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踏进曼陀罗副本 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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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珠炸开的红光堪堪凝出镜面轮廓，曼陀罗的暗纹才蜷着冷意缠上镜面边缘，堪堪勾勒出半道残缺的弧。
骤然间，震天的撞门声破开了77号老宅死寂的皮囊。
朽坏的木门早被血水浸得发胀松动，三下狠戾的撞击落下来，门板应声崩裂，木屑混着尘土裹着彻骨冷风，直直撞碎了那方将成未成的记忆镜面。
“糟了！”黑衣女人低喝一声，惊色跃上眉眼。
红光四溅，坠在地上便化作转瞬即逝的血花，谢未尘心口猛地传来撕裂般的灼痛，心口那片曼陀罗花纹身显出猩红的颜色。
他踉跄着撑住身后冰凉的木桌，指节攥得发白，骨节泛出青白，才勉强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
抬眼时，闯进来的玩家已堵满了窄小的屋子，手里攥着寒光凛凛的匕首、粗重的铁棍，有人掌心还死死握着那朵猩红欲滴的花——那是曼陀罗副本的入口，血色之花。
一张张脸上，俱是被逼入绝境的愤懑与惶恐，眼底翻涌着求生不得的疯狂。
为首的男人长得凶神恶煞，踩着地上的血洼大步冲来，铁掌一把攥住谢未尘的衣领，将他狠狠提了几分，粗哑的嗓音震得屋梁上积年的灰尘簌簌掉落：“谢未尘！跟我们走！”
谢未尘没看他，目光淡淡扫过身后一众玩家，漠然得像在看一群无关紧要的蝼蚁，很久后，唇角才溢出一声极轻的嗤笑，声线冷得发涩：“去哪。”
“还能去哪！黑色曼陀罗副本！”男人将手里的铁棍狠狠杵在地上，震起一片血沫，眼中怒火几乎要烧出来。
“系统发了首月任务，指定要你进本！你不去，我们所有人都要遭副本回溯反噬！你想让我们全死在这？！”
这话像导火线一般，狠狠扎进所有人紧绷的神经里，瞬间点燃了玩家心底积压的怒火与恐惧。
有人红着眼嘶吼，声音里裹着哭腔与怨怼，震得屋子嗡嗡作响：
“凭什么要我们替你担着这回溯的死劫？”
“系统规则写得明明白白，违逆任务便是灵魂消亡！你从没进过副本，这本就是给你的机会，别给脸不要脸！”
“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我们就废了你，抬也把你抬进去！”
玩家们步步紧逼，包围圈越缩越小，带着戾气的视线死死锁着谢未尘。
有人壮着胆子伸手去拽他的胳膊，却被他骤然扫来的冷冽眼神慑住，指尖一颤，慌忙缩回了手。
没人察觉，他周身的傀儡银丝已悄然缠上手腕，泛着冷得刺骨的银光，发丝般纤细的线刃绷直时，漏出细碎的破空声，那是独属于最高级傀儡师的威慑，沉冷，且带着不容置喙的杀意。
没见过这阵仗的玩家纷纷后退几步，脸色煞白——他们看得出来，谢未尘是真的动怒了。
“这……这是什么东西？”有人失声惊呼，声音里裹着止不住的惧意。
“我进不进副本，轮得到你们来逼？”谢未尘的声音不高，心口的灼痛还在翻涌，被撞碎的记忆碎片在脑海里横冲直撞，搅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系统的任务，是你们的催命符，不是我的。你们的死活，与我何干。”
“可这任务绑着我们所有人的命！”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玩家挤到前头，抬手推了推滑到鼻尖的镜框，镜片后的目光里，偏执与理智拧成一团疯狂的雾。
“谢未尘，小镇升成A区，副本难度翻了十倍，我们这些普通玩家，活着都难。唯有完成这任务，拿到解除禁令的奖励，才有生路。你不肯配合，我们只能对你用些手段了。”
话音未落，几个玩家已掏出捆缚灵绳，那绳子泛着暗光，是能禁锢所有玩家灵力的锁灵绳。
这群人，显然已是豁出了一切。
屋梁之上，黑衣女人依旧倒挂着，墨色长发扫过地面的血渍，蹭出细碎的沙沙声响。
她歪着头，瞳孔里映着这场剑拔弩张的对峙，嘴角咧开一抹夸张又诡谲的笑，声音黏腻又刺耳，慢悠悠地插了话：“真是可笑。一群蝼蚁，逼着握着重生钥匙的人去赴死，就没想过吗？他若真进了那副本，你们等来的未必是救赎，怕是更彻底的毁灭。”
“你不过是个装神弄鬼的占卜师，插什么嘴！”为首的男人回头啐了一口，看向她的眼神满是不屑与嫌恶。
唯有那戴金丝眼镜的玩家皱紧了眉，暗自思忖“什么叫握着重生钥匙的人？那更彻底的毁灭，又是什么意思？”
女人低低笑起来，笑声里裹着刺骨的凉，房梁上簌簌落下几片曼陀罗花瓣，沾在玩家肩头，转瞬便化作齑粉消散。
“他身上裹着一缕残魂，那是曼陀罗副本里最烈的劫。毁灭，你们这群只求自我生死的人啊，最后都会随着曼陀罗一起毁灭，维尔小镇，可容不下你们这些自不量力，无知的菜鸟。”
