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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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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席玉花了点时间,勉强清理出几间能用的屋子,用剩余的星币购置了最基础的生活用品,随后,他开始马不停蹄地搜寻任何可能存活的幼崽。
原主的记忆几乎毫无用处,他只能依靠自己的耐心和细心。
就这么一层楼一层楼地寻找,青年在一间锁死的房门前停下。
似乎有什么声响,像是隐约的啜泣声。
温席玉眉眼一紧,动手把锁死的门撬开。
浓重的水汽和腥味扑面而来,巨大的水池早已干涸,池壁覆盖着墨绿色的苔藓和粘液。
循着声音,他在池底最后一点浑浊的湿痕里,看到了一个蜷缩着的小小身影。
那是一个拥有类人孩童上半身,腰部以下却是覆盖着淡蓝色鳞片鱼尾的小男孩。
浅金色的短发黏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小脸上,漂亮的蓝色鱼尾此刻鳞片失去光泽,边缘翻卷,因脱水和寒冷而微微发抖。
青年微怔,一双柔和的眼睛睁大了些许。
一条小人鱼。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见过不少外貌很优越的孩子,但这条小人鱼的眉眼精致得未免太过分了些。
看到陌生人,小家伙的脸色更加苍白,整个身体微微蜷缩起来,一双蓝色的大眼睛此时正望着温席玉,满眼害怕与不安,身体抖动的幅度更大了。
看着他这幅样子,温席玉只觉得心疼。
他放轻动作,缓缓向小家伙伸出手。
虽然很害怕,但是小人鱼没有反抗,也没有攻击,只是睁着一双湿湿的,带着警惕和瑟缩的眼睛,望着青年伸到他面前的手。
温席玉的心软了一拍。
他放慢了动作,声音更加轻柔:"宝宝,我们去一个更舒服的地方好不好?"
一点一点地靠近,他的手掌最终轻轻地托住了小人鱼纤细的腰背和无力垂落的尾鳍。
那触感冰凉得吓人,连带着尾部的粗糙也清晰地也传了过来。
小家伙很轻,轻得让人心疼。
温席玉慢慢地将小人鱼从污浊的水中抱起,动作温柔。
离开了水域,小家伙黯淡的鱼尾无力地垂落着,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不安。
温席玉用提前准备好的薄毯,快速轻柔地裹住小人鱼湿漉漉的身体,尤其是那看起来格外脆弱的小尾巴,然后稳稳地抱着这条眉眼精致的小人鱼,走向楼下那个已经准备妥当的房间。
他找了一个可以用的蓄水舱,放好干净的水后把小家伙轻轻地放了进去。
接触到适宜的水体,小家伙紧绷的身体明显松弛下来,尾鳍无意识地轻轻摆动,原本因痛苦而蹙起的眉心也缓缓舒展。
青年凝神观察片刻,确认其呼吸逐渐平稳,这才直起身,缓解着因长时间保持弯腰姿势而酸胀的背脊。
不再浪费时间,他出声安抚了一下水里的小人鱼,又转身去找有可能被遗漏的其他幼崽。
翻遍整个幼稚园,他又找到了一只翅膀受伤的小凤凰和一只看起来精神不太好的小银狐。
直到把所有人都安置好,温席玉这才松了口气。
门口,一个小小的灰色脑袋探了出来。
"嗷呜?"
经过一个夜晚,沈晏临对于向青年撒娇显得更加熟练。
他歪着脑袋,朝青年的方向叫了几声。
听到声音,注意被吸引,温席玉回头看去。
“醒啦?”
温席玉走过去,向前伸出手,指尖轻柔地拂过小狼崽头顶细软的绒毛。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一夜过去,小家伙看起来好像更黏人了些?
沈晏临并未躲闪,喉间逸出一声几不可闻的低呜,算是回应。
他的视线越过温席玉,精准地落在那些幼崽身上。
虽然对于整个星际来说,有遗孤幼崽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是面前这些幼崽很明显都出身于较为高贵的种族,却被遗弃至此,多少有些奇怪。
温席玉没注意到狼崽微微探究的眼神,他眉眼带着笑意,揉了揉它的脑袋。
看着面前四只各不相同,但无一不乖乖巧巧的小宝贝,他的心仿佛陷下去了一块,软乎乎的。
至此,幼稚园似乎才真正像模像样了起来。
温席玉站起身,正准备给几只小家伙喂点东西吃,窗外却传来了一阵阵的喊叫声。
温席玉眉头微蹙,他低头安抚了一下几只有些不安的幼崽,低声道:"不怕,我出去看看就回来,在这里乖乖等着我回来好不好?"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探眼向下看了看。
阴沉沉的庭院外站着几个穿着制服的人,为首的男人身材高大,面色不善,正推着那破破烂烂的大铁门往里面叫唤。
"这里的负责人呢?出来!"
温席玉眉心皱得更加厉害,他关上窗,再度安抚了几句,转身走向大门口。
"是我。"青年站定在门内,和那几人隔了点距离,语气平和,"各位有什么事吗?"
