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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吵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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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寒舟把最后一颗贝壳串进红绳时,窗外的夕阳刚好把客厅染成暖橙色。
这是他们从海边回来的第七天,沈燃坐在沙发上帮他递着线绳,指尖偶尔蹭过他的手背,还会故意逗他:
“宝贝穿错了,那颗带花纹的要跟纯白的挨着,才像海边的浪花。”
顾寒舟吐了吐舌头,赶紧拆了重串,沈燃却伸手按住他的手,低头在他发顶亲了口:“错了也好看,我家宝贝穿的,就算是歪的,也是最好看的手链。”
话音刚落,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是苏晓和林哲来了。
苏晓刚进门就咋咋呼呼地扑过来,手里拎着个蛋糕盒:
“寒舟!我跟林哲特意给你带了芒果千层,庆祝你们度假回来!”
林哲跟在后面,手里提着刚买的海鲜:“听说沈总最近不忙,想着过来蹭顿饭,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
顾寒舟赶紧起身,把串了一半的手链放在茶几上,“沈燃说今晚要给我做油焖大虾,正好加几个菜。”
沈燃笑着站起身,接过林哲手里的海鲜:“你们坐,寒舟,把冰箱里的可乐拿出来。”
那天的晚饭格外热闹,苏晓絮絮叨叨讲着最近的八卦,林哲帮沈燃打下手,顾寒舟坐在旁边剥蒜,时不时被沈燃塞一块刚炸好的小酥肉。
吃到一半,苏晓突然举着手机喊:“快看!城西新开了家星空艺术馆,周末我们一起去啊!”
顾寒舟眼睛亮了亮,转头看沈燃,沈燃放下筷子,揉了揉他的头发:“周末刚好有空,带你去。”
“耶!”
顾寒舟笑得眉眼弯弯,把剥好的虾递到沈燃嘴边,“那说好了,不许反悔。”
“不反悔”
沈燃咬住虾,眼底的温柔像化不开的糖。
可这份甜,没维持多久。
从周末的星空艺术馆之后,沈燃开始变得忙碌。
起初是
“临时有个会议,晚饭不回来吃了”,
后来是“项目要加班,今晚在公司睡”。
再到后来,顾寒舟发十条消息,他半天只回一句“忙着呢”。
顾寒舟把热了三遍的油焖大虾倒进垃圾桶时,苏晓的电话打了过来,语气带着急:“寒舟,你最近跟沈燃是不是吵架了?
我刚才在商场看到他了,跟一个穿西装的女人在一起,两人站在珠宝店门口,他还给那女人挑项链呢!”
顾寒舟握着手机的手猛地一紧,声音发颤:“你看错了吧?沈燃说他今天在公司加班……”
“我怎么会看错?
他穿的还是你上次给他买的那件深灰色外套!”
苏晓的声音拔高,“那女人我认识,是他们公司新来的合作方代表,叫江若彤,听说特别会来事!
寒舟,你别傻等着,问问他啊!”
挂了电话,顾寒舟坐在沙发上,盯着茶几上那串贝壳手链——
红绳已经被他摸得发亮,中间刻着“燃”和“舟”的两颗贝壳,紧紧贴在一起,可它们的主人,却好像越来越远。
他拿起手机,拨通沈燃的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边传来嘈杂的人声,沈燃的声音带着不耐烦:
“有事吗?我正跟客户谈事。”
“你在哪谈事?”
顾寒舟的声音带着哭腔,“苏晓说在商场看到你了,你跟江若彤在一起……”
“谈合作顺路逛了逛,怎么了?”
沈燃的语气更冷,“顾寒舟,你能不能别听你朋友瞎起哄?
我跟江经理就是工作关系,你别整天疑神疑鬼的,很招人烦。”
“招人烦”三个字,像针一样扎进顾寒舟心里。
他想起度假时,沈燃说“你怎么闹都不烦”;
想起串手链时,沈燃说“错了也好看”;想起吃晚饭时,沈燃说“周末带你去看星星”。
那些话还在耳边,怎么转眼就成了“招人烦”?
“我没有疑神疑鬼”
顾寒舟哽咽着,“我只是想知道,你什么时候回家……”
“说了在忙!”
