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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坦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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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各在外间消毒冲洗完,到达后花园泳池边后简单拉伸热了身。
      郝瀚将自己的手伸进水里,“好凉。”说着,搅得亮蓝的水面“哗哗哗”,波浪被拍打在池壁,随后下了水。
      倪继望什么也没说,把自己扔进水里后就没管没顾地撒欢疯游,有时,嘴部离开水面便“芜湖~”一两声,或者是由衷感叹“爽”。
      泳池里两个人哗啦哗啦游着泳,感觉时间太久,不对劲,想着返回去看看。
      潦草擦了身,往更衣室快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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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酒将另只空着的手抬上来,状似无聊地捏了捏关节压在大腿上分担重量的手臂和其紧绷的手部腕部肌肉。
      “指间可以交换。看着我。”杨栀槐在他腿前蹲下身,一膝接近跪地,另外一边脚尖与他的相对,保证崔酒不抬头不伸长脖颈便能直接看清他的动作。除开做示例的手,杨栀槐的另一只还是放在崔酒额头上的。
      崔酒睁眼看着他。
      这个视角的这种距离的杨栀槐头一次见,他先是怔愣,然后才动作。
      依照杨栀槐教的方式,几乎是不用将指腹施在鼻翼上的压力转移开,就可以完成同一只手的一根手指与另一根的切换,让被替换的手指得以休息,少酸紧一些时间。
      崔酒:“成功了耶。”语气里竟有微少的得意欣喜求夸的成分。
      “嗯。不能不成功。”杨栀槐坐回去之后见他又闭上眼,问道:“你很困?”
      “算,有一点点吧,没有很。”崔酒不知道怎么形容才不会显得小题大做,便模糊地回答道。
      杨栀槐轻“嗯”了一声道:“结束就能躺下睡了。”
      片刻后。
      崔酒一直低着脑袋闭着眼,未见其人,闻见其声:“咋回事儿?天气干燥成这样了吗?”他是没见过崔酒这副样子的。
      门没锁,这俩人进门见此情形、说话间都把泳镜摘到头顶上了。
      “今天有很干吗?没有吧。”倪继望也挺疑惑的。这是被人打了?他看了眼杨栀槐,立刻摇头否定了:怎么可能。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不可能,虽然此人光看表面的确是哪哪都挺欠打的。
      “算了你先别说话吧,我们只是表达一下震惊。”倪继望皱眉,全然没了更了衣出去时的嬉皮笑脸:“这么严重啊?还要包着头部和脖子?”
      垂着头的崔酒并没有要在这种时候跟他瞎聊,他误解了。
      郝瀚眉间也拧着:“是啊。”看着他身上的湿毛巾,顺手碰了碰旁边皮肤,还没说话,便听到杨栀槐说了他想说的。
      尽管他知道这个体温在室外远不到发烧的程度,但确实反常,便直接道:“他皮肤有些发烫。”说完,指尖接触崔酒,觉得过了这么会儿这冷湿毛巾盖在崔酒皮肤表面上还是成效不大,遂问道:“哪有医用冰袋?或者保鲜袋装上冰块冰水混合物。”
      闭眼后,诚然,目之所及没有了非今日不得见的部分,但是杨栀槐手的触感和说话时的吐息于崔酒而言却是更加放大,愈发浓重了。
      室温分明低,湿度也很高,他也没穿什么衣服,怎么就是十分的燥热,崔酒想不通,这种感觉好像还是由外向内的,是有什么隐形物体在恶趣味地炙烤他吗,揪出来就杀了它。
      没等崔酒回复,郝瀚马上说了“厨房”两个字之后就起身出发去找了。
      崔酒想说不用了,但也深知抵挡不住他们的热情光芒,连忙说:“冰箱最下层里。”给他明确的定位。
      郝瀚在门外走着高昂地回了声知道了。
      倪继望也开始找事做,“医药箱还有用没,没用我放回去了?”
      “暂时没有。”杨栀槐原是想着等崔酒这边要紧的处理好了,再去管那些,不过现在也可以,总归不是重活。
      于是倪继望把该扔掉的扔掉该盖好的盖好,再弯腰把箱子两边握着直起身放回背后的与柜格相契合的收纳框,后微直起身子踢进去,其上内嵌式金属凹槽拉手光泽随着他把没关的柜门也按回去的时候的光线变化而变化。
      崔酒捏着鼻子,是以鼻音大过喉间哑哑的音色:“到时间没?”
      杨栀槐先凑近细细看了崔酒的鼻翼,从棉条微小空隙看不出还有暗暗流动的红血。
      崔酒喉结滚了滚。想喝水。极度。
      杨栀槐抬颈离开了与崔酒的超近距离,看了置于褪下的衣服上的表盘,答道:“嗯,不用捏鼻了。”
      倪继望还想问什么时间特地瞄了眼空调的电子表达法的时间。走回坐的地儿时才看到是手动止血结束了。
      于是崔酒松了,轻咳了声,吞了口水调至正常嗓音说:“栀槐你看,我的两只手都解放着了。”他摊开手给杨栀槐看。
      “所以?”