为首的男人挑了挑眉,用挑剔而苛刻的眼光上下扫视了一番温席玉,触及他身上还算精致的衣料,扬了扬头。
"看起来你这也刚开始经营。"男人用眼光示意了一下青年身后的房屋。
"你刚来不懂规矩吧?"他的眼睛又黑又小,语气里带着一种让人不舒服的感觉。
"算大哥提醒你一句,"他凑近,想用手拍拍温席玉的肩膀,"在这块儿地方,想把这里开下去,得向我们部门交点小税。"
他笑得猥琐,一张脸皱在一起,语气里意味深长。
温席玉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的手,青年又往门里靠了靠。
"什么税?"
被青年躲开,男人也不生气,他把手伸进铁门里,朝着温席玉竖起两根手指。
"二十万。"他挥了挥手,"育崽税。"
温席玉的眉头蹙得更紧。
二十万星币,虽然他刚刚换了一大笔钱不假,但怎么凑也只不过区区十五万,于如今的他而言,这二十万无异于天文数字。
而且看他们的模样,他清楚这绝非什么正规税款,不过是巧立名目的勒索。
许是因为他沉默的时间太长,男人明显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忍着没出声。
温席玉面上不显,依旧维持着平和的神色,:"先生,二十万星币实在不是小数目。我才接手这里,需要用钱的地方不少。"
他语气微顿:"况且,您说的育崽税……"
话没说完,但里面的意思几乎呼之欲出。
不知道那句话撞到了男人的霉头,又或者是戳破了他心里的算盘。
"少说那么多屁话!"男人不耐烦地打断他,那双小眼睛眯得更紧,"老子说要交税就是要交税,穿着一身亮衣服这点钱也交不起?"
"赶紧给老子他妈的把钱交了,"他踹了一脚生锈的铁门,"交不起就带着你那群小崽子们一起滚蛋!"
几人都没发现,小小的院子里多了一只浅灰色的身影。
沈晏临在听到楼下的声音时就悄悄地跟了下去,果不其然看到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在找温席玉的麻烦。
看着青年紧抿着唇,挺拔的背影在对方的嘲弄下显得有些单薄,沈晏临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烦躁。
自己还需要在这里藏身一段时间,帮帮他或许能给自己省下不少麻烦。
才不是因为看青年一个人可怜才想帮他的。
他在心里这么想。
意念微动,一丝极其微弱的精神力,如同最灵巧的触手,悄无声息地探出,连接上了温席玉随意放在旁边桌子上的,那个店铺老板赠送的光脑。
悄悄地印上了一个紫藤花标识。
这个过程极其短暂,完成后他的精神力波动迅速隐匿,仿佛从未出现过。
同时,男人的光脑突然发出了一阵急促的尖锐提示音。他愣了一下,低头查看,脸上的嘲弄和不耐烦瞬间凝固。
他再三确认自己不是看花了眼。
紫藤花,就算他再没见识,也绝对认得出来这是主星部队里的专属标识,这个标识代表着部队军人的亲属,有这个标识的人,是怎么也碰不得的。
主星有三大部队,虽然将领不同,但不管是他们,还是他们的家属,都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偏星育崽部门人员可以随意招惹的。
温席玉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看到男人的脸色逐渐变得谄媚,一层一层的褶子堆在脸上,朝他笑得谄媚。
"不好意思啊温园长。"男人语气几乎扭转了一百八十度,"刚才都是误会、误会。"
"刚才和您开玩笑呢。"他笑得像朵向日葵,不住的弯着腰,"税…哪有什么税!您以后有什么事就跟我们讲,我们一定倾力相助!"
不等温席玉反应过来,男人匆匆地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拉着自己身后几个把手,逃也似的跳上门口的悬浮车,驶离了幼稚园。
温席玉站在原地,完全愣住了。
人的变脸速度能这么快吗?
只是看了一眼光脑态度就转变成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心下有些疑惑,但脚边毛茸茸的触感先一步吸引了他的注意。
温席玉低头,对上那双金灿灿的兽瞳,小家伙仰着头看他,它蹲坐在他的脚边,用它的小脑袋蹭他的裤脚。
看得他心软。
心里那点因突如其来的变故而产生的疑惑和紧绷,被小家伙亲近的举动驱散了不少。
"没事啦。"
温席玉蹲下身,轻轻地把狼崽抱起来,"那些人都走了。"
青年绯色的唇瓣近在眼前,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沈晏临瞳孔缩了缩,没挣扎,只是又把脑袋往青年怀里拱了拱。
感受到它的小动作,温席玉唇角微扬,眉眼舒展,温柔地摸摸它的头,站起身往楼里走。
……
天渐渐地暗了。
劳累了一天,又被那群人骚扰了好一阵,温席玉有些疲惫。
他将几只幼崽安顿好,小狼崽依旧乖巧,静静地守在他旁边。
简单洗漱后,温席玉在床上躺下,几乎是瞬间就陷入了沉睡。
夜深人静,月光透过破旧的窗户,洒在房间里。
可能因为还没适应好这幅身体,床上,温席玉睡得有些不安稳,眉头时不时地皱起,偶尔还会发出几声呓语。
沈晏临陪在他身边,悄然睁开了眼睛。
他挪动了一下身体,朝青年的方向靠近了一些。
对方看起来就像是从小被娇养的孩子,今天被那么为难,更何况还要一个人撑起这么多事,又是照顾幼崽又是经营园区,肯定不好受吧。
沈晏临看着青年的睡颜,一种莫名的情绪悄然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