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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星星与提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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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那一轮明月已经悄无声息地高高挂在天空,周围繁星点点,那静谧的月光洒下来,照在地上,映在水面中,这样的夜景实在是太过美丽。
此时忙完的我大汗淋漓,身心俱疲,来不及顾忌形象,直接席地而坐,抬着头欣赏这辽阔深远的天空。
这里没有手机,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任何电子产品,每天吃完饭我都无事可做,这几日日复一日重复最多的就是坐在窗前看着天上发呆,倒是今晚多了一人陪我看星星。
“听说过北斗七星吗?”我转过头问道。
张天点了点头。
“那你认识它们吗?知道哪几颗星星是吗?”
张天摇了摇头。
我嘴角一勾,重新抬起头,用手指着天空说:“北斗七星很好辨别的,首先啊,你看那颗,那颗最亮的星星,是北极星,看到了吗?”
“嗯。”
“你再看啊,在北极星附近,一、二、三、四、五、六、七,那七颗星星组成的星群,形状像不像一把倒放的勺子,那就是北斗七星了,怎么样,还是很好认的吧。”
说完我看了看张天,他那望向星空的眼眸在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闪闪发亮,眼神中完全没有了平日里那静的如同一潭死水、毫无波澜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我不曾见过的明亮与耀眼。
他像是在认真思考我说的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星星,垂在身旁的手还静悄悄地比划着,似是在描摹那勺子的形状。
九月的晚上有些凉,一阵风吹来,刚出过汗的我直接打了个喷嚏,我拍了拍张天的肩膀:“回去吧,刚出汗吹风会感冒。”
刚走出两步的我突然想到什么,脚步一顿,手指往旁边的耳房:“你就在那间房睡吧,别回下院了。”
张天惶恐地站在那,一动不动地,低着头面露难色,像是很纠结。
“你想继续回下院住吗?不想的吧,既然这样,我说让你住耳房,你就住耳房,别忘了,我是少爷。”
说完这句话的我也没看张天的反应就回房了,关门的刹那,我和张天的视线隔着几米远交织在一起,随着那渐渐合上的门最终结束。
许是今晚挖土栽花太过劳累,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我很快就睡着了,一夜无梦,直到大清早被一阵嘈杂声和敲门声吵醒。
“少爷,少爷,醒了没。”
估摸着才刚刚六点多,小芝就在门口一边敲着门一边喊道。
“怎么了?”
“少爷,老爷和夫人刚刚已经到公馆门口了,你快起来洗漱。”
“好,我知道了。”
刚穿好衣服的我就听到了小芝带着惊讶的语气问:“张天,你怎么在这?我刚刚看你是从耳房出来的?”
“对,我让他昨晚睡在耳房的,”我一把推开房门回道。
小芝脸上虽很震惊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我让她带着我去前院的膳厅。我虽到这有两周的时间,但来前院的次数寥寥无几,跟父亲母亲也堪堪只吃过两顿饭,后面他们去外地出差,民国时期交通工具虽已有较大的发展,但总归比不上现代的高铁、飞机,这一去一回也将近十多天,想到要跟这具身体的父母见面,我心头一紧,不禁打起了退堂鼓,生怕自己不经意的一言一行暴露了身份,让人心生怀疑。
陈公馆很大,从后院到前院整整走了有十多分钟,我刚踏进前院,母亲笑着立马跑了过来一把抱住我,表达着她的思念:“祐儿,这么多天,母亲很想你。”
“我也很想母亲。”我应道。
桌上的早餐异常的丰盛,中西合璧,不仅有小笼包,馄饨,鸡丝面,燕窝粥等一些非常传统的中式早点,还有偏西式的烤吐司、沙拉和饭后甜点小蛋糕。
“康祐,你尝尝母亲特意带回来的蟹黄汤包,还有这个四喜丸子,翡翠烧卖。” 顾尹月一边用筷子夹着早点一边说。
我笑着说了一句:“谢谢母亲”,而后低头将碗里的早点都尽数尝了一遍,抬起头高兴地说着:“好吃。”
我的母亲顾尹月是商贾世家的千金小姐,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彰显着富贵人家的风范,她温婉聪慧,性情温和,说话轻声细语,与她相处我很是放松自在。
对于父亲陈清生,相比较而言,我对他并不是很熟悉,可能是由于职业和工作的缘故,作为银行行长,他在外面和家里都有着一家之主的威严,而且他身上的精英气质太过突出,就连在职场干了四年的我跟他相比瞬间甘拜下风。
这时,他放下筷子,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语气带着一丝强硬地说:“既然身体休养好了,下周一你便去学校上课。”
原本还在高高兴兴享用早餐的我一听到这话顿时惊慌失措了起来,手上的勺子都没有拿稳,直接“咚”的一声,掉落在了桌上。
父亲蹙着眉斜睨了我一眼:“银行不少职员他们的小孩都在平洲中学,作为行长,更得以身作则,你之前因为落水生病半个多月没有去学校,现在身体好了,还不去吗?今天老宋还跟我说,宋辉那小子天天在家念叨着你。”
你知道谍战剧中深藏不露的卧底是如何被发现而落得个惨痛下场的吗?可能是不经意的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是一个眼神,抑或者是在长期的慢慢积累中露出了蛛丝马迹,让人心生怀疑,最终身份败露,尸骨无存。
我觉得,我离那样的结局,离被揭发被怀疑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我低着头装作埋头认真吃早饭的模样,希望这样可以掩饰我那面如土色,惴惴不安的表情,我那猛烈跳动的心脏就要倒反天罡一样,都快跳到我的嗓子眼儿了。
在陈公馆尚且我活动的地方还是在我掌控范围之内,有什么问题我也可以随时询问身边的小芝,这要是去了学校,看着那一个个我都不认识的脸,这公子哥要是有什么冤家仇人或者是哪个情妹妹,那我可要怎么办?