沈燃打断他,“没事挂了,客户还在等着。”
电话被匆匆挂断,忙音“嘟嘟”地响着,顾寒舟握着手机,眼泪掉在贝壳手链上,把红绳打湿了一片。
第二天下午,林哲特意过来找他。
两人坐在小区的长椅上,林哲看着他眼下的青黑,叹了口气:
“寒舟,我昨天碰到沈燃的特助了,他说沈总最近根本不是在忙项目,是江若彤总找他,一会儿说合同有问题,一会儿说要请教业务……”
“他只是在帮同事”
顾寒舟赶紧打断,声音有点虚,“沈燃说他们是工作关系。”
林哲看着他强撑的样子,心里发疼:“寒舟,你别自欺欺人了。
上次我们一起吃饭,沈燃看你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喜欢;
可现在呢?他连回你消息都嫌麻烦。
你还记得你以前跟我说的吗?你说‘我不怕他忙,就怕他心里没我’,现在……”
“他心里有我”
顾寒舟攥紧了手腕上的贝壳手链,指尖泛白,“他只是最近太累了,等忙完这阵,就会好的。”
林哲还想说什么,却被顾寒舟的眼神堵住了。
他知道,顾寒舟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愿意相信——
不愿意相信那个在海边背他、喂他、跟他发誓的人,会突然变了心。
那天晚上,沈燃终于回家了。
他进门时,顾寒舟正坐在餐桌旁,桌上摆着他爱吃的油焖大虾和玉米排骨汤,都是刚热好的。
“你回来了”
顾寒舟赶紧起身,想帮他接外套,却看到他领口沾着一根浅棕色的长发——不是他的发色。
沈燃没注意到他的目光,径直走到沙发旁坐下,掏出手机低头回复消息,语气平淡:“下周要去北京出差,可能得去半个月。”
“去北京?”顾寒舟的声音有点发颤,“是跟江经理一起吗?”
沈燃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点厌烦:“是,合作项目需要一起对接。
顾寒舟,我再说最后一遍,我跟她只是工作关系,你别总揪着不放,有意思吗?”
“没意思”
顾寒舟低下头,眼泪掉在餐桌上,“我只是想知道,你还记得我们在海边说的话吗?
你说以后每周都陪我,说每年带我看海,说……这辈子都不跟我分开。”
“那是度假的时候,说的客套话你也当真?”沈燃的话像冰锥,直直扎进顾寒舟心里,“顾寒舟,人总得活在现实里。
我是公司老板,不是围着你转的闲人。你要是觉得委屈,就自己找点事做,别总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他说完,拿起手机起身往客房走,留下顾寒舟一个人站在餐桌旁,对着满桌的菜,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凌晨一点,顾寒舟还坐在沙发上,手里攥着那串贝壳手链。
手机突然亮了,是苏晓发来的消息:“寒舟,我跟林哲商量好了,周末带你去爬山散心,别总在家憋着。”
顾寒舟看着消息,眼泪又掉了下来。他回复:“好,谢谢你们。”
放下手机,他摸着手链上的“燃”字,小声呢喃:“沈燃,我以为海边的承诺是一辈子,原来只是一阵子。
可我还是想等,等你忙完,等你想起我,等你再对我说一句‘宝贝,我回来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他单薄的身影上。
他不知道,有些等待,从一开始就是徒劳;有些承诺,从说出口的那一刻,就已经过期。
而客房里,沈燃看着手机上江若彤发来的消息:“沈总,北京的机票我帮你订好了,周末见。”
指尖飞快地回复:“好,周末见。”,完全没想起,那天原本是他答应顾寒舟,要一起去看星空艺术馆的日子。
顾寒舟蜷缩在沙发上,把脸埋进膝盖里。他想起苏晓以前劝他的话:“别太掏心,容易受伤。”
可他那时笑着说:“掏心给沈燃,我愿意。”
现在才明白,有些心甘情愿,到最后,不过是“我用满心的信任换他一句‘别闹’,我用一辈子的期待换他一场敷衍,好像也不算亏,至少我真心过。”
夜越来越深,客厅里只剩下顾寒舟压抑的哭声,和茶几上那串贝壳手链,在月光下,泛着微弱又可怜的光。
顾寒舟是被手机屏幕的光晃醒的。
凌晨两点,客厅里只剩玄关处一盏小夜灯亮着,沈燃从客房出来接水,手机没锁屏,就放在茶几上。
屏幕反复跳出江若彤的消息,最新一条是:“沈总,北京的酒店我订好了,还是上次你喜欢的江景房,等你哦。”
后面跟着一个娇俏的表情,像根毒刺,扎得顾寒舟眼睛生疼。
他攥着那串贝壳手链,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起身走到沈燃面前,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压抑的颤抖:
“江若彤……你们早就不止是工作关系了,对不对?”