      虽然吧,他厚颜无耻地觉得其实挺享受杨栀槐的照顾的,但是自己能弄就自己弄,“所以我自己来冷敷吧,好不好,”末尾加了个音节“嗯?”三重柔声表达询问。
      “好。”杨栀槐觉得可以试试,也许是他刚才有些微挡住崔酒吹这立式空调了,就将手从他脑门放下来,崔酒随之补上,没让毛巾脱离过原来的位置。
      杨栀槐站在他侧方看着他,后脖因为崔酒本身是微佝偻着的就不需要再腾出手按覆盖着的毛巾了,因此,崔酒刚捏过十分钟鼻翼的手歇着的,没继续让它酸着,是另外一只手扶着面部之上的毛巾。
      倪继望坐在沙发凳一侧上,看这悉心照料病人的阵仗,真真担忧:“要不要直接送医院啊?”
      崔酒没睁眼,也微微朝声音所在方向转头:“千万别,你好意思我都不好意思,就这么丁点伤。”
      还会贫嘴。倪继望是一点都不担心他了,“你还会不好意思?装。起码八抬大轿才好哦~”
      崔酒轻啧了声:“造什么谣呢,我听得到的啊。”
      杨栀槐:“他没流鼻血了。降下温就正常了,再等等看吧。”
      倪继望一直看着崔酒:“所以闭不闭眼的跟流鼻血发热的有什么必然联系吗,你为什么要一直这么闭着眼啊?我怎么不知道你晕血?”
      崔酒心道,别说你,老子自己都不知道还有这事,“纯困。”失血量不多,应该还不足以造成大脑供血不足。
      “现在应该不烫了?”崔酒摸着自己的脖子说。
      杨栀槐往前走了半步弯腰触碰了一下崔酒的耳后,对比了自己的体感温度,然后认同道:“嗯。”
      倪继望松口气,边往外走边说:“那我先去喊他不用拿冰了。”
      崔酒莫名也松了口气,他自己都没发觉,将两条毛巾都拿了下来,“我去洗洗这俩吧。”
      杨栀槐也是这么打算的,湿的毛巾用完定然是要即刻洗了散开晾好的,反之捂着会滋生细菌发霉,“我去吧?”
      崔酒笑了笑,“没事的,流点鼻血不影响的。”
      如此,杨栀槐便说:“嗯好,你去吧。”他先没有提醒崔酒先把鼻间异物取出,想着再等等也好,更保险,出去了再说。
      毛巾拿去浴室洗了洗挂好了,崔酒从门后边走过来边说:“既然不游了,就把衣服换回来吧?”随即他看真切了,杨栀槐穿好了长裤,正在扣着衬衫衣襟最上面的一颗纽扣。
      崔酒似调侃似认真地哇了声:“效率真高诶。”
      杨栀槐没说是他洗得慢,“你洗得很仔细。”他在崔酒走了后把没派上用场的物品放回去,空调湿度调回去了。还研究了一下地板上的干了的血迹,他不知道能不能用清水就清洗干净,若是鲁莽地用错方法把地板伤害了就是罪过了,一定会对他人之物有破坏性的尝试不做也罢,想想还是先换衣服。
      他自己也知道多浪费了很多时间,但不后悔因为他就想干净一点,能有多干净就让它多干净,“语言艺术。点赞。”他朝杨栀槐竖了竖大拇指,声道里暗含笑意。
      杨栀槐唇形微弯了一下,再道:“这血迹?”
      崔酒跟着他向下看,“嗯…阿姨会清理的,先不用管。”
      “好。”
      取了之前放进更衣柜里的衣物,崔酒坐下来开始换衣服,跟之前的位置相差无几,杨栀槐也把沙发凳上的手表重新拾起来戴上了,而后拎起换下来的泳裤站了起来,走动起来。
      崔酒听到声音便问道:“去哪?”
      “洗手间。”
      把T恤套上之时,杨栀槐从面前经过,与崔酒想象中不同的是拿着东西,“不用,就放更衣柜旁边的脏衣篓到时一块儿洗了就是,还省事。”
      杨栀槐思忖过后说:“你说得也对。”便脚步一转放进了编织桶里。接着崔酒把刚才换下来的也扔里边,倪继望俩人就回来了。
      倪继望是在半途遇上的郝瀚,俩人把保鲜袋里的固液共存物倒在了合适的容器放置,然后端到了冰箱,让里面冰块先化成水,才好再重新装入模具冻成大小均匀的冰块抑或是做其他用而不浪费。
      原本在崔酒说冰箱里冻有冰块之前郝瀚第一时间还想到的是直接制冰,还好打开一看真的有,不然制冰要的时间还长些。因为他惦记着崔酒发烫程度,就多扣了些冰格里的冰块,所以耗时久了点。
      郝瀚问:“还在流?不是说停了吗?”
