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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苏母的谈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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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洛安父母那次耗尽心力的会面后，苏晏肩上的压力并未减轻。父亲的雷霆之怒和暂时放逐，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而洛安父母那边，虽然态度有所松动，但远未到真心接纳的地步。他如同行走在钢丝上，必须步步为营。
然而，他低估了母亲那边的行动力。
苏母，一位出身名门、一生都在经营体面与规则的贵妇，在得知丈夫的家法未能让儿子回头后，她决定亲自出手。她的方式，不像苏父那般雷霆万钧，却更细腻，更懂得如何直击要害。
她没有联系苏晏，而是直接派人调查了洛安，并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出现在了洛安学校附近一家极为雅致、私密性极好的咖啡馆包间里。她是单独约见的洛安。
洛安接到那个自称是苏晏母亲秘书的电话时，心跳几乎骤停。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赴约，推开包间门，看到那位端坐在窗边、衣着华贵、气质雍容却面带疏离微笑的妇人时，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
“伯母您好。”洛安恭敬地问好，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苏母微微颔首，目光如同精密仪器般扫过洛安全身，从他清秀干净的脸庞，到他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略显陈旧的运动鞋。那目光并不锐利，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让洛安感觉自己像一件待估价的商品。
“坐吧，洛安同学。”苏母的声音温和，却透着不容置喙的距离感。
侍者送上精致的茶点和红茶后，包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苏母没有绕圈子，直接切入了主题。
“洛安，我是个直接的人。今天找你来的目的，想必你也清楚。”她端起骨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动作优雅至极，“关于你和我儿子苏晏的事情，我和他父亲，都持反对态度。”
洛安的心沉了下去，他握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甲掐进了掌心。
苏母仿佛没有看到他的紧张，继续用那种平缓而清晰的语调说道：“你们还年轻，可能觉得感情就是一切。但现实世界很复杂，尤其是像我们这样的家庭。苏晏身上背负着整个苏氏的未来和声誉，他的伴侣，必须是对他、对家族有助益的人。而不是……”她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洛安身上，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惋惜，“……一个可能会成为他污点和拖累的人。”
这些话像冰冷的针，一根根扎进洛安的心里。他脸色发白，想要反驳，却发现在对方那种基于“现实”的逻辑面前，他那些关于“感情”、“真心”的言辞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当然，”苏母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静，“我理解，感情的事，不是说断就能断的。你也为苏晏付出了时间和感情。”她放下茶杯，从随身的手包里，取出一个薄薄的信封，推到洛安面前。
“这里有一张支票，数字足够你支付去世界顶尖美术学院进修的所有费用，以及未来几年在国外安心创作、生活的开销。”苏母的声音带着一种施舍般的慷慨，“同时，我已经联系好了欧洲几位知名的艺术评论家和画廊主，只要你点头，录取通知书和推荐信会立刻送到你手上。你可以拥有一个光明的、不受打扰的未来，去追求你的艺术梦想。”
洛安看着那个纯白色的信封，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山芋，又像是一条诱惑力极强的毒蛇。出国深造，站在更高的舞台上画画，这曾经是他遥不可及的梦想。而现在，这个机会就摆在他面前，触手可及。代价是……离开苏晏。
苏母看着他脸上挣扎的神色，微微一笑，语气变得更加“语重心长”：“孩子，这才是对你、对苏晏都好的选择。你留下来，能给他带来什么呢？除了无穷无尽的麻烦、流言蜚语，以及和他父亲乃至整个家族的决裂，你还能给他什么？爱吗？在现实面前，爱是很无力的。”
她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却带着更强的冲击力：“如果你真的爱他，就应该为他着想。离开他，让他回到他本该走的轨道上，这才是你对他最好的爱。拿着这笔钱，去开创你自己的事业和人生。你们各自安好，就是最好的结局。”
“各自安好……”洛安喃喃地重复着这四个字，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苏母的每一句话，都精准地击中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和自卑——他是不是真的成了苏晏的拖累？他的爱，是不是真的在摧毁苏晏本该拥有的一切？
那个白色的信封静静地躺在桌上，像是一个通往理想世界的钥匙，也像是一把斩断情丝的利刃。
他看着苏母那双洞悉一切、仿佛早已预料到他会如何选择的冷静眼睛，巨大的屈辱感和无力感几乎要将他淹没。
是选择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实现梦想，同时也“成全”苏晏？
还是拒绝这巨大的诱惑，坚守这份可能布满荆棘、甚至会将苏晏拖入深渊的感情？
洛安放在膝盖上的手，颤抖得更加厉害。他的梦想，他的爱情，在这一刻，被放在天平的两端，进行着残酷的衡量。
包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像是在倒数着他做出决定的时间。
他该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