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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时间的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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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洛安父母家回来后不久，一个寒冷的冬夜，洛安在画室工作到很晚。等他揉着酸痛的脖颈走出来时，发现苏晏还没睡，正在厨房里忙碌。
“在做什么？”洛安凑过去，闻到一股熟悉的、令人安心的香气。
“马上就好。”苏晏关掉火，将锅里的东西盛到一个大碗里——是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上面卧着一个溏心蛋，几片青菜，还有几块炖得软烂的排骨，正是洛安母亲常做的那种家常味道。
洛安愣住了。
苏晏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手：“我跟你妈要的方子，试了好几次，这次味道应该差不多了。”他看着洛安，眼神里带着些许期待，“尝尝看？”
洛安拿起筷子，夹起面条吃了一口。味道不能说和母亲做的一模一样，但那份温暖和用心，却瞬间击中了他的心。他低下头，大口大口地吃着，热气氤氲中，眼眶有些湿润。
“怎么样？”苏晏紧张地问。
洛安抬起头，眼睛亮亮的，嘴角却垮了下来，带着点撒娇的委屈：“比妈妈做的还是差一点……”
苏晏失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那我再努力。”
其实，对洛安来说，这碗面比任何山珍海味都珍贵。它意味着苏晏不仅在大的方向上为他遮风挡雨，更在生活最细微处，努力为他营造一个“家”的轮廓，连味道都试图复制。随着时间的推移，苏晏和洛安逐渐形成了他们自己的社交圈子。这个圈子里有苏晏几个知根知底、摒弃偏见的事业伙伴，有真正欣赏洛安才华的艺术界朋友，还有那间社区艺术教室里认识的、质朴可爱的邻居。
周末的午后，他们的公寓里偶尔会充满欢声笑语。不再是商业互吹的虚伪应酬，而是三五好友，或品茗聊天，或欣赏洛安的新作，或只是聚在一起吃一顿热闹的火锅。苏晏在这种场合下，会卸下商场的铠甲，变得随和而健谈，甚至会被朋友们打趣“妻管严”时，也只是笑着看向洛安，眼神里满是纵容。
洛安也不再是那个躲在苏晏身后、怯生生的少年。他能够自如地和苏晏的朋友们讨论艺术与市场，也能和社区的阿姨们聊聊家长里短。他的世界因为苏晏而变得广阔，也因为自身的成长而变得坚实。某天深夜，洛安从噩梦中惊醒，心跳失序，冷汗涔涔。梦里的内容已经模糊，但那种熟悉的、溺水般的绝望感紧紧攫住了他。
他下意识地翻身，紧紧抱住身边的苏晏，将脸埋在他温热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那令人安心的气息。
苏晏几乎立刻醒了。他没有问“怎么了”，只是瞬间收拢手臂，将洛安更紧地拥入怀中，一只手在他后背轻轻地、有节奏地拍着，像安抚受惊的孩童。
“没事了，我在。”他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有着稳定人心的力量。
洛安在他怀里慢慢放松下来，心跳逐渐恢复正常。身体的记忆比大脑更忠诚，它记得这份温暖和安全，能够最快地将他从情绪的深渊拉回现实。
苏晏感觉到他呼吸平稳下来，才低声问：“做噩梦了？”
“嗯。”洛安在他怀里蹭了蹭，声音还带着点鼻音，“记不清了，就是害怕。”
“怕什么，”苏晏吻了吻他的发顶，“天塌下来有我顶着。睡吧，我抱着你。”
洛安安心地闭上眼。他知道，这不是一句空话。这个怀抱，就是他最坚固的堡垒。几年又过去了。
洛安手腕上那道浅白的痕迹，几乎淡得看不见了。他停药也已经超过一年，在医生的评估下，情况稳定。他依旧会定期去见心理医生，但这更像是一种健康维护，而非紧急求助。
苏晏手腕上那道狰狞的疤痕，颜色也变浅了许多，摸上去不再那么突兀。有时洛安会无意识地用指尖轻轻抚摸那道疤，苏晏便会抓住他的手，拉到唇边吻一下，笑着说：“没事，早就不疼了。”
确实不疼了。那道疤成了他们爱情史诗里的一枚特殊勋章，记录着曾经的疯狂与绝望，也见证着后来的救赎与相守。
在一个寻常的傍晚，他们牵着手在公园里散步，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路过一片小广场，看到一群白发苍苍的老人在音乐中慢悠悠地跳着交谊舞。
洛安停下脚步，看了一会儿，忽然转头对苏晏说：“等我们老了，也这样吧。”
苏晏顺着他目光看去，笑了笑，握紧了他的手：“好。不过你得先学会，你节奏感不行。”
洛安不服气地瞪他，嘴角却扬了起来。
他们继续往前走，身影融入温暖的暮色里。未来还有很长的路，但他们知道，无论健康疾病，无论顺境逆境，他们都会这样牵着彼此的手，一步一步，走下去。
直到白发苍苍，直到地老天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