沈燃刚灌下一口凉水,被他问得动作一顿,皱眉看他:“大半夜不睡觉,发什么疯?”
“我没发疯!”
顾寒舟把手机屏幕举到他面前,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你说加班,其实是跟她约会;
你说出差,是跟她去北京;你甚至……连我们在海边说的话,都忘了是不是?”
沈燃一把夺过手机,按灭屏幕,语气瞬间冷了下来:“顾寒舟,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我跟江若彤只是合作!你非要揪着不放,有意思吗?”
“有意思吗?”
顾寒舟笑了,笑得眼泪更凶,“沈燃,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多久没回家吃一顿饭了?多久没跟我说过一句话了?
你说的‘不反悔’,说的‘一辈子不分开’,都是骗我的,对不对?”
“是!都是骗你的!”
沈燃被他逼得没了耐心,声音陡然拔高,“你以为我真喜欢天天围着你转?度假时的话都是哄你的!你黏人、敏感、还爱胡思乱想,跟你在一起,我早就累了!”
这句话像一把重锤,砸得顾寒舟站不住脚。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沙发扶手上,手链上的贝壳“哗啦”一声散落在地,红绳断了,刻着“燃”和“舟”的两颗贝壳滚到沈燃脚边。
“累了?”顾寒舟蹲下身,想去捡贝壳,指尖却抖得厉害。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带我回家?为什么要说喜欢我?为什么要给我承诺?”
沈燃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心里莫名窜起一股火,语气更刻薄:“当初是我瞎了眼!以为你温顺懂事,没想到这么麻烦!
顾寒舟,你要是识相点,就乖乖在家待着,别管我的事;要是不识相,就滚出这个家!”
“滚出这个家……”
顾寒舟重复着这句话,眼泪滴在冰冷的地板上,“沈燃,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我了吗?”
“不在乎!”沈燃斩钉截铁,甚至没看他一眼,转身就要回客房。
“别再烦我了,我明天还要赶早班机去北京。”
顾寒舟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
“你不能去!沈燃,你看着我!你说过要陪我的,你说过……”
“放开!”沈燃用力甩开他的手,顾寒舟没站稳,重重摔在地上,后脑勺磕在茶几腿上,疼得他闷哼一声。
沈燃回头看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犹豫,却还是被不耐烦压了下去:“自找的。”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进客房,“砰”地一声关上了门,把顾寒舟的哭声和哀求,都关在了门外。
顾寒舟趴在地上,看着散落在脚边的贝壳,心里的最后一点光,彻底灭了。
他慢慢爬起来,没捡贝壳,也没带手机钱包,只穿着单薄的睡衣,赤着脚,轻轻打开门,走进了深夜的寒风里。
外面在下着小雨,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混着眼泪一起往下流。
顾寒舟不知道要去哪,只是漫无目的地往前走,走过他们曾经一起逛过的便利店,走过他们一起吃过的小吃摊,最后走到了城郊的旧巷——
那里偏僻,没什么人,是他以前难过时,偷偷躲着的地方。
巷子里黑漆漆的,只有墙角的路灯忽明忽暗。
顾寒舟蜷缩在垃圾桶旁边的角落,雨水把睡衣淋透,贴在身上,冷得他瑟瑟发抖。
他抱着膝盖,小声呢喃:“沈燃,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话音刚落,巷口传来几个男人的哄笑声。
顾寒舟抬头,看见三个醉醺醺的男人摇摇晃晃走过来,眼神浑浊地盯着他。
“哟,这是谁家的小美人,大半夜在这哭鼻子?”
为首的男人搓着手,一步步逼近,“长得还挺俊,陪哥哥们玩玩?”
顾寒舟心里一慌,想站起来跑,却因为冻得发麻,腿一软,又跌坐在地上。
他往后缩着,声音发颤:“别过来……你们别过来……”
“别害怕啊,哥哥们会好好疼你的。”
另一个男人伸手抓住他的胳膊,用力把他拽起来,“长得这么软,肯定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