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Chapter 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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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梦周方才还一片空白的大脑，顿时被“血”与“痛”字占得满满当当。
能把这两个字联系在一起的，总是很可怕的事。
耳边是虚弱的喘息，谈梦周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他一边往外走，一边语无伦次地急声问：“南南，你在家是吗？发生了什么？”
“玻璃……我摔在玻璃里了，起不来。周周，我的腿好痛。”
何桉从谈梦周接电话时就放下了手机，这会见谈梦周喊着宋徙南的名字往外走，一把抓住谈梦周的手，把人拦在门后：“谈哥，出什么事了？”
谈梦周挣开何桉的手，焦急得似有火燎的瞳孔匆匆瞟了一下何桉，语速飞快地扔下一句“南南出事了”后，马不停蹄地往外走。
何桉不想错过这次和宋徙南接触的机会，追上谈梦周的步伐：“谈哥，等一下，我送你。”
两人驱车赶往小区。途中，心急如焚的谈梦周先拨打了急救电话。
在驾驶座上的何桉听着谈梦周说的小区名称，依稀记得这是个高档小区，价格不菲。
他的眼珠一转，庆幸自己今天跟了过来，越发觉得自己的眼光不错。
到了小区楼下，谈梦周等不及何桉下车，推开车门后直奔电梯，手指狂戳电梯的按钮。
求求了，千万别出大事。
别死，别死！
谈梦周默念着祈祷从电梯门里冲出去，拧开门锁。顾不上关门和脱鞋，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客厅跑，中间还被绊了一下，跌坐在门关处。
身体落地的那一刻，谈梦周掌心一痛，低头瞧见了碎玻璃。他顺着散落的玻璃的走向望去，映入眼帘的是倒在玻璃渣和血泊中的宋徙南。
地上的红色刺目，如同血色的忘川河，要让这个奄奄一息的生命漂向鬼门关。
谈梦周连滚带爬地跑向宋徙南，双手刚想扶起宋徙南，掌心不小心碰到一片扎进他臂上的碎玻璃。玻璃的尖端在血肉里一搅，宋徙南立刻眉头一紧，嘴里泄出痛苦的呻吟。
谈梦周这下更不敢动了，只能举着染血的双手，一遍遍地呼唤宋徙南的名字。
“南南，南南……”
坠下的泪珠随着哽咽的腔调碎在宋徙南的眼角。宋徙南半睁着眼，忍着疼，眼含歉意地开口：“对不起，周周，我是不是又把事情搞砸了？”
谈梦周用力摇摇头，伸手把泡在血水里的碎玻璃扫开，让宋徙南的脑袋垫在他的掌心上：“南南，你再等等，救护车一会就到了。”
宋徙南轻点了一下头，勉强对谈梦周露出一个安抚的笑。
何桉停好车上楼后，入目就是躺在地上的宋徙南和跪坐在边上的谈梦周。白色瓷砖上血迹斑驳，四处都是玻璃渣子，何桉无从下脚，干脆扒着门往里看。
没过多久，救护车抵达。谈梦周帮着医务人员把宋徙南抬上了车，然后跟车前往医院。被忽略的何桉抿抿嘴，最终还是开车跟在了后面。
“病人的伤口集中在腿部，需要休养一段时间后才能正常下地行走。这期间不能剧烈运动，伤口不能沾水，不能吃刺激性食物。如果病人要出行，一定要有人陪同。”
听樊医生说明完情况后，谈梦周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回去。他那双缠满绷带的手握在一起，小心地问：“樊医生，我现在能不能进去看他一眼？”
“去吧，他刚睡下。”
“谢谢樊医生。”
谈梦周道完谢，轻手轻脚地推开病房的门往里走，何桉也跟着进去。
樊昱望着谈梦周的背影，轻叹着摇头，离开了病房前。
谈梦周靠近床边，视线滑过宋徙南平静的脸庞，轻轻掀开被子的一角，把宋徙南露在外面的手掌放了进去。
他这会刚缓过劲来，疲惫的感觉像找到了出口，迅速扩散至四肢百骸。坐在床边，谈梦周连开口的力气都提不起来，只是揉了揉太阳穴。
电话的铃声打破病房里的宁静，他按了一下手机的开关键，捂着震动的手机出了病房。
电话是今天在店的店员打来的，谈梦周预感店里可能出了什么事。果不其然，他刚接起电话，店员的声音就从一片嘈杂中传来。
“店长，店里有个顾客非说我们的服务态度差，面包也不干净，说要把店给砸了。”
谈梦周听着电话里的动静就觉得不妙，回了句“我马上到”就挂了电话。正巧何桉这时候从病房里出来，小声询问他是不是有事。
谈梦周这才想起来自己忙着处理宋徙南的事，一直把何桉晾在一边，直到现在才想起来这号人。他愧疚地道歉：“对不起啊，何桉，我刚刚脑子太乱了。”
