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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摇晃晚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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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泪划过脸颊，打湿了玩偶。
亦非仙依旧歪着头，眼神空洞，盯着段溪山眉眼看。
段溪山见人哭了，下意识走上前，到了床边有一把椅子，但他不敢贸然坐下，俯身也不行，索性蹲在地上，抬头偷看亦非仙，声音放得极轻，“我是段溪山，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
亦非仙半晌才重复道:“段溪山？”
“不记得也没关系。”段溪山立马接道。他努力扯出一个温和笑容，“我是段溪山，是你哥哥雇来照顾你的。”
亦非仙反应需要很久，段溪山便惴惴不安地等待。
亦非仙道:“我没有哥哥。”
段溪山脱口而出，“亦非远……”说完他才想起亦非远是亦家收养的养子，亦家从小到大唯一一个一直公开且从未隐瞒的只有亦非仙一个。
亦非仙听到亦非远名字，心电图跃高一个点，如同静水中投入的一枚石子，转瞬后归于平静。
亦非仙抱着玩偶侧身躺下，就这样看着段溪山。
单向玻璃外。
亦非远冷着脸，冷冷看着两个人“亲昵”互动。
助理捧着一张邀请函前来，小心道:“大少爷。”
亦非远接过邀请函，粗略扫视着上面内容，看着看着，他眉毛逐渐拧在一起，语气更是冷若寒霜，“说。”
助理斟酌道:“夜少爷完成了训练，正在筹划赶回来，说是打算……在今年年底之前补办订婚宴。”
亦非远手中不是他物，正是夜将澜与亦非仙的订婚宴邀请卡，“邀请函发出去了吗？”
助理道:“目前没有，夜少爷的意思是他回来以后和亦少爷商量订婚宴细节，以亦少爷意见为主。”
亦非远深深望了眼亦非仙，转身离开，“告诉夜将澜，不用商量了，非仙状态不好，订婚宴延后。”
助理接过碎成渣渣的邀请函，跟在亦非远身后应“是”。
亦非仙渐渐睡熟。
段溪山看着心电图思考医生与他简述的病。
心理问题影响了信息素分泌，信息素紊乱会引起心脏骤停，心理压力或负面情绪过重会引起心脏负担，心脏负担又会影响信息素分泌。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有一个疾病失控，身体就会全面崩盘。
而亦非仙不规律的发情期是一切的导火索。
闻家特效药可以有效中和这几点。减缓□□心跳，麻痹情绪，唯一不足就是无法控制信息素发散。
时间飞速流逝，在段溪山的陪伴下，亦非仙可以喝一点粥或汤，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和以前一样输营养液维持生命。
特效药分段注射，每次注射0.25毫克，半小时内亦非仙都会是呆呆的状态，距离下一次注射中间需要间隔一小时。这是段溪山经过三天的观察得出的结论。
第四天夜晚，亦非仙状态趋于平缓，发情期临近结束。此时，他披着个毛毯，赤脚踩在地面，透过一扇小窗户，望着楼下医院的后花园。
段溪山不敢吭声，生怕亦非仙非要下去吹冷风。
果不其然，亦非仙下一个动作就是回头，直勾勾看着段溪山，道:“下楼。”
段溪山道:“天气很冷……”
“那就穿厚一点。”亦非仙道。
一股很淡的焚香气萦绕在房间里，段溪山思考了这三天亦非仙的脑回路，找出相近的。比如亦非仙非要很烫的粥、闹着要回家、扬言要处死他，时不时就要跟他闹一通。
段溪山顺着亦非仙道:“好，穿哪身衣服？”
亦非仙盯了段溪山半响，扔下毛毯，钻进了暖烘烘的被子，将自己卷成一团，“不去了。”
段溪山坐在床边木椅，安静看着亦非仙递来的书。
晚间室内灯光切成了暖黄，原木色装修加上随处可见的软毯与毛绒玩偶，显得房间如同童话中的小木屋一般。抚慰情绪必备。
亦非仙侧躺着，盯着段溪山优越骨相看，“你为什么不爱说话呢？”
段溪山思索道:“不知道说什么，你有想知道的吗？”
亦非仙默了会，逃避似的转过身去，“没有。”
安静了不到十分钟，亦非仙伸出胳膊，抓住段溪山手臂，放到自己身上。
段溪山还在发愣，手比大脑反应快，已经轻轻拍了起来。
他常用这招哄妹妹，早已形成了肌肉记忆，如今阴差阳错做对了。至少亦非仙看起来很放松。
屋里没有电子设备，没有可以感受时间的植物或时钟。亦非仙很厌恶这样的生活，但现在……还是厌恶。
“你对二次性别分化怎么看？”亦非仙道。
话音刚落，房门突然打开，一个人边亲昵叫着，“非仙！”边闯入房内。
段溪山手一顿，轻轻收回，放下书，站起身，候在床边。
亦非仙闻声望去。
来者身穿简约运动服，一头蓬松黑发扎成了两个炸炸着的小揪揪，笑眼咪咪，脸上戴着的蓝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耳朵上特意带着亦非仙曾送给他的黄色星星耳夹。
