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操场剑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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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场上的时间，仿佛被冻结了数秒。
死寂之后，是更加汹涌的声浪爆发出来。
劫后余生的狂喜、对未知力量的恐惧、以及世界观被彻底颠覆的茫然，交织在每一张年轻的脸上。
无数道目光，如同聚光灯般，死死地聚焦在那个唯一站立在空旷之地、长发披散的校服少女身上。
“清月……你……你……”林薇是我身边最近的人，她受到的冲击也最大。
她看着我，手指死死攥着我的校服衣角，指甲几乎嵌进布料里，嘴唇哆嗦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眼神里混杂着恐惧、陌生，还有一丝残存的、对同桌的依赖。
我没有回应她，甚至没有看向任何一道投向我的目光。
我的全部心神，都锁定在头顶那片破碎的天空之上。
刚才那一剑“清风裁影”，看似轻描淡写，实则精准地斩断了那只魔爪与本体之间的能量通道，并将一股蕴含着寂灭道韵的剑气逆溯而上，重创了裂缝后的存在。这并非炫技，而是最省力且能最大程度震慑敌人的方式。
可惜，效果似乎不如预期。
“吼——！！！”
裂缝之后，那受伤魔物的咆哮声中除了痛苦，更多了被蝼蚁伤及的暴怒！
与此同时，更多的、强弱不一的气息从其他裂痕中疯狂涌出！
它们似乎被同伴的受伤和这个“小世界”竟存在反抗力量的事实彻底激怒了。
幽暗的裂痕如同睁开的恶魔之眼，密密麻麻的扭曲魔影在其中蠕动、汇聚，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和嘶吼。
比之前浓郁十倍的邪恶威压，如同粘稠的黑色石油，从天空倾泻而下，要将整个操场、乃至整个城市都拖入绝望的深渊！
刚刚升起一丝希望的人群，再次被这更加恐怖的景象打入冰窖！
哭声和尖叫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连声音都无法发出的绝望。
最先开口说“完了”的是后排那个总爱打篮球的男生，他声音发颤，手撑着膝盖想站起来，却腿一软又坐下
接着是几个女生，刚才憋回去的哭声变成了压抑的抽气，有人下意识往同伴身后缩，肩膀都在抖。
我能感受到脚下的大地在更多魔物气息的压迫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操场边缘的树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凋零，叶片卷成焦黑色，簌簌往下掉。这片区域的生机正在被急速抽干。
麻烦。
真是天大的麻烦。
我微微蹙起了眉。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不耐烦。
就像一位顶级的国手，本想用最小的代价解决一盘无关紧要的棋局，却发现对手不依不饶，不断派出更弱的棋子上来送死，搅乱了整个棋盘的清净。
“冥顽不灵”
我轻轻吐出四个字，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魔物的嘶吼和风的呜咽，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那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情绪，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淡漠，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这一次，我没有再并指如剑。
对付这些蜂拥而至的杂兵，再用精妙的剑诀，未免太抬举它们了，也太过耗费心神。
我抬起右手，指尖先蜷了蜷
刚才捏剑指的地方还带着点发麻的酸胀，接着才缓缓张开五指，对着那片爬满魔影的天空，掌心朝下，像要扣住什么正在沸腾的东西似的，虚虚一握。
仿佛按下了某个无形的开关。
“铮——！”
一声清越悠长的剑鸣，毫无征兆地响彻天地之间！
这剑鸣没从任何地方来，却像有根细针直接扎进耳朵里
不，是扎进骨头缝里，顺着血液往心脏钻，震得人太阳穴突突跳，连刚才被魔压憋住的气都跟着吐了出来！
它驱散了部分魔压带来的阴霾，让不少濒临崩溃的人精神为之一振！
与此同时，以我为中心，方圆百米内的光线陡然一暗，仿佛所有的光芒都被我摊开的掌心吸走。