玩家们面面相觑，满是不解。
谢未尘初来小镇，从未踏足任何副本，何来的残魂缠身？
谢未尘的指尖猛地一颤，腕间的银丝绷得更紧，几欲割破皮肉。
残魂，五年前的悲剧，到底是什么？那些尘封的字眼撞进脑海，与记忆里模糊的猩红画面骤然重叠，心口的灼痛陡然加剧，眼前竟闪过零碎的影——祭坛边开得荼蘼的曼陀罗花海，血色浸染的石台，还有那人躺在他怀中时，涣散的眼眸里最后一点光。
这些碎片太烈，刺得他喉间发腥，让他苦不堪言。
“这女人就是个疯子！别听她胡言乱语，动手！”金丝眼镜玩家厉声喝止，抬手一挥，几个玩家立刻扑了上来，锁灵绳带着破空声，直甩向谢未尘的脖颈。
谢未尘侧身避开，手腕轻抖，银丝如灵蛇般窜出，瞬间缠住两名玩家的手腕。
只听两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伴着凄厉的惨叫，在狭小的屋子里炸开，他眼底戾气翻涌，傀儡线在周身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银线绷直，寒光森森，但凡有人再敢往前一步，必会被绞成肉泥。
“我再说一遍。”谢未尘的目光扫过一众面色惨白的玩家，声线冷硬，“进不进副本，是我的选择。轮不到任何人强迫我。”
他抬手抚上心口渗血的纹身，指尖擦过温热的黑血，灼痛愈发清晰。
那些被强行压制的记忆碎片，正顺着曼陀罗的纹路一点点往外钻——黑红色的花海漫过脚踝，血色祭坛上的低语被浓雾吞没，那人垂在他掌心的手渐渐冰凉，还有那句模糊到只剩唇形的话，终于在脑海里，显出了些许清晰的轮廓。
玩家们僵在原地，没人敢再上前。
看着谢未尘唇角溢出的黑血，看着他周身绷得笔直的银丝，又瞥了眼房梁下笑意诡谲的黑衣女人，心底骤然有了股寒意，竟生出一种荒诞的错觉：今日困在这老宅里的人，怕是都活不成。
为首的男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握着铁棍的手止不住发抖，却仍硬着头皮嘶吼：“要怪就怪系统！惩罚就在眼前，我们没得选！谢未尘，就算我们对不住你，你今天也必须踏进那副本！”
话音未落，窗外忽然飘来浓郁的红雾，翻涌着、盘旋着，顺着破碎的门板缝隙涌进来，顷刻间便笼罩了半间屋子。
系统冰冷的声音骤然响彻整个小镇，穿透红雾，钻进每个人的耳膜：
【警告！小镇全域出现红色雾气，所有玩家即刻返回居所。违规者，即刻抹杀。】
玩家们脸色骤变，纷纷转头望向窗外，那片红雾浓得化不开，像凝固的血，雾霭深处，似有无数黑影在蠢蠢欲动。
黑衣女人的笑声再度响起，这次却裹着几分玩味的冷意，悠悠荡荡在屋子里散开：“红雾来了，是曼陀罗的预告。”
谢未尘抬眼望向窗外翻涌的红雾，眼底掠过一丝沉凝。
他认得这雾，记忆里是曼陀罗副本开启的前兆，更是五年前那些破碎记忆里，最刻骨的余温。
傅妄入了副本，玩家的步步紧逼，系统的任务高悬头顶，黑衣女人的交易还悬而未决，还有那缕藏在纹身里、缠了他五年的残魂……千丝万缕的线，终究拧成了死结，解不开，也逃不掉。
他缓缓收回周身的银丝，纤细的傀儡线重新缠回手腕，凝作一道淡淡的银痕，心口的灼痛渐渐平息，可那些翻涌的记忆碎片，却再也无法被强行压制。
他知道，自己必须回去。
五年前被尘封的真相，被刻意遗忘的过往，唯有踏进那座副本，才能亲手解开。
“好。”谢未尘开口，声音平静得反常，听不出半分喜怒，“我进。”
玩家们皆是一愣，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像是没料到他会这般轻易松口。
“但我有条件。”谢未尘的目光终于落在黑衣女人身上，眸光冷冽，“让她跟我一起去。还有，把副本入口。血色之花给我。另外，我提醒你们一句，系统的话，别全信。否则，你们会死得比副本回溯更惨。”
黑衣女人歪了歪头，瞳孔里跃动着幽蓝的火焰，身形一晃，已轻飘飘落在谢未尘身侧，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行啊。我陪你走一趟，倒要看看，这曼陀罗副本，还有维尔小镇，到底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窗外的红雾愈发浓稠，齿轮转动的咔嗒声由远及近，清晰得刺耳。
谢未尘抬脚，朝着那扇破碎的门板走去，周身未散的戾气裹着冷意，眼底却凝起了决绝的光。
五年前被掩埋的真相，藏在黑色曼陀罗副本深处的秘密，还有那缕残魂的主人，这一次，他总要亲手找回来，一一清算。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踏进曼陀罗副本 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