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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枫落谦安·平行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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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深秋，金红的枫叶漫山遍野，像是把整座城郊的山都烧成了一片温柔的火海。
俞谦裹着一件驼色的羊绒围巾，指尖捏着一支刚烤好的糖炒栗子，栗壳裂开的缝隙里飘出甜丝丝的香气。他侧头看向身侧的人，陈清枫正弯腰给脚边一只橘色的猫顺毛，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落在他的发顶，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色，连带着他微微弯起的眉眼，都暖得像是融进了这秋月的风里。
"慢点喂，它都快被你撑成球了。"俞谦笑着开口，把手里的栗子递过去，"尝尝？刚买的，热乎着呢。"
陈清枫直起身，接过栗子，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偷谦的手背，带着微凉的温度。他剥了壳，把圆润的栗肉递到俞谦嘴边，声音低沉含笑："先给你吃，你喜欢的糖炒栗子，放了桂花的那种。"
俞谦张嘴含住，软糯的甜香在舌尖漾开，他眯起眼，像只餍足的猫："阿姨今天炖的排骨汤，肯定也放了玉米，我闻到味儿了。"
陈清枫失笑，揉了揉他的头发："鼻子比狗还灵。"
两人并肩往山下走，脚下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一首温柔的歌。这条路，他们已经走了无数遍，从青涩懵懂的少年时光，走到如今沉稳内敛的青年时代，从校服到西装，从偷偷摸摸的牵手到光明正大的相拥，一晃，竟是十年。
十年前的那个夏天，蝉鸣聒噪得像是要掀翻整个教室的屋顶。俞谦坐在靠窗的位置，笔尖在草稿纸上画着乱七八糟的几何图形，余光却总忍不住往斜前方的陈清枫身上飘。陈清枫的脊背挺得笔直，阳光落在他的后颈，能看到细细的绒毛，他正低头解一道数学题，眉头微蹙，专注的模样让俞谦的心跳漏了一拍又一拍。
那时候的喜欢，是藏在草稿纸背面的名字，是课间操时不经意的并肩，是递水时指尖相触的慌忙躲开，是不敢宣之于口的秘密，是少年心事里最澄澈的光。
他们的捅破窗户纸，是在一个雨夜。
那天放学，暴雨倾盆，俞谦没带伞，抱着书包站在教学楼的屋檐下，看着雨幕发呆。陈清枫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走过来，伞檐压得很低，遮住了他的眉眼。"一起走？"他的声音被雨声摸糊了几分，却清晰地落在俞谦的耳朵里。
俞谦愣了愣，点了点头。
两人挤在一把伞下，雨声被隔绝在伞外，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陈清枫把伞往俞谦那边偏了大半，自己的半边肩膀都湿透了，冰凉的雨水顺着发梢往下淌，滴落在锁骨的位置。
走到俞谦家楼下的时候，陈清枫忽然叫住他。"俞谦，"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我喜欢你，不是朋友的那种喜欢。"
俞谦的心跳骤然加速，像是要冲破胸膛。他抬起头，撞进陈清枫的眼睛里，那双平日里总是清冷的眸子，此刻盛满了滚烫的情绪，像是要把他融化。
"我也是。"俞谦听见自己说，声音带着颤抖，却无比坚定。
雨还在下，陈清枫的伞掉在了地上，溅起一片小小的水花。他伸手，小心翼翼地抱住了俞谦，怀里的人很瘦，隔着湿透的校服，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他们的恋爱，没有像预想中那样，迎来惊涛骇浪。
陈清枫的母亲，是个温柔知性的女人。当陈清枫红着脸，拉着俞谦的手站在她面前，磕磕绊绊地说出"妈，我喜欢他"的时候，她没有发怒，也没有指责，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后伸手，轻轻摸了摸俞谦的头，笑着说："早就看出来了，你们俩，走在一起的时候，眼睛里的光都不一样。"
俞谦当时就红了眼眶，他以为会面对一场狂风暴雨，却没想到，是这样温柔的接纳。
