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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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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那晚过后,一连好几天,陆明赫都没有联系季知然。
一方面是他确实很忙,刚刚签下一个大合同,公司需要处理的事务有很多,别说是他对季知然只有一点兴趣了——之前曾经有有有人笑谈,就算是陆明赫以后成家了,老婆也要排在秘书后面;陆明赫不会让任何无关的事情干扰自己的工作的。
另一方面则是,陆明赫在故意压制自己的欲望。
那晚回来之后,他有怀疑过自己是不是鬼迷心窍了,要不然怎么会看上一个一无是处的侍应生。
陆明赫想着,或许过一段时间自己就会忘记季知然,这段时间的冷淡正是他有意为之。
等到陆明赫再次想起季知然的时候,已经距离包厢那晚过了快要一个星期了。
目前,工作上的大项目都交接完毕了,只有一些不紧急的小活,陡然空闲下来,陆明赫居然有些不适应。
他转着钢笔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可以找点什么其他事情来做,填充一下时间。
没有多少拐弯抹角,陆明赫的脑海中就跳出了一张秀白中带着怯弱的面容。
他的记忆力一贯很好,抑或是,那个侍应生的脸一直镌刻在男人的脑海深处,在解开封禁的那一刻,就迅速冒出来了。
在意识到这个事实之后,陆明赫很快就打通了岳麓公馆的电话。
他向来忠于自己的欲望,在商场上更是以雷厉风行著称。
既然自己现在还对那个侍应生有兴趣,就应该在新鲜期内及时付诸行动才对。
——在欲望最蓬勃的时候,狩猎来的战果的味道才是最鲜美的。
“上周六晚,306包厢里……”
陆明赫长指转着钢笔,在公馆负责人恭恭敬敬的倾听中,慢慢描述道。
“砰”,忽然,钢笔的末端敲在实木桌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陆明赫突然意识到,自己忘记问侍应生的名字了。
不过这不是个问题。
不用陆明赫发话,负责人很快就调来了公馆中当晚上夜班的所有侍应生的名单,让他过目。
但没有一个人对得上号。
不仅如此,陆明赫甚至将公馆所有在职的侍应生名单都扫了一遍,还是没有那个侍应生。
负责人擦了擦额头渐渐沁出的冷汗,庆幸幸好是隔着屏幕,要不然自己现在真的笑不出来了。
“陆总,所有的人员名单都在这里了,您是不是记错了?”
“不可能。”陆明赫唇角绷直,“他三十岁上下……这个年纪的侍应生,在你们那里,应该不多吧?”
描述了一遍之后,连他自己都诧异,自己居然将那个侍应生的长相细节都记得这么清晰。
负责人已经把公馆里年过五十的扫地大爷都在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了:“陆总,我们这里真的没有这号人……”
第二天,岳麓公馆的负责人又给陆明赫打电话,说找到他说的那个人了。
但他不是岳麓公馆的侍应生,而是寰宇集团旗下公司的一名销售,叫季知然。
季知然,三个字在陆明赫的心里画了个圈,这个名字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略显文气。
但名字本人却没有半点文人风骨,而且脑子也不太聪明。
陆明赫还以为季知然那天是喝醉了,但现在看跟醉酒没有半分钱的关系。
不过,季知然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对陆明赫来说并不重要,只要能找到人就行,也丝毫没有影响他原本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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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理将黑金房卡又再度前递了递:“看来我的眼光是真的不错嘛,小季,你这是前途无限啊!”
季知然猛然抬起头来,眼睛里写满了惊慌失措:“经理,你知道,我那天晚上只是去顶班的……”
经理当然知道:“谁让陆总看上你了呢。”
季知然在他的手底下待了这么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在面对面谈话的时候,看清季知然的正脸。
扫了两眼之后,他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这种机会,可不是谁都有的。”
“你那天晚上没抓住机会,今天陆总主动递出橄榄枝了,你可得好好表现。”
可季知然并不觉得这是橄榄枝,在他的眼中,这更像是死神伸出的索命权杖。
他本来希冀着经理可以向岳麓公馆的负责人或者那位陆总解释一下,那晚只是一个误会,但现在看来,完全不可能了。
“我不加班,但我也不去。”
季知然脑子里乱哄哄的,语无伦次地喃喃道,“我要去商场买衣服的。”
他本来盼望了一下午的美好时光,就像是越吹越大的五彩肥皂泡泡,在涨到最大最漂亮的时候,被人猛地一下子戳破了。
经理略过季知然的拒绝:“你是该去买身衣服,以前穿得随便也就算了,到陆总面前,确实得好好拾掇一下。”
不容季知然又再次反驳,他硬把黑金饭卡塞进季知然的手心:“别不识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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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知然失魂落魄地往外走,他一万个不想去,可又没有反抗的勇气。
甚至连在经理办公室里的拒绝,他现在回想起来,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敢说出来的。
他呆愣愣地没有看路,忽然在走廊转角处撞到了一个人。
被撞的人发出“哎呦”一声痛呼。
季知然一肚子的悲愤瞬间化成了小心翼翼,清了清沙哑的嗓子:“对不起,你没事吧?”
只听被撞的人叫了一声“季哥”。
季知然勉强聚焦看了一眼,居然是脚伤请假了好几天的叶非,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点来公司了。
叶非没接受季知然的道歉,脸上反而带上了一些别扭和歉意:“季哥,那个对不住啊。”
“我不知道经理会打电话叫你去救场。”
他的确看不起没什么出息的季知然,对他的不知变通嗤之以鼻,但心里还算清楚,让这样一个老实温吞的中年男人去公馆陪酒,实在是无妄之灾。
不料季知然木木呆呆的没什么反应,叶非的脸上顿时挂不住了:“喂,我跟你说话呢!”
