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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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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跟老妈之间是怎么了呢？这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清楚的，但其实也能想起小时候母女俩的温情时刻。
感情从来不是一瞬间崩塌的，跟失望一样是依靠着时间一点一点的堆积，终于承受不住的时候就会放手。
李毓看着老爸，“没什么大事，就是中午在舅舅家吃饭闹了点矛盾。”她停顿了一下，“但是我能先问问你吗？有一件事我想问你很久了，你有没有怪过我，让你们离婚这件事情？”
“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还没有说完”李毓看着他，“我知道最终离婚的原因肯定不是我，但是我算是一个导火索吧，距离你们分开已经快两年了，你有没有怪过我？”
“没有。”老爸说着否认的话，但是头却没有抬起来。
李毓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表情，“真的吗？”
“当然”，老爸终于抬起头，“如果你当时不说出来的话，我其实并不知道这对你的伤害有那么大。”
“你们俩这点其实挺像的，都是忍着不说的类型，我每次回去看到的有限，工作忙起来也顾不上想这些，谁家过日子不是磕磕碰碰的，我以为这都是正常的。”
“说了的话，你会怎么解决呢？”李毓轻声问他，“如果我跟你说，她总是不让我出门，埋头待在家里学习，不让我们朋友出去玩，不让看电视，一次考试砸了就一个月都没有好脸色，我买的小说被撕掉，我配的眼镜被踩碎，我喜欢的明星海报被撕碎……大概就这些，你听了会怎么说呢？”
“我……”老爸看着她，“学习肯定是很重要的，跟同学也不要总是去玩么……”
“你看”李毓打断他，“你是站在她那边的。”她轻轻的笑了一下，“我现在只有十几岁，我能遇到的，跟她吵起来的无非就是这些，你虽然每次嘴上不说，但你是站在她那边的。”
“你觉得这没什么，不就是管的严了一些吗？这也是为了你好啊，她也是希望你能有好的学习，未来能轻松一些，她的出发点是没有错的，所以我如果跟你说出来的话，你能反馈给我的也就这些了。”
“但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李毓看着他，情绪是很难被表达出来的，尤其是对于敏感类型的人来说，说出来的往往比感受到的要小很多。
感受就是朋友打来电话时，被恶声恶气的挂断，朋友跟她抱怨“你妈妈好凶哦”时的难堪。把这件事跟妈妈说的时候，本意是希望她能对同学的语气好一些，但是会被解读成“你同学说我凶你就也觉得我凶吗？也是，反正在你心里我一直都是个坏人……居然为了一个外人来说我，指责我，你也是翅膀硬了……那么喜欢你同学你去她家里过吧，我们这个家庙小容不下你了……”
这样的感受要怎么说出来呢？
就算是被说出来了，能被感受到吗？
老爸看着她悲伤的表情，有点无奈，“那你要什么呢？”
“你要我们离婚，我们不是也分开了吗？我之前也跟你说了，她虽然管你管的严，但是也是真的为了你好……”
对，就是这句话，你要我们离婚，我们不是也离了吗？
从他们离了的那一刻起，好像所有人都在等着她开心，看，你的愿望达成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你觉得他们吵架收到了很多的伤害，于是他们也分开了，他们就算是分开了也是一样爱你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你到底在不满意什么呢？
“当初她跟小叔家吵架，要跟他们争你在老家的地的时候，是不是为了你好呢？你当时是怎么说她的？”
李毓看着他，不想错过他的任何表情，“你说，你一个女人家可真能斤斤计较，那是我亲弟弟，地也是我的地，我给他怎么了？他家里两个男孩，以后要用钱的地方多的很，我做大哥的能帮的肯定要帮一下呀！”
老爸的脸上闪过一丝难堪，李毓心里想，你也会感觉到难堪吗？
“我妈家的条件还是可以的，要说她是为了自己看上那点农村的地，我觉得不至于，那问题来了？她是为什么当初要跟小叔家争那个地呢？”
“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老爸摆着手，“现在是要说你们之间的事情，不要扯那么远。”
“你不是说她是为了我好吗？你不是让我忍忍吗？那同样的事情放在你的身上，她不是在为了你好吗？她不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吗？你当初为什么不能忍忍呢？”
“你们当初因为这件事吵了大半年，中间你出差一走了之，我甚至都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回来，后来你们隔着电话也在吵。吵完后的每个晚上，她躲在卧室里哭，我也是一样，我真的很害怕。”
“但是最后，她一次次的哭也只能是妥协，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老爸看着她。