陈母喜欢俞谦，喜欢他的安静懂事，喜欢他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的模样。她会经常炖汤，让陈清枫给俞谦送去，会记得俞谦不吃香菜，记得他喜欢吃甜口的菜，会在逢年过节的时候，给俞谦准备一份和陈清枫一摸一样的红包。
俞谦的父母，一开始是有些犹豫的。他们是传统的人，总觉得两个男孩子在一起，会承受太多的非议。可当他们看到，俞谦因为陈清枫的存在，变得越来越开朗，越来越爱笑，看到陈清枫看俞谦的眼神，满是珍视和温柔的时候，他们终究是松了口。
俞母拉着俞谦的手，叹了口气："只要你开心，只要他对你好，爸妈就没什么不放心的。"
俞谦抱着母亲，哭得一塌糊涂。
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可以被全世界温柔以待。
他们一起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学了彼此喜欢的专业。俞谦学的是文学，陈清枫学的是金融。每天早上，陈清枫会早起，去食堂买俞谦喜欢的豆浆油条，然后在宿舍楼下等他。傍晚，他们会一起去操场散步，看夕阳西下，看篮球场上挥洒汗水的少年，看天上的星星一颗一颗亮起来。
俞谦喜欢写东西，他的文字细腻而温柔，字里行间，全是陈清枫的影子。他写他们一起走过的路，写他们一起看过的风景，写陈清枫给他剥的栗子，写陈清枫在雨夜给他撑的伞。他的文章发表在学校的校刊上，标题是《枫落谦安》，编辑在旁边配了一行小字：枫落之时，谦谦安好，人间幸事。
陈清枫把那期校刊珍藏起来，放在书桌的抽屉里，每天睡前都会拿出来翻一翻。
大学毕业以后，他们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小小的公寓，不大，却温馨。客厅的墙上，挂着他们的合照，照片里的两个人，笑得眉眼弯弯。阳台上种满了俞谦喜欢的花，窗台上摆着陈清枫养的多肉。
陈清枫进了一家金融公司，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却总会抽出时间，陪俞谦去菜市场买菜，陪他看一场喜欢的电影，陪他在深夜里，就着一盏台灯，看他写那些温柔的文字。
俞谦成了一名自由撰稿人，他的文字越来越受欢迎，出版的第一本书，名字就叫《枫落谦安》，扉页上写着：谨以此书，献给陈清枫，我的一生挚爱。
新书签售会那天，来了很多人。俞谦坐在桌子后面，一笔一划地签着名字，抬头就看到陈清枫站在人群里，手里捧着一束向日葵，笑得温柔。
签售会结束后，陈清枫把向日葵递给他，低声说："恭喜你，我的大作家。"
俞谦接过花，鼻尖蹭过花瓣，闻到了阳光的味道。他踮起脚，在陈清枫的唇上印下一个轻轻的吻，周围响起一片善意的哄笑。
他们的父母，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看着他们，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
后来，他们一起去了很多地方。去看江南的烟雨，去看塞北的飞雪，去看海边的日出，去看山顶的云海。每到一个地方，陈清枫都会给俞谦拍很多照片，洗出来，贴在相册里。俞谦会在照片旁边，写下当时的心情。
相册的扉页，是陈清枫写的一句话：余生漫漫，谦谦与枫，岁岁年年。
又是一年深秋，枫叶再次染红了远山。
俞谦靠在陈清枫的肩膀上，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相册，翻到了他们大学时的合照。照片里的两个少年，穿着白衬衫，站在枫树下，笑得一脸青涩。
"时间过得真快啊。"俞谦轻声说。
陈清枫收紧手臂，把他抱得更紧了些："是啊，快得好像昨天才刚跟你表白。"
陈清枫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声音温柔而坚定，像是融进了这秋日的风里，又像是刻进了岁月的骨血里："当然，一辈子，不够的话，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要在一起。"
脚边的橘猫蹭了蹭俞谦的脚踝，发出舒服的呼噜声。远处，传来了陈母的声音，喊他们回家喝汤。
俞谦笑着应了一声，和陈清枫相视一笑，并肩往山下走去。
枫叶簌簌落下，落在他们的肩头，落在他们的发间，像是一场永不落幕的，温柔的雪。
人间烟火，岁岁年年，枫落谦安，岁岁平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