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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以画为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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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列表里多了一个名为“苏晏”的联系人，像一颗投入洛安心湖的石子，漾开了层层叠叠、难以平息的涟漪。他盯着那个名字和空白的头像看了许久，心里乱糟糟的，既有莫名的雀跃，又有一丝不知所措的慌乱。那个男人的眼神太有穿透力，仿佛能直接看到他的灵魂深处，让他无所遁形。
接下来的几天，洛安有些心神不宁。写生时总忍不住四下张望，期待那个挺拔的身影会再次出现；回到学校画室，对着画布也常常走神，笔下的色彩不自觉变得柔和而温暖，连导师都惊讶地问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苏晏那边，也并不平静。
自那天后，那个清秀专注的身影就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那种强烈的熟悉感和心悸，是他三十年来从未有过的体验。他翻遍了所有的记忆角落，确认自己绝无可能认识一个叫洛安的美院学生。可那种感觉，真实得不容置疑。
他点开洛安的朋友圈。内容不多，大多是些习作的局部、天空的照片，或者几句关于色彩和光影的零碎感悟。透过这些简单的分享，苏晏仿佛能看到一个安静、敏感、对美有着执着追求的年轻灵魂。
他犹豫过，以他的年龄和身份，主动去接近一个年轻学生，似乎有些冒昧。但那股源自心底的、无法抗拒的牵引力，最终战胜了理智。
他给洛安发了第一条消息，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而诚恳：
【你好，洛安。那天看到你的画，觉得很特别。冒昧问一下，近期是否有作品出售的意向？或者，是否可以邀请你为我的公司创作一些装饰画？价格可以商量。】
消息发出去后，苏晏竟有些紧张，像毛头小子一样等待着回复。
洛安收到消息时，正在食堂吃晚饭。看到苏晏的名字，他的心猛地一跳。看清内容后，更是惊讶。出售作品？公司装饰画？这对他一个尚未毕业的学生来说，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但他并没有被惊喜冲昏头脑，反而更加疑惑。那个男人……真的只是看中了他的画吗？
他斟酌着用词，谨慎地回复：
【苏先生您好，谢谢您的赏识。我只是个学生，作品还很稚嫩，恐怕达不到您公司的要求。】
苏晏的回复很快：
【艺术的价值不在于作者的身份或资历，只在于它能否打动人心。你的画，打动我了。希望能有机会合作。】
他的语气平和却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真诚。
就这样，借着“合作”的名义，两人开始了断断续续的线上交流。从最初拘谨地讨论画作风格、尺寸、报价，到后来，话题渐渐扩散。苏晏会分享一些他旅行时拍到的有趣建筑，洛安则会跟他讨论某位画家独特的用色技巧。他们发现，彼此在很多方面的审美和见解，竟有着惊人的默契。
苏晏成熟稳重，阅历丰富，总能给洛安一些恰到好处的建议和开阔的视野；洛安则像一股清泉，带着未经世事的纯净和对艺术的热忱，悄然滋润着苏晏被商业逻辑占据的、有些干涸的心田。
一周后，苏晏再次发出了邀请：
【这周末方便吗？我想请你吃个饭，顺便详细聊聊合作的具体细节，看看你的一些原作。】
这次，洛安几乎没有犹豫，回复了一个：
【好。】
约定的餐厅是一家环境清雅的私房菜馆，不在闹市区，隐私性很好。洛安按照地址找过来时，苏晏已经等在包厢里了。他今天穿得比上次随意了些，浅灰色的针织衫衬得他少了几分商场的锐利，多了几分温和。
看到洛安进来，苏晏站起身，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随即化为温和的笑意：“来了，坐。”
饭菜很精致，但两人似乎都没把太多注意力放在食物上。苏晏带来了初步拟定的合作意向书，条款清晰，报酬优厚，充分显示了他的诚意和对洛安作品的尊重。洛安仔细看着，心里最后一点关于“对方另有所图”的疑虑也渐渐消散。
谈完正事，气氛轻松了许多。苏晏状似无意地问起洛安的学业，问起他未来的打算。洛安聊起绘画时，眼睛亮晶晶的，话也多了起来，说到兴奋处，还会不自觉地用手比划。
苏晏专注地听着，看着他生动起来的脸庞，心底那片空落落的地方，仿佛正被什么东西一点点填满。他几乎可以确认，吸引他的，绝不仅仅是那些画。
“你……”苏晏斟酌着开口，目光落在洛安清澈的眼睛上，“有没有觉得，我们好像……认识了很久？”
洛安正在夹菜的手顿住了。他抬起头，对上苏晏深邃的目光，那里面的情绪依旧复杂难辨，但此刻，他清晰地看到了其中的认真和……某种小心翼翼的探寻。
心脏再次不争气地加速跳动。
他放下筷子，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很轻，却带着自己也未曾察觉的依赖：“嗯……从第一次见到你，就有这种感觉。”
像是迷路了很久的人，终于看到了熟悉的灯塔。
苏晏看着他坦诚的眼神，胸腔里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情绪。他伸出手，越过桌面，轻轻覆在洛安放在桌边的手背上。
掌心温热，触感真实。
洛安的手微微颤了一下，却没有抽回。一股奇异的暖流从两人相触的皮肤蔓延开，驱散了所有的不安和彷徨。
没有惊天动地的告白，没有轰轰烈烈的追求。
在这个安静寻常的夜晚，在这个弥漫着食物香气的包厢里，两颗跨越了轮回、彼此寻觅的灵魂，凭借着烙印在深处的羁绊和这一世自然而然的吸引，悄然靠近，完成了重逢后最重要的一次确认。
苏晏收紧手掌，将那只微凉的手牢牢握在掌心，仿佛握住了失而复得的全世界。
他看着洛安，眼神温柔而坚定，如同许下诺言：
“这一次，我们慢慢来。”
不急。
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去弥补上一世所有的遗憾，去书写这一世，只属于苏晏和洛安的故事。
窗外，华灯初上，城市的霓虹温柔地闪烁着。
一个新的篇章，在和平年代的烟火气里，安静而美好地展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