切顺利，早日相见！】
信件不长，像往常几封一样，都是简短轻松的问候，也像往常那几封一样，都是为他带来了那边生活的气息。他拿起那朵已被定格为永恒的春天气息，缓缓凑近轻嗅，上面还沾染着点点淡淡的清雅香气，有信封上的熏香味、段霁松的香水气，还有那朵小白花的淡雅清香。
他把信件再次放置信封里，那朵小花也暂时放在了他的抽屉中。晚上回家，这朵跨越时间与海洋的春意将会被他永久珍存在压花相框中，放在他的书房中，与他相望，与他相随，与他相伴。
柳寒好似一瞬间真的感受到了来自雪山处带着微凉春意的暖风，感受到了来自另一个大陆的阳光气息，感受到了解冻后逐渐转暖的清澈湖水。心情很好，像今日港岛的晴空，有着一阙青葱岁月漫溢出来的透蓝。如同被南海清风一遍遍浣洗，淡至天际，又从天际沁入心底的琉璃浅靛。
今日的阳光也像那熟稔的抒情诗人，它将万丈金辉谱成柔和的慢板，缓缓洒落下来——中环的钢铁森林便收敛了锋芒，化作竖琴，任光在玻璃的弦列上弹奏静谧的交响。更有那几絮流云，如同羽翼间抖落的纯白梦境，不急不缓地在摩天楼的穹顶之畔游弋，与维港波光里滑行的银翼渡轮，共同演绎着一段关于自由与守望的、无声的浪漫。
在快节奏的香港，这份古老又真挚的信件宛如从北欧而来的清冷微风，吹散了港岛来的燥热，带来了心灵的洗涤与放松。如同季风准时，每个月都会传来对方在那边的消息，这是缓慢又安静的联络，不具有现代科技的热烈与速度，但有着时间的底蕴与流水般的细腻。
【北欧的春天，港岛收到了】
柳寒笑着点开那个置顶的聊天框，上一次聊天的记录还定格在上个月月底，但也多亏是置顶，所以很方便找寻，甚至可以说不用找寻。他看着自己微信头像，又看着藏于抽屉里的那朵白色雏菊，打开了刚刚小胡给他的行程表，月底稍稍清闲。
不一会，对方的消息也如约到来。
【喜欢吗？white daisy】
【Just like you】
柳寒愣了愣，轻笑了一下，两句都是一语双关，这人真是一如既往地……随时随地张口就来。
【嗯，喜欢】
【希望有一天，我能去到你的花园】
【亲眼目睹】
显然对方一直在线，“正在输入中”的字样没显示多久就传来了对方的消息。
【Waiting for you，my daisy】
时光流逝，黄昏下的港岛如同一幅被光与雾共同浸染的画卷。落日熔金，在高耸的玻璃幕墙上流淌，中环的摩天楼群像镀金的几何丛林，而远处太平山的轮廓已在暮色里渐渐模糊。维港的海水被晚霞染成紫金色，渡轮的白色航迹划开这片辉煌，天星小轮缓缓靠岸的汽笛声，与海鸥的鸣叫交织成黄昏的序曲。
暮色渐浓，霓虹灯如苏醒的星河，从铜锣湾一路亮到尖沙咀。茶餐厅的蒸气贴着玻璃窗氤氲，街市收摊时竹筐碰撞的脆响，与电车叮叮声此起彼伏。潮湿的海风裹着烟火的香气与海水的咸腥，还有写字楼里逸出的空调暖气，在潮温空气里酿成余晖下香港气息。
当夜色完全降临，维多利亚港两岸的灯火如钻石瀑布倾泻而下，激光束在夜空挥洒，把海港映成流动的光河。半山处民居灯火错落如悬挂于山间的星子，山顶望去，满眼繁华一览尽收。欢闹声从陡峭的街巷溢出，而老街转角，凉茶铺的灯光依然温润，像这座城市永不熄灭的温柔眼眸。
“老板，您今日还要继续工作吗？还是现在就回到住所？”，小胡适时出现，声音敲碎了室内的宁静，屋内的暖光在模糊了时间概念，融入在这人间星海中。
“走吧”，柳寒抬看了眼时间，收拾了一下后，与抽屉中的信件和那朵白雏菊一并，拿走了几个文件，临走前像是想到什么一样，顿了顿又缓缓说道，“对了，月底比较空闲是吗？”
小胡谨慎地打开了备忘录与他自己记录的行程表核对，确认无误后点了点头，给了柳寒一个肯定的答案，看着老板思考的样子，他大概也猜到了，问这个问题是要做什么，但以防万一，他还是出声询问道：“老板，您是要去旅游吗？”
柳寒看了看他，走廊的顶光平稳地照射在柳寒的身上，柔光落在他低垂的睫毛上，在冷白肤色投下细密阴影，像雪地里的鸦羽。随即又极淡地笑了笑，轻弯的眉眼让习惯于冰冷的线条蓦然柔和起来，轻声说了句：“对，变聪明了小胡”。
稳稳行驶的迈巴赫内如同一个与世隔绝的静谧胶囊，将街头的喧嚣彻底隔绝。窗外的香港，如同化作了一道流光溢彩的无声电影，写尽繁华与忙碌。车子驶上蜿蜒的山道，城市的喧嚣被彻底滤去，只剩引擎低沉的嗡鸣与舒缓的纯音乐相互交织。
透过深色车窗看出去，维港两岸的摩天楼群像一座巨大的、镶满宝石的棋盘，霓虹灯牌化作模糊的色块，在湿润的夜气中晕染开来。蜿蜒的车龙首尾相接，勾勒出盘绕山体的金色脉络。经过一片高档住宅区，守卫森严的大门后，稀疏的灯火在绿荫中闪烁，周遭似乎都透着一股冷峻的私密感。
车子转过一个急弯，半山腰的视野豁然开朗，整座城市的辉煌尽收眼底，如同一场盛大而遥远的无声戏剧。小胡的技术很好，加之车身本身的平稳，就只有窗外光影在真皮座椅上无声流淌，平移变幻，将柳寒立体的侧脸映照得明暗不定。最终，车辆悄无声息地滑入私家车道，自动门缓缓升起，将外界那片璀璨的星海温柔地关在了身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