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非零和游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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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瞬间柳寒真的有觉得，或许事业与情感并非一场零和游戏。那个在伦敦雾中留下的“怦然心跳”，那个通过短短的微信号码连接的“未知变量”，未必是他人生航线的干扰项。他抱着侥幸的心态想着，如果处理得当，如果能建立起那种刘颖所说的“动态平衡”，它或许能成为他生命画布上一抹意想不到的亮色，让他既能在自己未来的天空翱翔，也不错过人间烟火的温暖与真实。
柳寒内心自嘲地轻笑了一下，缓缓靠在椅背上，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前方的路还很长，既有需要全力以赴的事业征程，与他过往经历告诉自己要追求的自由生活，他不敢赌，他知道有风险就有可能的收益，但他不会去用自己一定要去往的未来去赌那个没必要的额外情感收益。他是理性人，他知道自己该如何取舍……
或许有一天自己真的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平衡术，让这架人生的飞机，既能装载梦想也能容纳柔情，但这都是未来的事情，至少当下的自己不会选择，也不允许自己选择这条充满变数的危险道路。
临下飞机，他与刘颖交换了联系方式，看着手机里那个用小说人物做头像的聊天框，柳寒不禁又想起了他在飞机上和刘颖的对话。熟练地点开了她的朋友圈看了过去，却直接震惊到了柳寒——朋友圈与她本人的感觉反差极大，本人好似生人勿近高贵冷艳，但朋友圈里的她却是每天晒自己看的小说买的谷子，还有分享今日吃吃喝喝的日常，又或是晒一晒自己旅游时拍的照片，非常亲切又真实。
聊天时柳寒只觉得她是独立自主的女强人，三十多岁有了自己的事业，成就自己的梦想。但现在再看，其实对方也有着不一样的一面，或者说这才是她最真实的样子，有自己的日常生活，有自己的思考感悟，有自己的放松娱乐……看向置顶，柳寒看到的是她的成就榜，她有野心也有支撑这些野心的魄力与实力，正如她所说，每一步都踏踏实实且来之不易，但穿插其中的也有她美好的偶遇与兴趣爱好的尝试。
【亲爱的旅客朋友们您好……】
机场粤语的广播将其拉回到了现实，凭着肌肉记忆再次走到了提取行李的地方，一如既往，柳寒戴着耳机看着周围各国的人与周围人的谈话。耳机里放的是《逆光》，最开始柳寒仅仅静静在原地等候行李，跟同事打字问他的车在哪，但当音乐放到“我以为我能后退，反复证明这份爱有多不对”，他一瞬间涌上了一股莫名的烦躁，微微蹙眉，手指轻滑，迅速切歌。
但今天的歌单宛如陷入莫种魔咒一般，下一首是《I Need You》，再切又是《See You Again》，再切就是《Right Now》，在这一刻，柳寒真切的希望自己或许可以不要有这么好的英语水平，有时候能听懂歌词也很烦躁。无法，他只能再次掏出手机准备自己搜一首歌去听，但刚刚打开时的屏保又再一次抓住了他。
无法逃离，好似短短不到一周的时间，另一个人已经从方方面面宣誓入侵了他的生活，他看着屏幕上那个完全不一样的自己，一时竟有些恍惚，好像自己再次回到了那个初遇的咖啡厅，那第一次的请客，那第一句的搭话，他们之间的第一场雨。
“Moving forward to a better day”
熟悉的旋律拉他回神时，手机早已自动播放至下一首歌，是《waiting game》，这首歌的纯音乐版本是他去伦敦前无意发现的日推好歌，当时柳寒只觉得它的旋律无比好听，如今竟再次听到了带歌词的版本，而且这首歌的歌词却也如此动人……
“Playing this waiting game”
“Hope you will stay here waiting”
“Tomorrow is almost near”
柳寒顿了顿，还是决定没有继续切歌，而是将它安静地听完。
“The sun will rise tomorrow”
“Moving forward to a better day”
“I know that yesterday”
“Filled with tears and sorrow”
是啊，他们之间的第一杯酒，那个谈心的夜，那次无意的触碰，那次同时的下意识躲闪，柳寒知道自己无法继续欺骗自己——他确实有动心，他确实在这短短几天被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所吸引，他怀念，他留恋，他对那段加起来可能不到三天、72小时的陪伴不舍。
他想念那晚让他微醺的自调，想念那杯加奶的阴雨咖啡，更想念最后一杯大雾里的苦涩美咖。他念着那片英伦大陆的秋风，念着那些无可预计的来去自由的雨，念着明媚阳光下的路边秋叶。他仍记着身边若有若无的另一味香，记着阳光晒透为他围上的充满阳光味道的围巾，记着一起漫步时路边餐厅传来的异国美食的气息。他指尖仍留着他们一同去往图书馆时古老书本留下的触感，留着他们去往古堡时抚摸石墙时留下的震撼，留着他们崖边起舞是双手交叠的那份独有的温热……
