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刀锋上的共舞 ...
-
接下来的几天，基地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陆止渊和顾临光被强制要求进行各种“适应性”训练——从一起用餐到模拟战术推演。结果无一例外，都像是在火药桶旁边玩火。
用餐时，两人隔着最远的对角线，全程零交流，连餐具碰撞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刺耳。战术推演更是灾难，陆止渊的精密布局总被顾临光一句“太慢”打乱，而顾临光的激进突进也总被陆止渊冷静地指出十七八处致命漏洞。
傅雪烬将一切记录在案，同步率的数据顽固地维持在零点，偶尔还会跌入负值。他似乎并不意外，只是按部就班地执行着预案，仿佛在等待某个未知的变量出现。
直到第三天清晨，凄厉的警报再次划破基地的宁静，这一次，不再是测试。
“紧急军情！”傅雪烬的声音透过广播传来，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急促，“‘暗礁’星云边缘，科考前哨站‘探针七号’发出最高求救信号，确认遭遇虚灵先遣部队袭击！幸存者被困！‘止临’小队，立即出发！”
命令下达得毫无转圜余地。
当陆止渊和顾临光快步走向机库时，两人都已换上各自的作战服。陆止渊的帝国制式作战服是深沉的墨蓝，衬得他愈发冷峻；顾临光的联盟作战服则是黑底镶着炽红纹路，与他张扬的气质相得益彰。
机库里，冥渊与焚日静静矗立，冰冷的金属外壳反射着灯光。
“任务目标：清除威胁，救援幸存者。”陆止渊一边走向冥渊的升降索，一边语速极快地复述，声音透过头盔的内置通讯器传入顾临光耳中，清晰而冰冷，“根据傅博士提供的虚灵能量特征，建议采用区域压制与精准清除相结合战术。我负责构建防御壁垒并分析弱点，你……”
“我知道该怎么做！”顾临光打断他，已经利落地钻进了焚日的驾驶舱，“用不着你指挥。”
陆止渊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瞬，没再说话，沉默地关闭了舱盖。
两台代表着星际最高战力的机甲，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如同蛰伏的巨兽苏醒，一先一后弹射出基地，化作两道流光，撕裂大气层，直奔遥远的“暗礁”星云。
---
“探针七号”前哨站，已是一片狼藉。
原本银白色的建筑外壳被腐蚀出大片大片的坑洞，闪烁着不祥的幽紫光芒。扭曲的、仿佛由纯粹暗影和紫色能量构成的生物——虚灵，如同潮水般在空间站外壁和周围的宇宙空间里涌动。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如飘带，时而如利刺，所过之处，连金属都在无声无息地消融。
没有多余的交流，战斗在接触的瞬间爆发。
陆止渊的冥渊如同鬼魅，在虚灵群中穿梭，幽蓝的能量束精准点射，每一次都能将一只虚灵的核心湮灭。他同时快速扫描着战场，冷静的声音在加密频道中响起：“注意，三点钟方向集群，能量反应异常，疑似有指挥单位。它们的攻击模式倾向于能量腐蚀与精神干扰……”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道炽烈的金白色光柱已经粗暴地轰入了他所指的那个虚灵集群！
是顾临光的焚日。他根本懒得分析，直接选择了最暴力的清场方式。“日陨”的余波将附近的几只虚灵也瞬间气化，但也让冥渊刚刚构筑起来的一道幽能屏障剧烈晃动。
“顾临光！”陆止渊的声音里压着怒意，“你的攻击范围波及了我的防御阵列！”
“啧，碍事！”顾临光不耐烦地回敬，操纵焚日一个迅猛的突进，光刃挥舞，将两只试图从侧翼偷袭冥渊的虚灵斩碎，嘴上却毫不留情，“你的乌龟壳速度太慢了！”
他们依旧在各自为战。
