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好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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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巧旭在自己那间采光极佳的小办公室里，对着摊开的报表发了半小时呆，密密麻麻的数字看得他眼皮直打架。李助理轻轻敲门进来，给他送了杯温牛奶，顺便转达了他哥远在国外的叮嘱：“方总监，方总特意嘱咐，让我务必确认您安全到了公司。下次若是累了想提前回去，千万记得给我打个电话，也省得方总担心。”
看着李助理那张永远得体周到，却时刻代表着哥哥意志的脸，方巧旭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哥方巧谦的人生仿佛只有两个状态：不是在处理工作，就是在奔赴下一个工作场合的路上。
而李助，这位名义上的生活助理，实质上更像是哥哥安插在他身边的“首席监工”，专门负责确保+帮助他这条咸鱼能按时翻面，别在哥哥看不见的地方彻底躺平。
方巧旭捧着牛奶杯，含糊地应了一声，心里那点心虚又冒了头。直到李助理带上门离开，办公室里彻底安静下来，他才长长吁了口气。
哥哥不在，连个能让他理直气壮偷懒或者撒娇的对象都没有。偏偏人不在，这督促他“上进”的紧箍咒却还在。他看着那堆天书般的报表，又瞥了眼空荡荡的门口，一种无人管束却又无处可逃的清闲无聊感漫了上来。
方巧旭划开手机，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上午和林含微的聊天界面。最上面是几条未读消息：
【微醺】：兄弟？咋不理我？
【微醺】：不是吧，真被你哥抓去回炉重造了？不对啊，你哥不是去国外出差了吗？
方巧旭叹了口气，指尖在屏幕上敲打起来。
【咸鱼翻身晒太阳】：别提了，在公司坐牢呢。
【微醺】：！！！太阳真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真去了！
【咸鱼翻身晒太阳】：我哥非要我来，我能有什么办法。
【微醺】：啧，也就你哥了。我姐巴不得我永远别进公司给她添乱。换成那些心眼小的，更是恨不得把所有兄弟姐妹都踢出权力圈，哪像你哥，还专门给你划块地盘，手把手带你分事情做。
方巧旭看着这句话，瘪了瘪嘴，正想回复，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还是没忍住敲下了一行字。
【咸鱼翻身晒太阳】：可是……我是咸鱼啊。[咸鱼瘫倒.jpg]
【咸鱼翻身晒太阳】 ：林含微，昨晚……我好像惹上麻烦了。
消息刚发出去，林含微的电话立刻就打了过来。背景音里是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听起来像是正窝在床上，语气却异常兴奋：“什么麻烦？快说说！是不是遇到艳遇了？”
方巧旭压低声音，把昨晚认错人，被陌生男人带走，以及早上在陌生别墅醒来仓皇逃跑的事，颠三倒四地说了一遍。
“——等等！你说你早上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醒来的？身边还躺着个不认识的男人？！” 林含微惊得拔高了嗓门，话音未落，电话那头就传来“砰”的一声沉重闷响，紧接着是他“嗷！”的一声痛呼。
“微子？” 方巧旭立刻坐直了身体，担心地对着话筒连声问，“你怎么了！”
过了几秒，林含微才龇牙咧嘴地重新拿起手机，声音都带着痛楚的颤音：“没、没事……就是太震惊了，一下子从床上翻下来了。”