这些种种，都是他如此留恋那片土地的原因。
这些种种，都是他如此想念那个人的诱因。
那句初见时对段霁松下的定义——你一定很有魅力，和当时自己自信地说“对自己没有任何用”，如今看来全都像回旋镖一样，击中了自己。
拿完行李，柳寒就匆匆离开了机场，他虽然心情有些沉重，但这不是他不工作的理由，他还有他的事业与学业在等着他，一堆事铺天盖地再次席卷到柳寒的日常生活中，如同巨浪将其拍于其中，溺于其中，一时间心里顿时有种被巨石压制的沉闷。
“老板！这边！”，小胡早已等候多时，这是他的助理，一直负责他的日常出行对接工作和核实其行程安排。小胡穿着虽为休闲装，但干净整洁利落得体，灰色上衣白色裤子，简约舒适。柳寒循声看到他，远处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便走了过去。
“老板，这次旅行好玩吗？累吗？”，小胡非常懂得观颜察色，看着柳寒拉着的行李箱，柳寒刚一松手他就抬手准备帮他放进后备箱，动作迅速且自然。柳寒垂眼看了看小胡的动作，并没多说什么，仅仅轻笑了一下说了句：“还行，不错”
坐上车后，从离港区开往香港岛，沿路经过了繁华的港口，轿车在桥上奔驰着，一点点后退的忙碌景色打消着柳寒难得悠闲的时光。密密麻麻的船只开往和离开港岸，堆积的集装箱，不停运作的机械，耸起的高楼，在夜晚时一起构成了最独特的港岛夜景，一副无声宣告着这片土地繁华奢靡的景象，若是能登顶太平山，便是更能一览这座城市最辉煌壮丽的景色，那是发展与发达的具象化，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艰辛机遇，也是柳寒设想于此中获得一席之地的地方……
【嗡嗡】，手机静音时的震动声打破了车里仅有古典乐的宁静，柳寒默默收回了看向窗外的目光，静静翻过他倒扣在自己大腿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是他期待收到的消息通知。
柳寒迅速解锁了手机，点进消息通知查看消息，熟悉的昵称“S”与未删掉的过往聊天记录，提示着他没点错对话框，但对方早已换了头像——段霁松换上了他们漫步伦敦街头时，段霁松抓拍的柳寒拍照的背影，既有路灯街景与钟塔的复古优雅，却也不失背景摩天轮现代的霓虹照耀。平心而论，不得不说，段霁松的摄影技巧极为高超，构图与色彩抓取都能精确而细致地抓到柳寒的审美点上。柳寒看着那个头像，手指轻轻点开慢慢悬空滑动着，似是在抚摸着一张实体照片，又似在回忆着那晚的点滴欢笑。
【当然，不用雇佣，允许我拍你就是最好的礼物了】，段霁松发完后还附带了一个“小蛇点赞”的表情包。一时间还给柳寒整的愣住了，他不知道对方这个这么可爱的蛇系列表情包从哪来，他甚至都在怀疑今天是不是一直在做梦，怎么每次看微信都是会发现那些高冷成熟的人背后不一样的一面。
这让谁看都不会相信，一个稳重有魄力、在名利场杀伐果断的人会用动画蛇的表情包……柳寒只能下意识地猜测或许今年是蛇年，所以微信恰好替他推送了这个，然后对方一不小心手滑选中了这个发送出去，发现时也无法撤销。
但秉持着尊重理解与支持的态度，柳寒选择并未多管这个奇怪又有些可爱的表情包，转而回复了他的消息：
【行，你到了吗？】
看着瞬间出现的“正在输入中”，柳寒猜测对方一定是落地了，果不其然……
【没，在转机，现在在机场】，刚发完又发了一张自己的自拍——那是一张奇怪角度拍出来的自拍。柳寒觉得，幸亏是段霁松五官深邃又英气，长相数一数二的优越，不然这个从下往上的拍摄角度，一般人绝对会翻车……
柳寒正想着，刚想调侃时，段霁松下一条消息又让柳寒当场愣住。
【小蛇疲惫.jpg】
又是这个系列的表情包……
第一次可以是意外，那这一次又是什么？还是意外？总不能是他真的自己喜欢？但好像也没什么不行……但真的很奇怪啊！柳寒的心里早已自问自答了多种猜想，表情微微蹙眉，有些严肃又有些不解，一时间让车里的气压都低了下来。吓得小胡都只敢透着前面的反光镜偷偷观察自己老板的一举一动，生怕是自己哪点惹的这位“工作中的活阎王”不愉快。
终于在一番纠结里，柳寒还是打出了让自己好奇许久的问题——【挺好的，注意安全！这个表情包是？】
对方显然是比较悠闲的状态，或是手机不离手的状态，回复信息的速度近乎秒回：
【放心】
【这个啊，我喜欢这个，蛮好玩的不是吗？】
柳寒真的觉得自己一定是飞机上没睡好，或者自己没睡醒，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闭了闭眼，又缓慢睁开了眼睛——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不理解但尊重并支持。
【好！挺可爱的】
今日港岛气温适宜，柳寒微微放下的车窗放进了些许风的流动，带着海水的气息与热带的暖意扑面而来，两边路灯明亮闪耀，透过这一点缝隙也挤进了车内，一条条光芒映在了柳寒的腿上和手机上，折射着最耀眼的光芒，如同这片土地上所承载的璀璨理想，闪耀着夺目的光彩……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非零和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