而在那掌心之上，一点极致的青芒骤然亮起！
初时如豆，旋即膨胀！眨眼间，化作一团人头大小、缓缓旋转的青色光球。
光球内部，并非简单的光晕，而是有无数的、细如牛毛的微小剑影在生灭、流转、组合！
每一道微小剑影，都蕴含着斩断金石、破灭邪祟的锋锐之意！
青璃仙法——万剑衍化。
这并非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神通，只是我对自身剑道理解的一种基础运用，类似于……清点一下可用的“弹药”。
我神识微动，如同最高明的指挥官，瞬间锁定了从各个裂痕中争先恐后涌出的上百道魔影。
这些魔影形态各异，有的如蝠翼利爪的夜叉，有的如翻滚的腐烂肉块，有的则只是一团扭曲的阴影，但无一例外，都散发着贪婪与毁灭的气息。
它们正嘶吼着，试图完全穿越空间裂缝，降临此界。
“去吧。”
我手腕轻轻往侧下方一抖，幅度小得像只是拂去袖口沾的草絮，但指尖能清晰感受到光球里剑影的震颤
那股力道顺着小臂往上窜，撞得手肘微微发麻。
掌心那团由无数微小剑影组成的青色光球，骤然爆开！
没有震耳欲聋的巨响，只有一片青蒙蒙的、如同春雨般细密的光点，以超越思维的速度，泼洒向天空！
这些光点在空中迅速拉伸、变形，化作一道道凝练无比的青色剑气，精准地射向每一头试图钻出裂缝的魔物！
“嗤嗤嗤嗤——！”
一时间，空中充满了利刃切割□□的、令人心悸的密集声响！
景象堪称诡异而壮观。
那些凶神恶煞、足以让凡人军队损失惨重的魔物，刚探出半个身子，或者刚刚完全穿越裂缝，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完整的咆哮，便被一道或多道看似纤细的青色剑气贯穿、绞碎、净化！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积雪，魔物们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在青色剑气下纷纷溃散成最原始的黑色魔气，随即又被剑气中蕴含的纯阳道韵彻底湮灭，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空下起了一场转瞬即逝的“魔物之雨”，只是这雨滴，还未落地便已蒸发。
短短三五秒之内，从裂缝中涌出的上百头魔物先锋，被清扫一空！
天空为之一清，虽然裂痕依旧存在，但那令人窒息的魔影和嘶吼却暂时消失了。
阳光重新透过裂痕洒下，虽然支离破碎，却带来了久违的……希望。
操场之上，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仰着头，张着嘴，如同仰望神迹。
如果说刚才斩灭魔爪是震撼，那么此刻这挥手间净化百魔的景象，已经彻底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
这根本不是人类能够拥有的力量！
林薇一屁股瘫在草坪上，手心攥着的校服衣角被指甲掐出白印，眼泪还挂在睫毛尖，眼神却像被抽走了魂
直勾勾盯着我的后背，连刚才被我挡开时蹭在脸上的草屑都忘了擦，只剩一种发懵的敬畏。
校长和老师们相互搀扶着，有个戴眼镜的男老师镜片滑到了鼻尖，他抬手想扶，手指却抖得连镜框都碰不到，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缓缓收回手，指尖微微发凉
那是仙元力耗了丝的征兆，就像冬天里攥着的暖手宝突然泄了点热气，我眉头皱得更深。
这样清理杂兵，效率还是太低，而且对这个世界脆弱空间的负担也不小。
“没完没了……”
我看向那些依旧在缓缓蠕动、试图自我修复却又被无形力量阻碍的空间裂痕
心中明了
不彻底关闭这些通道，或者给予裂缝后的存在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这种骚扰只会持续不断。
而裂缝后方那股最强大的、带着古老怨毒气息的意识，似乎也因接连的损失而陷入了暴怒的沉寂，正在酝酿着下一次，更猛烈的冲击。
我轻轻叹了口气
低头瞥见校服袖子上沾的魔尘，黑黢黢的像蹭了块机油，心里更烦了。
这身校服上周才换的新的，今天怕是彻底保不住了。
也罢。
既然清净已不可得，那便……稍微活动一下筋骨吧。
我目光微移，第一次，真正地将视线投向了操场边缘，那棵在魔气侵蚀下已近乎完全枯萎的老槐树
枝干皲裂，树皮翻卷，只有顶端还挂着几片焦黑的残叶。
或许，该找个稍微顺手点的“兵器”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操场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