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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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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水银湾安保很严，车子就停在路边。许让身上像装了什么感应似的，刚停车他就醒了。
他揉了揉眼睛，慢半拍地问：“到了？”
“嗯。”
由于许让刚睡醒，他刚下车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陈辞把臂弯里的那件外套又重新披在了他身上。
许让抬头看了眼比自己高大概小半个头的男生，他眨了一下眼睛，呆头呆脑地问：“这是哪？”
“我家。”
“噢。”
他的脑袋慢慢涨了起来，眉毛渐渐皱起，抬手轻轻拽了下旁边人的袖子。
陈辞微微低下脑袋，去找他的眼睛：“不舒服？”
许让嘴巴很硬：“没有。”
“……嗯。”
碧水银湾有个很大的篮球场，越往里的住户都要经过那个篮球场。球场里亮如白昼，少年们穿着各种颜色的球衣，脚底的球鞋与地面发出巨大的摩擦声。
“许让！”有个男生刚好下场，一眼就看见场外的许让。
许让慢半拍地转过脑袋，在脑子里搜刮男生的信息。很明显，搜索失败。
他理所当然地以为是某个追求者，一本正经道：“我是直的。”
男生：“……”
他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却被陈辞挡住了视线。他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故意的，挠了一下头便去拿地上放着的矿泉水了。
这段路他们硬是走了二十多分钟才走到，不过陈辞脸上倒看不出一丁点的不耐烦，耐心地简直像没有脾气。
许让乖顺地坐在玄关的台阶上换拖鞋，他踩上室内拖跟回了自己家似的，一屁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他眉头皱得更深，表情看起来极其地难受。
“还难受吗？”
这回许让闷闷地嗯了下。他脑袋晕乎乎的，酒精在胃里发酵，烧的他特别不舒服。
“厕所在哪？”他问。
陈辞指了个方向，许让迅速地跑了进去。
他吐到天昏地暗，几乎快要把整个胃都要吐出来。他扶着马桶慢吞吞地站起来，脸色白的吓人。
许让清洗干净后，陈辞正端着杯蜂蜜水在门口等着他。
“喝了。”陈辞把玻璃杯举到他面前。
喝醉的许让比平时听话很多，几乎是你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他捧着玻璃杯，把那杯蜂蜜水喝光。
“好些了吗？”
许让点头。
陈辞抽走他手里的空杯子，垂眸看着他：“去睡觉。”
许让摇头：“我还没有刷牙。”说完又怕忘记什么似的，开始掰着手指头数：“还要洗脸、洗脚、换睡衣。”
陈辞笑意蔓延到眼底，带着明显的纵容：“还有吗？”
许让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了。”
陈辞鼻息间轻轻呵出一声笑：“先换睡衣吧。”
陈辞的房间在二楼，布局很单调，一张床，一个书桌，一个衣柜。颜色搭配更是常见的灰白色。
墙是白的，地板是灰色的大理石砖铺成的。
他从衣柜里找出一套新的睡衣，把它递给许让之后抬脚打开了房间里浴室的门。
“换好之后就进来。”
“嗯。”
陈辞把门关上后，又从洗手台下面的柜子里找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品搁在台面上。
两分钟后，房间浴室的门被打开了。
许让身上那件睡衣和陈辞的是同款。但他和陈辞却穿出了不同的风格。
陈辞穿着完全不像家居服的感觉，反倒更像从寒冰里走出来的一个完美漂亮的冰雕，给人一股肃穆冰冷的感觉。而许让与他相反。
他给人一种慵懒且放松的感觉。
尺寸并不合适，许让的腰比陈辞要细上一圈，所以他要一边提裤子一边开始洗漱。
两人一前一后站着，牙刷与牙齿摩擦在一起发出沙沙的声音。许让耷拉着眼皮，木讷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俩人花了大概十几分钟洗漱好之后，陈辞把自己的床让给了许让，自己则去隔壁客房睡一晚上。
许让困得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但他不睡床，要睡在靠着墙的地板上。
陈辞帮他在地上铺了很多层毛毯，然后放好枕头和被子。
许让满意地躺了下午，他紧贴着墙壁，脸朝着墙面，胳膊压在被子上，很快便睡了下去。
*
许让做了个很长的梦。
他梦见了爷爷。
——某个夜晚，他和爷爷像往常一样去逛公园。走到一个站牌附近，天上下起了雨。
爷孙俩没带伞，只能跑到站牌底下躲雨。幸运的是，他们刚好碰见爷爷以前教过的一个学生。也就搭上了他的车。
小许让坐在后座上，双腿晃个不停。看见爷爷没有坐到自己旁边，而是坐到副驾驶上时，嘟着小嘴，不满道。
“你怎么离我那么远。”
爷爷愣了下，随即笑着关了车门，又跑到后座陪许让。
别看许让年纪小，脾气可不小。他把头侧到另一边，任由爷爷怎么道歉，驾驶座的阿姨怎么安慰也不见好。
爷爷笑着摸了摸许让的小脑袋：“那爷爷答应小让，以后绝对再离你那么远了。”
小许让有了点反应，闪着大眼睛，伸出小拇指：“那我们拉勾。”
“轰——”的一声巨响。
年幼的许让站在爷爷的墓碑前，眼睛哭得红肿，悲伤中带点委屈：“不是说好离我近一点吗？”
“您怎么又离我那么远。”
许让醒来时，额头冒着汗，脑袋还有些疼。他下意识从枕头边摸出手机看时间。
