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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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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笔灰在斜斜的晨光里浮沉，张念把准考证按在C考场第三排的桌面上，指尖蹭过桌沿一道浅浅的刻痕。前桌女生的马尾辫随着翻卷子的动作轻轻晃，他深吸一口气，将黑色水笔攥得更紧了。这是高中第一次月考，语文卷子刚发下来，油墨味混着窗外飘进来的桂花香，有点让人发慌。
填写古文做得还算顺，直到写到文言文翻译，张念总觉得左后方有道视线黏在自己侧脸上。他没敢抬头，笔尖在“夫祸患常积于忽微”的“忽微”二字上顿了顿，余光扫过桌角的考号贴纸，才想起斜后方坐着的是刘俊泽。
这个名字和“全省状元”的标签牢牢绑在一起，偏偏人还生了双总像含着笑的眼睛，连校服穿在他身上都显得比别人挺拔些。没想到省状元会和他一个考场，不应该在A考场吗?--学校为了防作弊，特意把考生座位拉开，每张桌子间的空隙能容下一个人走过去。
等他把作文提纲列好，那道视线非但没消失，反而更直接了。张念咬着笔杆抬头，正撞进刘俊泽的目光里。他没在写卷子，手肘撑着桌面，半边脸抵在交叠的手背上，钢笔随意地搭在数学草稿纸上——那是下一节课才要考的科目，他居然提前带了过来。见他看过来，刘俊泽眼尾弯了弯，没说话，只是瞄了一眼旁边的监考老师，然后对着他挑了下眉，监考老师也是很无语。
张念脸一红，明明刚开学的时候还是很高冷的学霸，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赶紧低头假装看卷子，。他用余光瞥了眼讲台，监考老师正低头翻着考生名册，另一个穿蓝色衬衫的老师在后排踱步，脚步声停在刘俊泽旁边时，他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可刘俊泽像是没察觉，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只是在老师转身的瞬间，又对着他眨了下眼。
“唰——”张念猛地翻了一页卷子，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线。
语文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张念还在检查最后一道阅读理解。刘俊泽几乎是立刻就站了起来，把卷子和答题卡叠得整整齐齐，走到讲台前交卷。交完卷子，抻着懒腰就去找黄墨袁了。
张念的笔尖顿在纸上，等他抬头想再说点什么，看见所有学生都交了卷子，他也交了上去。回到原来的位置他左顾右看，找夏熙熙的身影，没看见夏熙熙反倒看见了姜玉博。
“博啊，夏熙熙呢？”
“刚交完卷子，她就冲出去了，应该是憋了两个半小时，去厕所了吧，她说她肚子疼，我想着去超市买杯热牛奶。”
“走啊，咱俩也去上厕所，然后一起去超市。”张念和姜玉博结伴上厕所，路上遇到了上完厕所的夏熙熙。
“哎，我真服了，上课的时候差点没把考场炸了。”夏熙熙捂着肚子。“你俩也要去厕所呀，厕所人可多了。”
“我俩不去厕所，我俩去趟超市，你先进考场吧。”
“行，那我先走了啊。”夏熙熙屁颠屁颠的往考场走。
“你刚不是说要去厕所吗？咋又不去了。”
“人家都说了厕所人多，我只是去看看，人少的话就上，人多的话就不上了，你不是要去超市吗，走吧。”两个人绕过厕所，直奔超市。
“这么热的天，还有热饮。”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学校贴心，这个热饮机器基本都是女生喝的，或者是肚子疼啊不舒服什么的，都是为这些人准备的。”姜玉博边说边从机器里面拿出来一杯热牛奶，我到前台结账。
后知后觉的张念反应过来。“合着你是给夏熙熙买的！”
“喊什么喊！吓我一跳！”结完账之后，两个人直奔考场。
姜玉博把热牛奶放在了夏熙熙旁边，夏熙熙看着热牛奶，又看着姜玉博。“给你买的，喝吧，暖暖肚子。”
“哇哦~谢谢大脖子！”夏熙熙满眼感激。
下午的数学卷子刚发下来，张念就听见斜后方传来“唰唰”的写字声。他握着笔的手紧了紧，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连带着草稿纸上的辅助线，都画得比平时更顺了些。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斜后方的写字声停了。张念不用抬头也知道，刘俊泽又写完了。果然，下一秒那道熟悉的视线就落了过来，带着点不加掩饰的专注。他这次没立刻躲开，而是等算完一道大题后，才慢慢抬起头。
