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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一个陌生女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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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过去了，天气并没有好转，依旧阴冷，气温停留在零下，时而飘起飞雪。在这样的天气里，所有人都会在心里说一句幸好科技如此发达，不然上班的上学的都会受苦。夏天比二十年前平均温度高处十几度，冬天又低了十几度，不知道是这个蓝色星球在折磨自己还是在折磨星球上的所有原住民。
店里暖烘烘的，这一周，周若铭没有见过一个客人来，甚至岳芊芊也没再出现过了。郑言琦好像习以为常，有没有客人对他来讲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情。他每天情绪最激动的时候就是订购的生鲜和水果送到门口的时候。哦不对，严谨地说，还有更激动的时候，如果发现里面有不新鲜的话。
之前周若铭还在担心如果店里几个仿生人出来被客人看出来该怎么办，现在来看完全是多虑了，还不如让他们出来一起斗地主解闷儿呢。
“老板，店里一直这么冷清的吗？”周若铭端起水壶，帮郑言琦在只剩茶叶的杯子里加了热水。
“冷清吗？你不是还在。”郑言琦自若地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那我能现在去地下室吗？”
自从周若铭去了一次地下室之后，内心一直躁动不安。此后的每天，在晚上闭店之后都会跟郑言琦报备一下，请求他同意自己去下面。于是，开启地下室之门的指纹解锁又多了一个人的。
周若铭这些天认真熟络如何操作各种机器，把之前学的知识通通拿出来翻炒了一遍。他本来脑子就是灵活那挂的，没几天就游刃有余了。
“臭小子！看你这几天研究得有点忘乎所以了 ！”郑言琦屁股连着椅子向后一趟，45度角仰视周若铭，带着点调戏的语气说，“记得跟小沅说一下，等下要做佛跳墙。”
“得嘞！”
周若铭呼出一口气，转头就跑起来了，生怕郑言琦反悔。
“叮铃铃——叮铃铃——”
门口的旧风铃被吹得好像唱起歌儿来。冬天一年比一年漫长，气温一年比一年有所下降。天总是四五点的时候就开始被黑暗蔓延，冷风四处穿梭。
据说不远处的学校将课程集中到了上午，下午讨论完每日新闻就会让学生回家了。毕竟大部分学生还是步行上下学的。虽然在几十年前甚至更远以前，这些环境影响根本不算个事，但是如今的学生都是个顶个的金苗苗，在他们的成长环境中，每一环都是整个社会把持的稳妥安排和共同托举。
“叮铃铃——叮铃铃——”
风铃还在响，郑言琦抬头向门口看了一眼，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有学生从这儿路过？”郑言琦心想。
“吱呀——”
本来只开了手掌宽的门缝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推开了。
是一个穿着黑色连帽大衣的女生，低着头，戴着口罩，身高不过165cm，身材偏瘦，长长的黑发从帽子下面的脖颈处如瀑布般垂下。女人的脚步很轻，但仍能感受到有些颤颤巍巍。
“你，你好。”
女人开口了，声音穿过口罩，仍能感受到些许青涩，估计年纪不超过25岁。
郑言琦用眼神快速打量了一下对方，对门可罗雀的小店来说，突然上门的客人多少都会让人有些警惕。当然，外人面前还是要装一下镇定的。
“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我外婆让我来取东西。”女孩摘下口罩，透过黑框眼镜，用颤巍巍的眼神看着郑言琦。
女孩没有化妆，看得出有些憔悴。
“你外婆？”
“我外婆叫王渝华。”
郑言琦在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不由得愣住了。脑海中的画面翻转到了2063年，是仿生人出现矩阵式伤人事件，REX口碑急转直下的那年，也是王妈去世的那年。
“你是王妈的女儿？你的名字叫什么?”