“因为她的心没有你的硬啊。”
李毓说着掉下一颗眼泪，你知道自己的心多硬吗？做好的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看似温和好说话的人，其实有一颗石头的心，捂不热也冷不死。
这一点上，我其实是继承了你的冷漠。李毓心里默默地想，我所有的冷处理都是跟你学的，但是我没有你好运，我最后活成了孤家寡人，车祸死在了未来。
厨房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整间屋子只剩下电视的声音。跟小叔争地的这件事情，当初闹得非常难看，但最后也是不了了之，因为争地之后最终的受益人，他是不在乎的，那么其他的人再冲锋陷阵，都是没有用的。
“从我很小的时候就总听到你们在吵架，你们吵了这么多年，你有认真的想过怎么去解决这件事情吗？我指的解决不是离婚，是去想为什么会吵架，原因是什么，怎么去把那个矛盾解开，而不是得过且过，慢慢过去了就算了。”
“我肯定是想解决的啊，但是每次一跟她说，话都不听我说完，我还能怎么办？就那点地的事情，我每次出差回来都想着她气消了好好说，但是每次都不行，我也是生着气去上班的……”
“你每次除了跟她说，这件事情只是她自己斤斤计较，以及那是你的亲兄弟，你还有跟她说其他的话吗？你不在家的时候小婶来过几次，每一次都是说这件事，把妈妈气得不行她走了，过一段时间再来，反反复复，这事放在你身上你能受得了吗？”
“小毓！”不知什么时候奶奶走了过来，她的脸色也不太好，“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怎么突然提起这事情了……”
李毓看向她，还有她身后的小姑，再看看沙发对面的老爸，突然好像明白了老妈以前总说的，嫁到你们家永远像个外人。
此情此景，李毓觉得自己都是个外人，他们永远一致对外，不管之间有多么深的芥蒂，在遇到外人的时候都能立刻抱团在一起。
“我不说了”李毓看着老爸，“本意是想让你换位思考我的处境，也想知道我们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存在，现在看来，现在的状态就已经是最好了的……”
她起身收拾了下拿出来的卷子，“送我回去吧，已经很晚了。”
“晚上就住这儿吧，跟奶奶睡，陪奶奶说说话好吗？”
李毓低下身子抱了她一下，她的身体很暖，会温暖自己的每一个小孩，但是她的温度也就只够让自己的小孩暖了。
“我改天再来陪你说话，今天还要回去做卷子的，明早还有补课呢。”
奶奶又挽留，李毓低声跟她说着，劝了好一会才罢。
回去的路上，一路上都无话，老爸其实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李毓也不准备跟他再说其他。经过今天，她有点死心了，感情感情，要跟有感情的人去谈，可如果那个人都没有感情呢？
吵架也不能说是一个人的错，两个满身都是问题的人，李毓有时候都不知道该先指责他们哪一位。
老妈从不知道低头，也没人交给李毓如果低头，所以最终她长成了两个人杂糅在一起的样子。
像一只怪物，充满了他们身上所有的负面情绪，一只沉默又冷淡孤独的怪物。
“你住宿的事情，我还是劝你先好好考虑一下，你妈现在是你的监护人，就算是住宿也要她先同意。”
车停了，李毓拿起包下车，“我知道，这件事我也没想好，你先别跟她说，我想好了会自己跟她说的。”说完李毓跟他点点头，“那我先上去了。”
“好。”老爸应了一声，天色很暗，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李毓关上车门，往楼上走去。
钥匙转了一圈，但是并不能打开门，应该是被反锁了。
李毓闭上眼睛，是真烦啊……
想起刚工作的时候，跟朋友吃饭晚回家就会被锁在外面，一般会先夺命连环call，李毓打开静音之后，电话打不进来就会锁上门。
今天呢？李毓看着安安静静的电话，没有信息没有电话，那么她生气的原因，应该就是白天在舅舅家的事情，以及晚上去了奶奶家吧。
李毓是知道她有多讨厌奶奶家，平时看她的脸色不会经常去，去的话也会略坐一坐就赶紧回家。
老妈明面上不会拦着她去奶奶家，但是每次从那边回来总免不了听她叹气说起以前受的委屈，好像李毓只要跟那边亲一点，就像是一个叛徒。
李毓也确实被这种情感绑架，人本来就是很容易被情感勒索的动物，心是偏的，屁股是歪的，胳膊肘是往外拐的，向着自己喜欢的人不是很正常的吗？
但是如果她变本加厉呢？
李毓摸着门慢慢的蹲下，真的好累啊，怎么去敲开一扇已经反锁的门呢？
只能等着啊，等对方气消了，心软了，看还有没有机会再进去吧。
所以我们除了逃避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是啊，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你怎么不进去？”
李毓猛地抬头，老爸站在下面的楼梯拐角，他手里抱着纸箱，上面写着“荥城特产”。
“门反锁了，我进不去。”李毓平静的说道，她看到老爸脸上突然按下去的神色，他紧皱着眉头，手指颤抖着，连怀里的纸箱也有些抱不住。
你感受到了吗？爸爸，我那冰山一角的情绪，你听到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