可紧接着，他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声音骤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等等，我的老天爷！那杯酒！完了完了，那你哥要是知道了，岂不是要杀了我？！”
毕竟那杯加了料的酒，原本是他给自己准备的。
“我哪敢让他知道！”方巧旭心有余悸地压低声音，“你知道我今天早上跟他撒谎说提前回公寓的时候，心里有多慌吗？生怕他听出不对劲……我现在这颗心还悬着呢！你可要给我圆谎。”
方巧旭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压低声音道：“电话里说不清楚，而且我总觉得我哥随时会查岗。这样，你来我公司，楼下餐厅碰面，我们得好好商量下怎么把这事瞒过去。”
“现在？行行行，我马上来！”林含微的声音还带着点摔痛的抽气声，但更多的是急于寻求解决方案的慌乱，“你等着，我这就出门！这事要是让你哥知道，他绝对会扒了我的皮！”
求生的本能就是如此朴实无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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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公司楼下的餐厅角落卡座碰了头，先是心照不宣地左右张望，活像在进行什么地下接头。确认安全后，才压低脑袋凑在一起。
“那个男的肯定也心虚！”林含微压低声音，言之凿凿，“正常人谁会趁别人喝多了带回家？他肯定巴不得躲着你走，怎么可能主动找上门！”
这话立刻得到了方巧旭的认同。两人迅速达成共识：那个占了他便宜的家伙自己肯定也理亏，绝对会避着他。只要他们咬死方巧旭昨晚就是喝多了直接回了公寓，把那个陌生男人和混乱的一夜彻底从记忆中删除，方巧谦就绝对不会知道。
“幸好你今早机灵，没直接回家！” 林含微后怕地拍着胸口，“不然今天你就能见到你哥，然后明天你就能去给我扫墓了！”
方巧旭见他这夸张的模样，心头那点阴霾反而散了些，明媚的笑容重新回到脸上，带着点小得意：“怎么可能~我聪明着呢！”
危机暂时解除，他那点爱玩闹的心思又活络起来。他用指尖敲了敲桌面，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林含微：“喂，别垂头丧气的了。陪我去玩，压压惊！”
“还玩？” 林含微一脸惊恐，“谦哥那边……”
“哎呀，我哥在国外呢，天高皇帝远！再说，我们刚刚不是对好口供了嘛！” 方巧旭撇撇嘴，随即又兴致勃勃地提议，“听说城西新开了家超大的赛车场，赛道特别刺激！不然，我们去那里飙几圈？”
他说着，已经拿出了手机开始搜索地址，脸上洋溢着跃跃欲试的兴奋，仿佛刚才那个紧张忐忑的人不是他一样。这变脸的速度，充分展现了他说风就是雨的本性。
方巧旭看着手机屏幕，嘴角翘了起来，指尖轻快地敲下一行字，发在群里。
群名：“草木皆兵”
【咸鱼翻身晒太阳】：都别废话，半小时后城西车道见！输的人请全场喝酒！[@所有人]
几乎是瞬间，群里就炸开了锅。
【微醺】：旭哥霸气！我要开黑桃A！
【鱼】：巧了，我妹刚还说想尝尝那家俱乐部新到的威士忌。
【溪】：等我虐完我哥就来灌翻你们。［把鱼溺死.jpg］
【咸鱼翻身晒太阳】：随便点，就看最后谁买单［咸鱼戴墨镜.jpg］
【溪】：那肯定是我哥了。
【鱼】：咱阳哥肯定是正数第一，但倒数第一嘛...@溪，肯定是你。
这群名“草木皆兵”的由来也颇为好笑。起因是圈里有个眼高于顶的家伙，在一次饭局上暗讽他们这群人是“一群草包”。
这群平日里互相拆台的纨绔子弟当时就不干了，直接在私下的小群里炸开了锅。有人愤愤不平地反驳，有人阴阳怪气地嘲讽，闹哄哄地吵了半天，不知是谁灵光一闪，冒出来一句：
“说咱们是草包？我还说‘草木皆兵’呢，咱们这群好歹也算‘草木皆兵’里的‘兵’吧？吓也吓死他！”
这话一出，顿时赢得了满堂喝彩，觉得既解气又贴切——他们或许不成器，但拧成一股绳时，能量也不容小觑。于是，这个带着点自嘲和反击意味的群名，就这么定了下来。