“没事，”何桉像是压根没把这事放心上，接着追问，“谈哥，你是不是有事要忙？”
“对。我店里出了点事，可能现在就得过去，但是徙南他……”
“谈哥，要不我帮你看着宋老师吧，反正我现在没事。”
谈梦周的话语一顿，咽下满口的苦涩。
何桉的积极主动是为了谁不言而喻，他或许从一开始就没了机会。
即便如此，他还是不甘心。
就好像他迄今为止做的一切，都比不上宋徙南受一次伤来得有意义。
嫉妒的心情快要吞噬掉自己的心脏，谈梦周不停地告诉自己何桉这是在帮自己的忙，宋徙南是个伤患，自己不该如此不识好歹又斤斤计较。
“何桉，那就麻烦你了，我待会过来。”
丢下这句话，谈梦周转身离开了这条人头攒动的长廊。
谈梦周本以为面包店里的事能快点结束，没想到折腾了他大半天。
他好声好气地向那位顾客弯腰道歉并询问缘由，但那位顾客显然不领情，既不愿讲理也不愿听话，抄起柜台上的东西就要往地上砸。
食品夹丁零当啷地滚落一地，谈梦周从铁夹子反光的侧面看到了自己失去耐心的脸。
他最终还是拨打了报警电话。
等警察来了，那位顾客才肯消停一点，说当时店里忙碌，店员没能及时回应他的问题，所以他就觉得是店员瞧不上他，这才起了冲突。
等双方互相道歉和解完，天已经黑下来。谈梦周看着店里的一地狼藉，心觉今天的生意也做不下去，自己又着急赶去医院，干脆让店员收拾好店里后下班。
回到那条长廊，人已不似白天那样多，几间病房的门半开着，说说笑笑的声音伴着灯光从门缝里泄出来。
“原来谈哥和宋老师住一起啊，我还以为谈哥和宋老师是对门呢。那房子可真够大的，看着也豪华。”
“呵呵，何先生以后可以常来玩。”
谈梦周刚到宋徙南的病房前就听到里面的交谈声，踩到门边上的脚本想撤回，却先被宋徙南叫住：“周周，你来了。”
话落，门被从里面拉开，迎面而来的便是何桉的笑脸。
“谈哥，快进来。”
谈梦周扯着嘴角点头，走向宋徙南的床边。宋徙南靠在床头，气色恢复得不错，脸上又绽开生动的笑容。
环顾四周，谈梦周想再去搬张椅子，没曾想腿后忽然抵到木质的硬物，何桉的声音从身侧落下：“谈哥，你坐。”
头一回被何桉这么照顾，谈梦周还没反应过来，错愕地道谢。
宋徙南自从谈梦周进来后就一直留心他的表情，此刻眼中的笑意沉下去，捧起谈梦周的手：“周周，你的手还疼吗？”
“不疼了。你呢？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的腿不疼，就是心里难受。总感觉我像个拖油瓶似的，总是让周周担心。”
你哪是拖油瓶？你可是钱罐子。
谈梦周安慰道：“没有的事。你帮了我那么多，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话毕，谈梦周的喉咙一干，忍不住咳了两下。他忙了一天都没怎么喝水，喉咙忍到现在才发出抗议也正常。
“谈哥，喝水。”
一杯水递到唇边，谈梦周道过谢后，一边喝水，一边心里对今晚何桉的举动感到奇怪。
虽说只是一些小事，但这些事何桉从前从来没对他做过。
今天一股脑地做下来，倒显得有些殷勤过头。
但谈梦周细想下来又觉得可笑。何桉有什么必要对他殷勤？他又不是宋徙南。
三人聊了一会儿，宋徙南捂嘴打起了哈欠。他揉着挂着泪珠的眼睛，不好意思地开口：“抱歉，我好像有点犯困。”
谈梦周和何桉会意，主动请辞。何桉率先起身往病房外走，谈梦周仍逗留在病床边上，嘱咐宋徙南一些注意事项。
谈梦周再问了一遍：“要不我留下来陪你？”
宋徙南拒绝得干脆：“不要。周周回去睡吧，明天再来看我。你在这我睡不着。”
“那好吧，你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嗯，知道了，路上注意安全。”
谈梦周转身朝病房门口走。他的手刚扶上门把手，宋徙南突然出声唤住：“周周。”
谈梦周侧头：“嗯？”
宋徙南的笑容依旧：“做个好梦。”
“你也是。”
谈梦周回以微笑，带上了病房的门。
他出来时，何桉还站在病房门口，双手插兜，半低着头，像是在等什么人，又像是在守着什么人。
谈梦周以为他是要守着宋徙南，正打算劝他回去，却听见了一句始料未及的话：
“谈哥，你今天的话我都听到了，我们在一起试试吧。”
那一刻，谈梦周的第一反应是命运果然眷顾宋徙南，居然愿意让他那不可能的诺言成真。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Chapter 6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