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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共犯 ...

  •   接受,不是在某个阳光明媚的早晨突然发生的决定。

      它更像是一场缓慢的沉溺。从允许他牵我的手走过长廊,到习惯在深夜等他结束工作回家。从他喂我吃药时不再别开脸,到某天清晨发现自己竟下意识往他怀里靠拢。

      那个临界点来得悄无声息。

      深秋的夜晚,他在书房处理紧急公务,我因浅眠而醒来。鬼使神差地煮了杯参茶,走到书房门口时,听见他压抑的咳嗽声和特助焦急的劝阻。

      “先生,您必须休息了!医生说过……”

      “闭嘴。”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最后一份,签完就好。”

      我从门缝看见他苍白的侧脸,左手按着胃部,右手还在翻阅文件。那一刻,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我竟在心疼这个剥夺我自由的人。

      推门进去时,他和特助都愣住了。我把参茶放在桌上,声音很轻:“明天再看。”

      他仰头看我,眼底有血丝,却慢慢漾开真实的笑意。挥手让特助离开后,他拉住我的手腕:“哥哥在担心我?”

      这次我没有抽回手。

      原来放下挣扎后,疲惫比恨意更沉重。

      后来他发烧三天,我守在床边喂药擦汗。昏沉中他始终攥着我的衣角,像童年每个雷雨夜。某次换冰毛巾时,听见他无意识的呓语:“别讨厌我…哥哥…”

      毛巾掉进水盆。我站在床边看了他很久,最后轻轻回握了他滚烫的手。

      我们像两株共生植物,根系早已纠缠不清,强行分离只会让彼此枯萎。

      病愈后某个午后,他在花园里教我修剪那丛白玫瑰。从身后握着我的手引导剪刀,气息拂过耳畔:“要斜着剪,这样才不会积水。”

      阳光很好,玫瑰香气醉人。我放松地靠在他怀里,感受他瞬间绷紧又缓缓放松的呼吸。

      “疏珩。”我轻声唤他。

      剪刀“哐当”落地。他把我转过来,眼底有不敢置信的狂喜与审慎:“再叫一次?”

      我抬手抚平他微皱的衣领,像安抚焦躁的野兽:“玫瑰要浇水了。”

      他深深看着我,突然低笑起来。笑声从胸腔震到我心里,带着如释重负的哽咽。

      那天傍晚我主动吻了他。

      不是妥协,不是屈服。是在这片扭曲的土壤里,终于长出了属于自己的答案。

      如果注定要沉沦,不如清醒地相伴坠落。

      夜里他抱得很紧,声音潮湿:“我以为这辈子都等不到……”

      我捂住他的嘴,在黑暗中找到他的唇。

      所有言语都失去意义。我们分享着同样的呼吸,同样的心跳,同样的罪孽与救赎。

      月光漫进卧室时,我看见玻璃窗上我们的倒影。

      不再是囚徒与狱卒。
      而是共享一副枷锁的共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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