还有一个回到现代的方法没有尝试,我有信心,这次必定见效。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拖延时间。
“父亲,我落水之后这几天身体还是有些不太爽朗”,说着,我假装咳嗽了一声,连说话的语气都刻意地收了收“能不能再让我休养一阵,等彻底好全了,我再去。”
我一说完,陈清生直接放下碗筷神情严肃地看了我一眼,就这一眼,我呼吸一滞,连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听小芝说,父亲最是考虑和顾忌母亲的感受,我便将目光转向了顾尹月,伸出手抓着她的胳膊晃了晃,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嘴里轻声说着:“母亲。”
顾尹月见她的儿子这副样子,可要心疼坏了,她看着陈清生语气柔和地说:“清生,祐儿的病还没好全,上学也不急于这一时,身体要紧。”
这话一说,陈清生那原本严肃的神情温柔了不少,他沉默了几秒,而后开口道:“十月份必须去上学。”
能多半个月时间也好啊。
我急忙识趣地回道:“嗯,谢谢父亲,” 接着我把头转向顾尹月,会心地一笑:“谢谢母亲。”
“听管家说,你打了刘四,还将他赶出公馆,以后都不可踏足?” 陈清生问。
对于这件事我确实有理:“是的父亲,事出有因,刘四带着下院一行人不仅殴打辱骂张天,而且还将他手脚捆住,嘴里塞着布条扔进破柴房,之前我已经警告过他们一次了,可他们却丝毫不知悔改,原本只是罚他们每人五十大板和两个月工钱,刘四将罪责全包了,以示惩戒,我不得不这么做。”
没落水之前的陈康祐虽然秉性恶劣,但他很会做表面工作,在父母面前一直维持着乖巧听话懂事的形象,而且这些天我通过他的上课资料以及做作业的情况来看,他是个很聪慧的孩子,就是这个聪明的点没有用在正道上。
跟一般的同龄孩子相比,即使是在父母的宠爱中成长,他也并不是无知懵懂,所以对于斟酌再三说出来的话我并不担心会因此有什么纰漏与不妥。
说完我又补充道:“我打过招呼了,没有使太大的力气,而且我也找大夫给他瞧了,还给了他二十大洋。”
低着头的陈清生没有说话,只是嗯了一声,神情也没有那么严肃吓人,见此,我也随之放松了下来,将那产生许久的想法说了出来。
“父亲,四合院只有我一个人住,未免有些冷清,张天在下院吃尽了苦头,虽然我已经警告过下人们,但张天可能会因此受到排挤和孤立,我想,能不能让他住在耳房,这样院子里还有个同龄人作伴,您觉得呢?”
“一个下人跟少爷住一个院?不合规矩,要是传出去了,我陈公馆丢不起这脸。”陈清生很快拒绝道。
“这府里都是自己人,下人不多嘴,怎会传到外头,我看可以,这样还有人陪着我们祐儿。” 顾尹月反驳道。
既然母亲这样说了,我也不管陈清生的意见,接着趁热打铁道:“母亲,我自落水醒来后以前的很多事情记不太清了,自己一个人去学校心里有些害怕,能不能让张天跟我一起去学校,这样还有个照应。”
“我也正有此意,当初你父亲千里迢迢寻来张天就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对于你的提议我很是赞同,就依你吧。”
“谢谢母亲!”我激动地感恩道。
在外奔波十多天,很是疲惫不堪,所以吃完早饭后父亲母亲回房休息了,而我也有正经事等着我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