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3、平凡的生活 ...
-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晏先醒来，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侧过身，静静地看着身边还在熟睡的洛安。洛安的呼吸均匀绵长，眉眼舒展，不再像刚回来时那样，连睡着都带着一丝不安。
苏晏的目光温柔地掠过他，然后轻手轻脚地起身。他走进厨房，熟练地准备早餐和温水。在等待面包烤好的间隙，他走到客厅，从那个固定在墙上的、带锁的小药盒里，取出今天份的药片，放在一个精致的小碟子里，旁边还放了一颗洛安喜欢的柠檬糖。
这是他每天的仪式，细致、谨慎，充满了无声的爱意。
当洛安揉着眼睛走出卧室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苏晏穿着宽松的家居服，站在晨光里，将温水和放着药片与糖果的小碟子推到他常坐的位置前。
“早。”苏晏回头，对他微笑。
洛安走过去，没有看那个小碟子，而是先凑过去，在苏晏脸颊上印下一个带着睡意的吻。“早。”
他自然地拿起药片，就着温水服下，然后剥开那颗柠檬糖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冲淡了药味的苦涩。这个过程自然而流畅，不再带有任何阴霾。他知道，这不是他需要独自对抗的疾病，而是他们共同面对的一个小问题。洛安的画室是公寓里阳光最好的房间。大部分时间，这里是他绝对的主场，苏晏从不轻易打扰。
但偶尔，当苏晏处理完一个棘手的项目，或者只是单纯地想他的时候，他会端着一杯咖啡，倚在画室门口，安静地看着洛安创作的背影。
有时洛安会浑然未觉，沉浸在自己的色彩世界里；有时他会感受到那道目光，回过头，对上苏晏含笑的眸子。
“苏总，视察工作？”洛安有时会故意打趣他，画笔不停。
“嗯，”苏晏一本正经地点头，“看看我们家的首席艺术家有没有偷懒。”
他会走进来，但并不靠近画布，只是站在能看清全局的位置，欣赏片刻，然后给出极其简短却精准的评价：“这里的蓝色很舒服。”或者，“今天的笔触很有力量。”
他从不过多干涉，只是让他知道，他一直都在，并且懂得。
有时，洛安画累了，会放下画笔，走到苏晏身边，就着他的手喝一口咖啡，或者干脆靠在他身上休息一会儿，什么也不说。画室里弥漫着松节油、咖啡和阳光混合的味道，那是属于他们的、宁静而充实的气息。抑郁症并未完全远离。它像狡猾的阴影，偶尔还是会趁人不备，悄然笼罩下来。
有那么几天，洛安会变得异常沉默，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食欲不振，夜里也睡不安稳。他会长时间地坐在窗边，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眼神空洞。
每当这种时候，苏晏不会试图用激昂的言语去“鼓励”他，也不会表现出过度的焦虑。他会更加安静地陪在他身边。
他可能会抱来柔软的毯子将洛安裹住，然后坐在他身边，握着他微凉的手，一起看着窗外。他可能会找出洛安以前喜欢的、节奏舒缓的音乐播放。或者，他只是简单地准备好容易消化的食物，轻声劝他吃一点。
他接受洛安的低落，如同接受天气的阴晴雨雪。他让洛安知道，即使是在最糟糕的状态下，他依然被深深地爱着，不会被厌弃。
而洛安，在情绪的黑潮慢慢退去后，会主动靠进苏晏怀里，哑着声音说一句：“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苏晏则会收紧手臂，吻他的发顶：“傻瓜，跟我说什么对不起。”
低谷会过去，而他们相互依偎的温暖，是永恒的港湾。时间是最好的调和剂。几年过去，苏晏用自己的能力和成绩，彻底稳固了他在商界的地位，甚至超越了父辈的成就。苏父苏母的态度，在漫长的时间和无言的对抗中，也终于慢慢软化。
一次家庭聚餐，苏晏带着洛安一起回了苏家老宅。
气氛起初有些微妙的僵硬。洛安有些紧张，苏晏紧紧握着他的手。
餐桌上，苏母看着洛安比几年前红润健康许多的气色，看着儿子在他身边时那种自然而然的放松和满足，心中最后那点芥蒂似乎也消散了。她主动给洛安夹了菜，语气算不上多么热络，但已没有了从前的冰冷：“多吃点，看你还是太瘦了。”
这简单的一句话，让洛安愣了片刻，随即眼眶微微发热，他低声道：“谢谢伯母。”
苏父依旧严肃，但在饭后，却破天荒地让苏晏和洛安一起去书房，看了看他最近收藏的一些字画，甚至还问了问洛安对其中一幅画的看法。这已是一种无声的认可。
离开老宅时，洛安的手被苏晏紧紧握着。夜风微凉，但心里是暖的。
“他们……好像没那么反对了。”洛安轻声说。
“嗯，”苏晏看着他，眼神在夜色中格外明亮，“因为他们知道，我很快乐。而我的快乐，是你带来的。”更多的日子，是平凡的。
他们会因为周末谁洗碗而用“石头剪刀布”来决定；会一起窝在沙发里看一部无聊的爆米花电影，然后互相嘲笑对方的笑点；会为了晚餐是吃火锅还是日料而进行一番“友好”的辩论；会在某个普通的夜晚，因为一个偶然的触动，而回忆起过去，然后紧紧相拥，庆幸彼此还在身边。
洛安手腕上那道浅白的痕迹，和苏晏手腕上那道狰狞的疤痕，依然存在。但它们不再仅仅是痛苦的记忆，也成为了他们爱情故事的见证，提醒他们珍惜当下拥有的每一刻。
洛安的药量在医生的指导下逐渐减少，状态越来越稳定。他的画作越来越受到认可，开了更多成功的画展，但他始终记得，最重要的观众，永远是那个每天清晨为他准备好药片和糖果的男人。
他们或许没有惊心动魄的故事再发生，但每一天，都在用爱与陪伴，书写着属于他们的、细水长流的幸福结局。
这就是他们以后的日子——有阳光，有风雨，有药片的微苦，也有糖果的甜，更有彼此紧握的双手，和眼中始终只为对方闪亮的星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