冥渊的精准与焚日的狂暴，在战场上形成了两个泾渭分明的高效杀戮区域。但两个区域之间，却存在着巨大的、危险的真空地带，甚至因为彼此能量的残余影响而变得更加不稳定。
一台侥幸突破火力网的虚灵，恰好冲入了这个真空地带，它扭曲着，似乎有些困惑，然后猛地扑向焚日因为一次大力劈砍而露出的短暂后背空档。
陆止渊几乎在同时发现了这个危机。冥渊手臂抬起，一道幽能脉冲射出，试图拦截。
几乎在同一瞬间，顾临光也感觉到了来自背后的威胁，焚日背后的翼装猛地调整角度，机体强行侧移，手臂回防。
“砰！”
陆止渊的幽能脉冲，与顾临光回防时机甲手臂逸散出的灼热能量，再次在那只虚灵附近撞在一起！
小小的能量乱流爆开，虽然将那只虚灵炸得粉碎，但也让焚日的平衡系统发出了短暂警报。
“你搞什么？！”顾临光在频道里低吼。
“你的防御漏洞。”陆止渊的声音冷得像冰。
“多管闲事！”
无效的沟通，徒增的消耗。他们的个人能力依旧强悍，清理虚灵的速度并不慢，但这种“一加一小于二”的配合，让救援任务充满了不确定的风险。
就在大部分小型虚灵被清理殆尽时，空间站主体结构的一处破损口内，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猛地传来。
紧接着，一只体型远超同伴、形态更加凝实、核心处闪烁着刺目紫光的“虚灵撕裂者”钻了出来！它发出一种直接作用于精神的尖啸，让两台机甲的传感器都发出一阵杂音。
它似乎拥有一定的智慧，冰冷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威胁最大的焚日，数条由纯粹毁灭能量构成的触须如同长鞭，猛地抽击过去！
顾临光瞳孔一缩，焚日引擎全开，险险避开第一波抽击，但第二波、第三波接踵而至，速度快得惊人，瞬间封死了他所有闪避角度！
“妈的！”顾临光怒骂一声，焚日光刃横举，准备硬抗这势必重创的一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低头！”
陆止渊的声音斩钉截铁地响起！
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完全是一种在十年交锋中培养出的、对特定指令的身体本能，顾临光的焚日猛地向前俯冲、低头！
下一刻，一道凝练到极致、几乎化为实质的幽蓝光束，如同来自深渊的审判之矛，贴着焚日低下的头部装甲上方，以超越视觉的速度，精准无比地贯穿了那只“虚灵撕裂者”疯狂舞动的能量核心！
“噗——嗤！”
仿佛气球被戳破的声音。庞大的虚灵撕裂者动作猛地僵住，核心处的紫光剧烈闪烁了几下，随即彻底黯淡，庞大的能量躯体如同烟雾般开始溃散。
焚日保持着低头的姿势，僵在原地。
驾驶舱里，顾临光能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以及陆止渊在频道里那依旧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急促的呼吸声。
刚才那一瞬间……他没有思考，没有怀疑，只是执行了命令。
而陆止渊，在那电光石火间，计算出了唯一不会误伤他、又能一击毙敌的弹道。
短暂的死寂后，顾临光猛地拉起机体，透过视窗，看向不远处那台静默悬浮的黑色机甲。冥渊的手臂还保持着射击的姿态，幽蓝的能量在炮口缓缓消散。
频道里，两人都没有说话。
废墟般的战场飘浮着虚灵溃散后的紫色余烬，像一场无声的葬礼。
过了好几秒，顾临光带着一种复杂的、几乎是恼羞成怒的语气，粗声粗气地打破了沉默：
“……谢了。”
陆止渊那边沉默了片刻，才传来他依旧冷静的回应，仿佛刚才那神来一笔的救援从未发生：
“幸存者位置已锁定。清理剩余威胁，准备对接救援。”
但这一次，他没有再提出具体的战术安排。
而顾临光，也没有再立刻反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