林含微看着“草木皆兵”里瞬间刷屏的回复，撞了撞方巧旭的肩膀：“不愧是咱们阳小少爷，一呼百应嘛。”
方巧旭得意地扬起下巴，明媚的眉眼间满是被人簇拥惯了的理所当然：“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组的局。”
他嘴上说着嚣张的话，眼神却亮晶晶的，带着几分被朋友纵容的娇气，那点因为昨晚意外而生出的忐忑，早已被这热闹冲散得无影无踪。
两人赶到城西赛车场时，冯安煜和冯安溪兄妹已经等在入口处了。冯安溪远远看到他们，就挥着手喊道：“阳哥，含微，你俩怎么才来？不是说十分钟吗，这都半个多小时了！”
林含微赶紧解释：“哎呀，别提了，路上堵死了！”
方巧旭环顾了一下周围热闹的朋友们，兴致勃勃地拍板：“四个，再喊一个凑个整，一人一辆车，直接个人赛！”
他显然已经进入了玩乐状态，把办公室的烦闷全抛在了脑后。
冯安煜擦了擦额角薄汗，笑着比了个拇指：“我和小溪刚玩了一圈热身，状态正好！”
他目光在场内扫视一圈，定格在不远处一个安静的身影上，好像想起什么，招手示意对方过来，转头对众人笑道：“正好有位朋友刚回京城，带他过来一起玩——温砚亭，在京大任教。”
他朝走近的温砚亭抬了抬下巴，语气里带着熟稔的欣赏，“青年学者，京大特聘的。”
被唤作温砚亭的年轻男人缓步走近。他穿着一件质地柔软的浅灰色针织衫，身形清瘦挺拔，鼻梁上架着一副细边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温和而沉静，周身散发着一种与这喧嚣场地格格不入的书卷清气。
“你们好。”温砚亭微笑着打招呼，声音温润。
林含微打量着温砚亭，脱口而出：“哇，一看就是文化人啊。”
方巧旭用肩膀轻轻碰了下林含微，眉眼弯弯地调侃道：“看看人家，腹有诗书气自华。”
说着转向温砚亭，语气真诚又带着几分俏皮：“温大哥厉害啊，京大的特聘学者。”
温砚亭推了推眼镜，谦和地笑了笑：“都是朋友们捧场。”
林含微好奇地追问：“温老师玩卡丁车怎么样？不会也是个隐藏的高手吧？”
温砚亭温和地回应：“略会一二，大家玩得开心就好。”
随后五辆卡丁车在赛道上引擎轰鸣。方巧旭起步迅猛，第一个弯道就抢占了头名，他得意地透过护目镜朝后看了一眼。然而没过两圈，温砚亭就凭借精准的走线悄无声息地追了上来，在一个S弯利落地完成了超越。
“哇，温老师深藏不露啊！”对讲机里传来冯安溪的惊呼。
方巧旭微微挑眉，非但没有气馁，反而被激起了好胜心。他收敛了玩笑的神色，全神贯注地操控着方向盘，在下一个直道末端利用更晚的刹车点，重新夺回了领先位置。
接下来的几圈，成了两人之间精彩的攻防战。温砚亭的驾驶风格如其人，沉稳精准，如同经过精密计算；而方巧旭则更显灵动锐利，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娇纵劲儿。
第一的位置在两人之间数次易主，看得另外三人惊叹连连。
进入最后一圈，方巧旭紧咬着温砚亭的车尾，在一个高速弯道抓住对方留下的细微空档，猛地全油门超越，随即死死守住行车线，凭借着最后关头的果断加速，率先冲过了终点线！
“耶！阳阳牛逼！”林含微和冯家兄妹的车也陆续冲线，纷纷围了过来。
方巧旭摘下头盔，额发被汗水打湿，脸上却洋溢着灿烂又得意的笑容，像只打了胜仗的小孔雀。
他看向同样停好车、正微笑着走来的温砚亭，语气雀跃：“温大哥，你太厉害了！差点就输给你了！”
温砚亭利落地摘下头盔，几缕黑发被薄汗浸湿，随意地垂落在额前。他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气，随即又被那副细边眼镜掩去，只余下恰到好处的欣赏。他抬手理了理衣领，语气平和却带着分量：
“最后那个弯道超车，判断很准。我输得心服口服。”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