郑言琦急需确认眼前之人的身份，如果说自己坦然从63年回国起，能自在地生活到现在，唯一感激也唯一觉得有亏欠的人就是王妈。
“我大名杨素，我外婆叫我小素。
”
小素，没错，是王妈经常挂在嘴边的名字。郑言琦的思绪跟着这个名字一起，回到了过去。
“哎哟喂我的大少爷，快别发脾气了，赶紧把饭吃了，你这一天天的吃不了几口饭，看得我着急，还没我们家小素能吃呢！”
“言言，待会儿夫人问起来，可别说是我给你买的糖啊，你就说是同学送的，就这一次，下次可没有了啊，这孩子，求起人来比小素还能叫唤！”
“哎呦呦，没摔坏吧，别哭别哭，男子汉大丈夫，回去擦点药就不疼了昂，上次你小素妹妹跌倒可是一声没哭啊！”
“小素？小素个子长高了，还有两年就要去上大学了，难为你一个人到那么远的地方还惦念着她，我会告诉她的，你放心，不说了不说了，我要忙了，你要照顾好自己昂！”
……
“这五年，你去了哪里？”
郑言琦表情甚是严肃，语气听起来颇有质问的意思。
“我…我…”杨素支支吾吾的，眼中仿佛闪烁着泪花。
“小素，你知道王妈走之前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吗？为什么骗她？为什么没有好好上学？为什么突然音讯全无？”
郑言琦想到了王妈临死之前曾说过的话。
“小素说她想锻炼自己，课余时间都去实习去了，忙得很，我没事，我再等等，再等等……”
“小素，我怕她一个人会过得不开心啊，我要是争气点，身体不那么差，再多活个几年就好了，再多活个几年……说不定就能看到小素的婚礼了……”
“言言，我拜托你，待会小素来了，别…别怪她…”
小素最后也没有出现。
在郑言琦的眼里，王妈一直是一个大嗓门，精神气十足的人，管着一大家子。在这个家里，她最敬重爷爷，最听爷爷的话。除了爷爷，她敢和其他任何人唱反调，连郑爸郑妈有时都拿她没办法。郑言琦从出生起就是王妈在带，王妈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小儿子来疼，郑言琦不爱吃洛奇（仿生人）的菜，王妈就自己下厨，被同学欺负了，王妈抓起郑言琦小手就去找人算账……
郑言琦说过，要亲自给王妈设计一款仿生人，必须是功能最全面的一个，给她当老伴儿……
可天意不与人心，躺在病床上的王妈，无比憔悴，刚从国外回来的郑言琦就面临即将失去一个亲人的处境。那是他成年以后第一次流泪。
“语音是我用王妈的声音合成的，也就是说，是我给你留的线索，让你来找我的。”郑言琦收起情绪，语气平淡地说。
“是你？”小素那双本来就大的眼睛，瞪得露出大片眼白，红血丝更加明显了。霎时间，小素双腿发软，瘫坐在地。
“我以为那是外婆留给我的，我以为是她留给我的……”小素突然号啕大哭，好像一个被风吹日晒年久疏松的木架，终于被风吹倒了一样。
郑言琦一时间不知所措，手挠着头，双脚原地打转，对这个不顾形象一直哭喊着“外婆，外婆”的女人简直没有一点办法。
“你…你这时候想起来哭了，王妈去世那会儿你跑到哪里去了？”郑言琦被吵得烦了，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小素说道。
小素没有听见一样，继续哭嚎。
“停！”
没办法了，光靠自己的喊是没用了。郑言琦拿起桌子上的杯子，使出十二分的力气敲了敲桌面，桌子带动地面，好像都在晃动。
小素被这动静吓到了，停下了哭喊，但仍然不住地在抽泣。
“你先冷静一下，五分钟后，我需要你合理的解释。”郑言琦看着小素，眼神里颇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地下室）
几个仿生人围成一圈，看着周若铭打印了一个手指关节。
没等周若铭反应过来打印完成，白芨就率先将关节取出来观摩了。大家的目光又聚焦到了白芨的手上。
“看着比较偏硬，摸起来也是如此。这个材料选取的跟Ⅱ型仿生人的最接近，看似提高了仿生人自身抗损坏的能力，实则与“仿生”的意义相违和，所以这类硬度的选取是弊大于利，REX集团在研发Ⅲ型仿生人时特地提出并改进了这点。”白芨老师发表完看法又将其递给了霸王。
“不同类型的仿生人所需要的硬度是不同的，我们生来做保镖的，这类硬度还不够硬。”
小小的关节在霸王手里就好像个一只麻雀站在一只成年大象的身上。
“你们仿生人也会对自己的设计理念和构造那么清楚吗？”
周若铭以前从未和贝贝讨论过这些事情，也没有从大学老师那里听过仿生人会理解和评价自身的材料构造。
“是的，设计者会输入相关信息，如果遇到突发事故，可以根据当下自身状态选择最佳应对措施。”白芨解释道。
周若铭产生了一个想法，既然仿生人有储存这些信息，那仿生人研发仿生人岂不是信手拈来的事？或许这才是REX集团放弃出新并决定回收的真正原因？周若铭感到细思极恐，一拍脑袋，想着算了，还是晚点去问问老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