刘俊泽还保持着那个姿势，手肘撑着桌，指尖轻轻敲着桌面，见他看过来，没挑眉，也没眨眼，只是对着他轻轻点了下头，张念感知到后面的脚步声，赶紧低下头。
讲台后的监考老师咳嗽了一声，张念立刻挺直后背，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卷子上。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数学题上，C考场后面的姜玉博正背着数学题绕的抓耳挠腮急头白脸的，这死样惹的夏熙熙一直偷偷笑。
“安静。”吴忧愁走到姜玉博旁边，眼睛盯着夏熙熙，夏熙熙立马老实了，品鉴着手里的热牛奶。
……
“哎呀！考完啦！”上午两个科目终于考完了，夏熙熙抻着懒腰，吆喝着张念。“张念张念张念，快快快，走走走，赶紧去食堂吃饭，本女王要被饿扁了。”夏熙熙拉着张念的袖子，直奔食堂，后面的姜玉博紧追着。
“你俩等等我呀！”
到了食堂，今天的菜格外的香。“我闻到了什么味道，好像是……猪肉炖粉条！走走走，快点打饭！”今天的菜格外的硬，不止猪肉炖粉条，全是硬菜。“可见是看到学生考试，做这么多好吃的，真是硬啊。”
三个人正排着队，张念就感觉耳旁有个人对他耳朵吹了口气，一个机灵惹的张念回头一下子脸蹭到了身后的人脸上。
“哎呀，这是干什么呢，你怎么能用你的脸攻击我的脸。”刘俊泽挑衅的看着张念，惹得张念老脸又一红。
“谁，谁用脸攻击你了！明明是你在我耳朵旁边吹气！”
“我可没有~”黄墨袁站在刘俊泽后面，看着两人的打闹。
“哎呀，你俩别闹了，好好排队。”
几个人打完餐后，非要挤在同一排，姜玉博非要挨着夏熙熙，夏熙熙非要挨着张念，刘俊泽和黄墨袁还非要和他们坐一起。
“你们几个是不是有病，没吃药啊，非得挤在一起。”吴忧愁在后面看着这几个疯子挤在一起，瞅着都难受。
“老师，我们几个心连心,挤在一起吃饭香。”夏熙熙腮帮子鼓得像仓鼠一样，还要抽空回头跟吴忧愁说话。
吴忧愁：……
下午的考试很顺利，就像中午吃饭一样顺利，六月的阳光像熔化的金子，泼在暗红色的塑胶跑道上，蒸腾起阵阵热浪。空气里飘着青草被晒得发蔫的气息，混着操场边老柳树散发的淡淡清香，黏腻地裹在每个人身上。攒了整上午的躁动瞬间炸开，学生们三五成群地涌到操场，找着树荫就往下坐，有的人也早早的回了寝室，校服外套被随手搭在肩上。
张念选了棵枝繁叶茂的柳树，后背贴着粗糙的树干，冰凉的触感顺着皮肤蔓延开来，才勉强压下额角的汗意。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叶片，在地上投下细碎晃动的光斑。他抬手抹了把额前的碎发，指尖沾到一层薄薄的汗，黏糊糊的。
“上午那道数学压轴题，你最后一步算出来是多少？”旁边的夏熙熙凑过来，手里捏着半瓶冰汽水，瓶身凝着的水珠滴在地上，洇出一小片深色印记。风忽然吹过来，带着远处小卖部冰柜的冷气，掀动了张念的校服衣角，也把树梢的蝉鸣吹得忽远忽近。
“我算的是二分之根号三，”张念侧过身，瞥见不远处的跑道上，几个男生正脱了外套，穿着坎肩追逐打闹，汗水顺着他们的后脊往下淌，在阳光下闪着亮，“不过我觉得可能错了，最后没时间检查了。”
“我也是！”夏熙熙一拍大腿，汽水都晃出了几滴，“前面选择填空耗太久，后面大题根本来不及细想。对了，你上午语文作文写的啥？我憋了半天，才勉强凑够字数。”
风又起了，这次带着点燥热后的清爽，吹得香樟树叶沙沙作响。张念抬头望去，操场中央的草坪上坐满了人，三三两两围成圈，有人在翻看着错题本，有人在大声争论着答案，还有人干脆仰面躺着，手臂搭在额头上，任由阳光透过指缝落在脸上。远处的篮球架下，黄墨袁，姜玉博和班里几个男生已经开始打球，运球声、欢呼声混着蝉鸣，织成了夏天独有的喧嚣。
“我写的是……”张念说着，往旁边挪了挪，给路过的同学让位置，“就写了刚上高中遇到的一些小事，感觉还挺切题的。”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操场另一头，看见刘俊泽正和几个男生坐在石阶上，他没像别人那样喧闹，只是单手撑着地面，仰头望着天空，风把他的短发吹得微微晃动，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清晰的下颌线。
像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刘俊泽忽然转头，隔着层层人群与晃动的光斑，和他对上了眼神。他顿了顿，直勾勾的盯着张念。张念的心跳漏了一拍，赶紧转过头，假装和夏熙熙讨论题目，耳尖却悄悄热了起来。远处打着篮球的黄墨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里不知是什么情绪。