      崔酒把沾了血的棉球丢垃圾桶,“没感觉到,我都开始习惯它们堵着了。”
      倪继望笑道:“我也习惯他这个样子了。”
      紧随其后,在场几人都笑了起来,除了杨栀槐。
      才流过血,肯定是不能立刻清洗鼻腔的,会破坏正脆弱的黏膜,这点常识崔酒还是有的,想想就行了,最好不要,他又不是医生,他很想洗干净的话免不了动作一大血痂撕裂又出血了,劳他们担心。便自动放弃了。
      这么弄了一通,那两人都多少有点胆战心惊,崔酒这样的贵气小少爷还从来没有这么莫名其妙地流过鼻血,连他们自己也没流过,伤在他处也都没有伤在鼻子过。便没有要继续游泳的意思了。
      出了更衣室,崔酒和冰箱半臂之遥,听到身后声音:“最好先别喝冰水热水。”
      “那喝温的呢?”崔酒把手臂沿呈半圆弧的曲线移动后指到饮水机。
      “嗯,适量。”杨栀槐道。
      眼见崔酒咕咚咕咚喝了好多水,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出口说什么。
      崔酒正因为他一直没有制止,以为还在适量范畴里,喝够了水,满足了。
      旁边杨栀槐:“我以为你要先找个地方睡一觉。”
      “这就去了呀。”他带杨栀槐去后院凉亭赏风景:花池和其他庭院景观。
      走在后院与室内交界处,崔酒忽然说了句:“楼上还没逛完呢我答应你了的。”
      杨栀槐也停下来转头等他说选择。
      崔酒眼含笑意与期许地说:“那就下次吧。”
      杨栀槐点头。
      崔酒手肘杵在沙发窄扶手上,想事情。话说,晕就想躺,但他却就是纯晕,现在不困也不晕了。所以那种感觉到底是起源何处,也不是病态的感受啊。那是什么?
      两人随意坐在亭子里同一张长沙发上,不近甚至有点远,衣料没有接触摩擦。
      杨栀槐看他还会眨眼,眼中有神显然没有睡,冷不防提问他:“你之前流鼻血吗?”观他的样子,杨栀槐直觉是没有的。
      崔酒轻摇头:“这是第一次。”
      杨栀槐点了头,掏出手机,开机查看了最近几天的空气湿度,很正常。没一会儿,他翻到相册里有之前记录在纸上的关于流鼻血的注意事项的照片,跟记忆里所记载的无差。他又想了想这周在学校时崔酒有没有熬夜,吃的东西有没有太补,对照着剩余的问崔酒:“有其他地方不舒服吗?”
      “没有,我一直身体都挺健康的。”
      “那应该就是空调房待久了,导致鼻腔干燥,突然性的。”
      崔酒点头:“嗯。”
      “后续不再出现这种异常情况,就是真没大碍了,不然一定去看医生。”杨栀槐叮嘱他。
      崔酒还是应着:“嗯。”
      杨栀槐严谨地还在网站上查了些近期和崔酒类似的突然致使流鼻血的案例,有一例让他挺惊讶的,若是真人真事。他浏览完问崔酒:“你,刚才有想哪个女孩子吗?”
      “啊?”崔酒怀疑自己听觉罢工了。
      问完他感觉还是片面了,更换了措辞:“不局限于想人,想事想物都算,就是情绪起伏大,太过于激动而上火。”
      “空白的。”他当时都不知道能想什么,直接懵了。
      “那就可以排除。”杨栀槐把电量告急的手机关了机。设备老旧了,不怪电池消耗快。
      他好坦然。崔酒想着杨栀槐问他的那个问题。
      虽然他清楚杨栀槐只不过是按照手机上的参照来问他的,再正经不过,但是作为临时小医生的角色也是那么合格了,足够专注,思路清晰,一点也不会跑偏。即是如此,崔酒也还是有点惊讶的,毕竟他从没因为哪个小姑娘分过神而让人脑补出这种误会,没人这么问过他。
      而且大多数这个时期的男孩子总是会有点敏感这类话题的,谈论的时候不自然地停顿一下,也多少会以和往常不同的声线或语气说这些,不管是出于羞耻,又或并非是由于年龄小便觉得禁忌而是向往却害羞的那种青涩,再不然就是坏心眼或是有意为之的大大咧咧,其中一种总会夹带一丝的,但杨栀槐没有这样,他都不是,他总是有条理的,平静的,仿佛置身于另外的空间。
      极少数的时刻崔酒总会产生一种错觉,他对这人世间的留念真的不太多,不像生活中的人,姿态永远那么端正,永远那么克己复礼,但同时你又能感受到他对你是有温度的,不是机器人。
      他真的太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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