亦非仙眯了下眼，藏着眼中一闪而过的不耐，道:“夜将澜？”
夜将澜乐颠颠就要扑上去，“是我！！是我！！”
亦非仙皱了皱眉，“段溪山，拦住他。”
段溪山很听话，上去就要拦。
“你就是请来的二十四小时看护保镖？”夜将澜不甘示弱，抡起拳头就要砸，“练过泰拳和散打是吧？让我看看你有几斤几两！”
亦非仙呵斥道:“停下！”
段溪山本身就不想打，听见了话瞬间垂手。
夜将澜毫不收敛，一圈砸在了段溪山脸上。
好在段溪山反应迅速，拳头只堪堪擦过他侧脸。
夜将澜反应也快，就这惯性反应往前倒腾了好几步，眼见就要倒在亦非仙身上。
段溪山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夜将澜手腕，一个用力将他甩回原地。
细微“咔哒”被段溪山察觉，他扫了眼手腕的微型手表，分钟向前跳了一格，距离注射的药物失效仅剩三分钟。
亦非仙紧锁着眉头，趋近于平稳的信息素随着主人情慢慢变乱。他放在玩偶上的指尖蜷了蜷，呼吸比刚才急了半拍。
淡淡焚香气开始像无头苍蝇一样窜开。
夜将澜虽被口罩挡着没闻见信息素，却先瞥见了监护仪上的波动。他立马收了方才的莽撞，“咚”一声滑跪到床边，脑袋埋得快贴到床沿，“对不起，我错了。”
亦非仙刚要开口，病房门突然被撞开。
本应在公司处理公事的亦非远接到消息匆忙赶回，带着人闯入房间。
亦非仙看到亦非远烦躁不已，清冽嗓音在出声时变得沙哑，“出去。”
亦非远搓了搓口袋里发红的手指，身上附着的寒霜尚未被热气消解。
不知有心还是无意，他没有戴口罩，一直轻嗅着空气中久违了的焚香，即使很淡，即使对他充满了敌意。
亦非仙语气重了些，“出去！”
亦非远反倒向前，一路走到床前，垂眼，目光轻触亦非仙双眼。
高大身影投下，将亦非仙完完全全笼罩，亦非仙对接近的亦非远没什么反应，只有眼里透出淡淡的恨。
亦非远拿出手机，递还给亦非仙，“发情期结束，回家吗？”
亦非仙接过手机。
亦非远道:“换衣服吗？”
亦非仙摇了摇头。
亦非远拿来新毛毯，裹在亦非仙身上，又脱下大衣，披到毛毯上，“自己走？”
亦非仙手机扔进一头雾水的段溪山怀里，穿上助理拿来的鞋，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夜将澜站起来，欲跟在亦非仙身后。
亦非远伸手将人拦下，“今日亦家不便宴客，请夜少爷回趟家，对夜老爷子报个平安。”
夜将澜道:“你凭什么拦我？”
亦非远放下手，冷淡道:“闻柳可不会在非仙不悦时靠近。”他拍了拍夜将澜肩膀，“三年了，该有些长进了。”
说完，亦非仙不紧不慢跟在亦非仙身后。
亦非仙总喜欢走在最前面，最讨厌跟在别人身后，以前的亦非远会被默许偶尔一两次超越，但现在不会。
亦非远始终保持着适当距离，确认亦非仙上车后，才恢复正常步调，毫无顾忌迈开长腿上了车。
段溪山单独一辆车。
夜将澜被半强迫上了回夜家老宅的车。
车载空调释放着暖流，隔板分割出两个世界狭，窄密闭的空间里却没有一丝温情。
亦非仙支着下巴望着窗外夜色。
亦非远端坐在另一边，信息素阻隔贴黏在后颈，虽有些扎，但能让手边人安心一点，勉强算是有点用处，“目的达到了，开心吗？”
天气不算好，黑漆漆的夜空只有一轮弯月。
亦非仙双眸如今晚的夜空，漆黑无云。他轻轻启唇，“让我夸你聪明，还是教训你不是个合格的资本家。”
亦非远冷漠音调听不出情绪，“你不该利用感情，如果我没看到你手机里段溪山的资料，我真的会以为……”以为是我害死的你。
他咽下后半句，声音很轻，道:“你不该利用我的感情。”
亦非仙道:“是你先开始的。”
亦非远不说，亦非仙便也沉默，没人再出声。
长达半小时的静默，车辆即将到达亦家庄园。
“对不起。”亦非远声音突兀响起。
亦非仙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看向亦非远。
亦非仙不让开车内灯光，亦非远隐没在黑暗里，表情、神态、情绪，什么都看不见。
亦非远轻言道:“如果有重来的机会……我还是会在你分化前夕引诱你来到我面前，标记你。”
亦非仙颇为讽刺笑出了声，“一个临时标记而已，只是咬一口……”
各种情绪杂糅在一起撞击着胸口，亦非仙说不出任何话。
只是咬一口就让他变成了一个Omega，只是咬一口就让他变成了联姻的人，只是咬一口就让他几乎失去继承权……
亦非仙身体微微发抖。
亦非远却扯起嘴角，拉起了一个难看弧度。
还好亦非仙看不到。
同样的，他也看不到亦非仙。
亦非远转移了话题，道:“你现在把段溪山当什么？替身？工具？药品？”
亦非仙刺道:“爱人、哥哥、值得我付出的人、不会暗害我的人。”
车到了地方，亦非仙打开车门，自己下了车，小跑到段溪山车门前，将人接下了车，自然挽上段溪山臂弯，牵着人往里走。
亦非远看着二人背影远去，忽然笑了，“一个替身工具人而已……”
“叮铃铃——”
电话铃声转移了亦非远视线。
来电人是闻柳，闻家大少爷，曾经亦非仙的死对头，特效药研制参与人员之一。
亦非远整理好情绪，接起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