“啊,不要紧、不、不是是不要紧……”
季知然回过神来,循规蹈矩了三十年的大脑,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这件事就、就算了。”
由于这个想法实在是太疯狂,以至于季知然自己说出来的时候,都磕磕绊绊的。
在季知然的心中,那些大老板只是想找个人随便玩玩而已,既然是随便玩玩,应该选谁也无所谓吧,况且叶非年轻漂亮,怎么都比自己强出大一截。
既能让那位陆总满意,叶非也愿意,还能让自己逃过一劫,一举三得。
看清季知然递过来的黑金房卡的时候,叶非的脸嫉妒得变了表情,没想到这个老男人居然能被贵人给看中!
他对季知然的怜悯是建立在季知然倒了霉的基础上的,一听说季知然走了狗屎运,瞬间重新变得恶劣起来。
他劈手夺过房卡:“哼,这本来就应该是我的!要不是我,你这个土包子,连见识贵人的机会都没有。”
叶非糟糕的态度还有蛮不讲理的逻辑,本来应该让季知然十分生气的,但因为他拿走了那张房卡,带走了架在季知然脖子上的刀,他都可以不计较了。
“行,那你去吧。”
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因为对自己偷梁换柱行为的恐惧,季知然仿佛被抽掉了脊柱一般,整个人瘫软了下来。
应该不会有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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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哒。
陆明赫拧开酒店的房门把手,一束暖黄色的灯光从门缝里泻了出来,将男人高大健硕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灯,暖色调看起来温馨舒适。
让陆明赫忽而联想到了蛋糕…胚。
没有什么装饰,看起来朴实无华,但味道其实香甜可口。
这么看起来,那个侍应生也并非丝毫不解风情。
目光落在大床中央被子里隆起的身段上,他的心中多了一丝愉悦。
现在是晚上十点。
将季知然安排到酒店套间之后,陆明赫并没有着急过来享用,而是像平常一样继续在公司加班。
加到三分之二,他扣上了笔盖。
尽管自己的意志落了下风,但陆明赫头一次没有恼怒,噙着一丝笑站起身来。
咚,咚,咚。
听着沉稳的脚步声一步步靠近床边,叶非不由得紧张起来,五根手指将被套攥成一团。
他虽然自信自己的条件,但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听到脚步声最后停住,他的心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
陆明赫伸手拽了一下蒙在侍应生头上的被子,准备打开自己的蛋糕盒。
不料,居然没拽动。
“用这么大的力气?”他开口道。
这一举动虽然又显得毫无情趣起来,但确实很符合侍应生的本性。
陆明赫的愉悦不减反增。
与此同时,浓郁甜腻的香水味从被子缝隙中溢了出来,在整个房间里弥漫,勾起了他对包厢那晚的美妙记忆。
陆明赫不再磨蹭,加重了力道将被子掀开。
看清那张明显不属于季知然的脸之后,他的笑意一寸寸落了下去:“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就好像是期待了已久的蛋糕,却被店主给自己装错了。
——这两个问题的答案再明显不过。
除了那个侍应生,谁能有这个胆子?
唔,也不对。
他居然有这个胆子,是有多不愿意过来。
感受到男人盛怒之下的威压,叶非浑身哆嗦得厉害,什么攀龙附凤的念头都没有了,本能地只想保护自己。
他爬起来半跪在床上,毫不犹豫地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季知然的身上去:“是季哥把房卡给我的!”
叶非觉得,自己这么说一点错也没有,要不是季知然主动这么干,自己连今晚的事情都不会知道。
“陆总您有所不知,季哥在公司是我的带教前辈,我不敢不听他的话……”
叶非挤出几滴眼泪来,配上他清秀的面孔,看起来很有几分说服力。
陆明赫冷冷地眯起狭长的黑眸,不知道是相信了还是没有相信,薄唇微启,吐出三个字:“滚出去。”
叶非夜顾不上自己的身上现在只穿了一件薄到透明的睡袍,踉踉跄跄从床上跌下来之后就要往外走。
他刚走到门边,冷不丁被男人又给叫住了。
男人阴沉的嗓音从空阔房间的另一端传来:“你身上的香水,也是他给你喷的?”
叶非僵硬的大脑转动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陆明赫问的是什么意思,他吞了一下口水:“不、不是,这本来就是我的香水。”
“可能那晚季哥穿了我的衣服,沾上了味道吧。”
以陆明赫的大脑,不必叶非再多言,很快就明白了整件事的始末。
原来,季知然就连那晚出现在岳麓公馆都不是心甘情愿的,怪不得今天撑大了兔子胆也要糊弄自己。
在叶非越来越惊恐的脸色中,沉寂了几分钟的陆明赫终于开口道:“今晚的事情,不准说出去。”
叶非忙不迭地点头,直到站在电梯里,他的双腿还在止不住地发软。
只是,他还以为,像陆明赫那种位高权重的人物,被季知然给耍了,一定会怒不可遏地找他算账呢,没想到居然会意外地按下不表。
……
只能说,季知然一点也不了解陆明赫这类人。
对于陆明赫来说,季知然的确是微不足道的蚂蚁。但他只允许自己这么看待季知然,发现季知然胆敢利用这一点跟自己耍心眼之后,寒意慢慢浮现在男人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