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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这段时间是梦吗 ...

  •   被褥带着淡淡的浆洗味,贴在身上却像隔了层薄纱,不真切。我睁着眼睛望着帐顶的暗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容妃送的桃花帕 —— 帕子上的针脚细密,可触到的地方总觉得少了点布料该有的粗糙感,倒像指尖划过空气时的虚浮。
      白天那些零碎的疑惑,此刻在夜里像潮水般涌上来,搅得人睡不着。我翻了个身,后背贴着凉凉的床板,却没再传来熟悉的钝痛,可那痛感残留的记忆还在 —— 上次被太监木棍扫中时,明明能感觉到木刺刮过布料的涩意,可后来苏妃换药时,伤口处的皮肤却光滑得像从未受过伤。还有今日秦兰送来的纸条,慧嫔的字迹仓促,可纸上的墨迹却没有半点晕染,像是刚写好就干了,连指尖捏过的褶皱都显得刻意。
      我坐起身,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摸了摸额头 —— 那里本该有个在训练场上留下的浅疤,是当年从攀登架上摔下来时磕的,疤痕边缘还有点凸起。可现在指尖触到的皮肤却光滑平整,连一点痕迹都没有。我心里一沉,又摸向手腕 —— 从前执行任务时被弹片划伤的地方,有个月牙形的疤,此刻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田昭的身体……” 我小声嘀咕,忽然想起刚穿来时的疑惑。田昭是个十六岁的宫女,身子瘦弱,可我刚醒来时,却能轻松扛起装满草药的竹篮,甚至在对抗太监时,能使出特种兵的格斗技巧 —— 这根本不是一个弱质宫女该有的力气和反应。还有雅浣,她总说 “咱们以前一起编草虫”,可我脑海里关于 “以前” 的记忆,全是碎片化的画面,没有连贯的情节,更像是有人硬生生塞进来的。
      我走到桌边,拿起白天苏妃送来的安神香丸瓷瓶。白天她明明说给我的是退烧药,可后来我才想起,那瓷瓶上的标签写着 “安神丸”—— 当时我以为是自己记错了,可现在想来,苏妃是宫里的老人,对药材的认知比谁都清楚,怎么会把安神丸错认成退烧药?更奇怪的是,那 “退烧药” 竟真的缓解了我的痛感和眩晕,这根本不合常理,除非…… 那痛感本身就是假的。
      窗外的风声越来越大,吹得窗棂 “吱呀” 作响,竟让我想起心电监护仪发出的 “滴滴” 声,两种声音在耳边交织,越来越清晰。我想起贤太妃院里的腊梅,凋谢的花瓣被收起来腌酱时,我明明闻到了腊梅的清香,可仔细回想,那香气却没有随着花瓣的腌制变得浓郁,反而一直保持着刚摘下时的味道,像被定格在了某个瞬间。还有丽嫔的琵琶,琴弦明明是新换的,可弹出来的声音却带着旧弦的沙哑,像是在重复某段固定的旋律。
      我打开房门,走到院角的小桃树下。白天看时,枝桠上的芽苞饱满,像是随时会绽放。可现在再看,那些芽苞的大小、位置,竟和三天前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变化。我伸手碰了碰,芽苞的触感硬邦邦的,没有一点植物该有的韧性,倒像用蜡做的假花。
      “这一切……” 我靠在桃树上,后背传来树干的凉意,却让我清醒了几分。后宫的残酷是真实的 —— 浣衣局宫女的刁难、辛者库的惩罚、皇后的打压,可这些残酷却总在关键时刻被化解:贤太妃的威严、慧嫔的令牌、苏妃的冷静,像是有人在刻意维持着冷宫里的 “温暖”,不让这份美好被彻底打破。
      我想起梦里的废墟,想起那个穿迷彩服的身影,额角的伤疤和我现在的额头一模一样。难道…… 我根本没有穿越?田昭、贤太妃、苏妃、容妃、丽嫔、雅浣…… 这些人,这些事,都是我的梦?
      风卷起地上的落叶,绕着桃树打了个圈,又飘向宫墙的方向。我抬头看向宫墙,朱红色的墙面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墙头上的瓦片排列整齐,却没有一片因为风吹雨打而松动。我忽然明白,为什么冷宫里的日子既温暖又残酷,既真实又虚幻 —— 因为这是我的潜意识在编织一个梦,一个关于 “救赎” 的梦。我渴望逃离废墟的绝望,所以创造了冷宫里的温暖;我无法忘记战场上的残酷,所以让后宫的争斗融入其中。
      我走回房间,躺在床上,手里依旧攥着桃花帕。窗外的 “滴滴” 声越来越响,几乎盖过了风声。我知道,这个梦快要醒了,可我却舍不得 —— 舍不得贤太妃的温和,苏妃的冷静,容妃的害羞,丽嫔的坚定,还有雅浣的活泼。这些人,这些事,虽然是梦,却给了我从未有过的温暖和归属感。
      我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浸在这个梦里。哪怕明天醒来,迎接我的是废墟和伤痛,我也会记得,在某个寒冷的冬夜,有一群人在冷宫里,用他们的方式,给了我一段最温暖的时光。
      月光透过窗纸,落在桃花帕上,绣着的平安符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像是在守护着这个即将破碎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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