刚过九点。
他啧了声，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他怎么睡在了地上？
还有，这他妈是哪？
身上这身衣服又是怎么回事？
靠。
他在心里骂了句脏话，皱着眉想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他垂着头，抬头抓着头发。心态有些崩溃。
不会干了什么丢人事儿吧？
他缓了二十分钟，慢慢抚平自己那崩溃的心态后，从床头柜上捞过自己的衣服穿上。
穿好之后，他停在门把手上的手收回又伸出去。来来回回十几次，终于有了足够的勇气开门。
许让顺着楼梯下到一楼，他没空想那么多，几乎是换好鞋之后跑着逃离“犯罪社死现场”的。
路过中心的喷泉时，许让越发觉得这地方眼熟。
直到——他撞见了出门遛弯的游商。
游大少爷见到他跟见了什么稀奇玩意似的，眼里的八卦不断往外冒。
“你和9号那家住户什么情况？”游商问得不明不白，许让有些蒙。
“啊？”
“我记得叫——陈——辞——”游商皱眉，努力想了下他的名字，“对！就他！你和他什么情况？”
许让更蒙了：“我和他怎么了？”
游商：“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昨晚在大排档，我接你回去，你赖在地上死活不肯走。还说什么必须让你小弟接你，不然你就不走了。”
游商说着说着就乐了：“我他妈哪知道你小弟是谁，结果你说是陈辞。别说我了，谌浅都蒙了。最后没办法，打电话让人过来把你接走了。”
许让：“。”
好不容易建立好的心里作用一下子全碎了。他几乎差点站着晕过去。
“所以你俩到底什么情况？这算是结盟了，还是休战？还是说你真被他打垮了？”
游商不在六中上学，自然知道的消息很少也很晚。所以他的消息还停留在许让跪在地上没澄清的时候。
“……”许让没说，其实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游商不甚在意，他换了个话题，这次嘴巴咧得更大。
“听说昨晚钱照在球场喊了你一声，你就直接跟人家说——”游商停了一下，模仿着他的语气，“我是直的。”
“你他妈怎么能这么有节目！知道你魅力大，但也不必要见个人就把拒绝的话挂嘴边吧！”
许让脸黑了三个度：“……”
他完全没印象了。
他立了十六年的高冷人设，在一晚上全给弄塌了！
他妈的他这辈子都没脸见人了！
游商用指腹擦了擦眼角小出来的眼泪：“一会儿再黑脸，陪我去吃个早饭。”
“……”许让回绝，“不去。”
游商勾上他的肩：“别啊让哥，赏个面子呗。”
许让：“我得回去冲个澡。”
“去我家，衣服什么的都有。”
“……”
*
许让从浴室里出来后，游大少爷正坐在餐桌前，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吃着早饭。
“来吃点，吃饱了好上路。”
许让拖了张椅子出来，笑道：“断头饭啊？”
游商笑着咬了口葱油饼。
“真没想到世界上还能有个穿我衣服这么好看的人，虽然依旧在我之下。”
“……”许让懒得理他。
“等会儿去邻市玩玩。”
许让搅着碗里的粥，眼皮也没抬一下：“我得回去上课。”
“你确定？”游商知道他脸皮薄，嘴角挂着很坏的笑，特意抬眼看他是什么反应。
“……”许让搅拌的手顿了一下。
他不确定。
游商看许让那样，替他想了一个办法：“要不我帮你办理一下转学？”
“……”许让看了他一眼，有些语塞。
游大少爷难得善解人意一回，安慰道：“得了，反正今天是周五，就当放松放松。”
许让无声看了他一眼，他哪天没再放松？
天塌下来他也是最不慌不忙地那个。
如果可以，他还能再顺便看场电影。
……
游商今天破天荒地把自己最宝贝的迈巴赫开了出来，他把墨镜架在鼻梁上，胳膊肘搭在车框边上，另一只手把握着方向盘。
因为开着爱车的缘故，特别爱飙车的游大少爷今天老实本分地做了一回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许让撑着脸颊，随口一问：“怎么舍得开这辆了？”
“A8借出去了，其他车我老爹不让碰。说什么安全第一，其实就是不想借我。”游少爷说个没完，“就我爹那马大三粗的样子，居然还能说出关心我安全的话！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
“……“许让想说你爹可能不是担心你的安全，是担心他的车。
上回游商开他老爹的车，结果飙过头了，被撞了个稀巴烂。至今还在维修中。
许让捞出手机，微信页面上闪着一竖排的小红点。他边草草看着指尖边划动屏幕。
划到最下方，许让指尖微顿。
昵称为c的好友在七点五十八的时候给他发了条消息
【c：厨房有早饭，醒了去吃。】
操。
许让在心里骂了一句。
刚准备退出微信，“c”的消息倏地弹到了最上面。
许让没管那条消息，直接熄掉屏幕。那句让他吃早饭的话就够让他窒息了，更别提再看到陈辞新发的消息他该有多崩溃。
许让懊恼地看着窗外，唉声叹气道：“人怎么能尴尬到这种地步。”
游商打着方向盘，分出点视线给他：“你和陈辞啊？”
“……”
“我也觉得你俩现在这关系挺尴尬的，你刚跟人家拜了个年，结果转身又收人家当小弟又进人家家里睡觉的。换我我也尴尬。”
“……”
许让更绝望了。
他胳膊撑在窗边，纤细修长的手指穿过乌黑的发，掌心抵着额头，一副愁苦的模样。
游商不仅没安慰，反倒又在许让那郁闷的情绪里插上一刀：“对了，我听说你和陈辞有了个cp名儿？但不怎么出名。”
“叫——”游商想了想，“辞……”
许让打断他的话：“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的爱车砸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