风继续吹着，带着阳光的温度，也带着少年少女们细碎的交谈声。操场被晒得发烫，却挡不住考完试后的松弛与雀跃，那些关于试卷、关于答案的争论，关于学校食堂做的菜和家里做的菜，哪个更好吃。
“哎，张念，给你。”黄墨袁刚刚还在打球，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身后出现，递给张念一瓶奶。
“谢谢……谢谢啊，不是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到。”
“好吧。”就这样时间仿佛暂停了，没有人说话，黄墨袁实在受不了这份寂静，出言打断。
“你，张念，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咋突然这么问啊?黄大少爷，你要给张念欣赏小姑娘啊?张念可不喜欢。”
“一边去，我就是问问，你到底有没有?”这句话问的张念这个尴尬，他能怎么回答?他能承认吗?如果说有的话，又要问他这个人是谁，问问问，没个完。
“没有。”
“真的假的?”
张念：……“真的。”
“你可不行早恋哈，听见没有?”
“我什么时候早恋了?”
“听见没有?”张念看着莫名其妙的黄墨袁，不知道是吃了什么药。
“听见了……”
“嗯。”黄墨袁也没问多余的东西，得到了答案之后就走了。两个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远走的黄墨袁，不知道他犯了什么疯。
“这孩子，是不是给姥爷的脚气水当饮料喝了。”
“那可没准。”
对于张念，像他这样柔柔弱弱又文静的男生，很少有女生会喜欢，虽然异性缘是不错的，但是都把他当好朋友。毕竟他的取向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学校里的老师看见他和女生玩，也不会太管。他和刘俊泽黄墨袁这些人不一样，他们两家都是实力背景都非常强的，长得也是数一数二的好看。本身底子就好，再加上从小用金钱保养，各个方面都非常有优势，所以在学校里面都有很多女生送小情书和礼物。
两个人就坐在柳树下，调侃着操场上打球的同学，聊着小时候的故事，一坐就是一节课，直到下课铃声响起，各回各的宿舍。
“张念。”
“啊？”听见将卓宇叫他，张念下意识应了一声。“怎么了?”
“上节课黄墨袁跟你说啥了?他为啥生气啊。”这个问题让张念瞬间宕机，黄墨袁什么时候生气了?“啊，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误会，我就是问问，我就是好奇。”
“他没生气啊，他就是问我有没有……有没有喜欢的人，跟我说，让我不要早恋，反正挺莫名其妙的。”
“啊~这样啊，我以为你们吵起来了呢。”
“怎么可能啊，你见过除了郑嘉旭，我跟谁起过争执?而且……郑嘉旭今天是不是没来呀?”
刘俊泽突然打开寝室门，“他被开除了。”
“真的假的?不是说只给一个处分吗?”
“我不想让他留在这，他就留不下。”刘俊泽皱着眉看着张念。“你说今天黄墨袁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对啊……”
“他为什么这么问你?”张念被他问的有点脸红。
“我，我怎么知道！”
“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没有啊！”刘俊泽听到答案后，也没有说什么，切了一声做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喝了口水。
“你什么意思！他问我的，你有什么不开心你去找他！咋地，你喜欢他呀?”刘俊泽被张念这句话呛了一下。
“咳咳咳……你，我就是觉得你俩挺无聊的，你还跟我发脾气，他可以问，我就不能问啊?”
“我也没说不能问啊，你问呗。”张念扭扭捏捏的，显得有点不好意思。
刘俊泽转头对着自己的桌子，他在想刚刚张念的回答。他说他没有喜欢的人，到底是没有喜欢的人好，还是有喜欢的人好，如果有喜欢的人，他喜欢的这个人又是谁呢。不不不，他刚刚都说了，没有喜欢的人，那肯定就是没有。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要想这些问题。
杜铭洋转头望向操场上，感叹着“哎，真是一群疯子。”
“我也快疯了……明天还要考试。”
“安静复习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