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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流言初起，壶渡忐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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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言初起，壶渡忐忑
挽风楼的晨露还挂在窗棂上时，“执将军府的公子护着挽风楼头牌”的流言，已经像长了翅膀似的，飞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壶渡是被楼下的说笑声吵醒的。他披衣起身，推开听风阁的窗，就见几个穿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围在楼下的石榴树旁，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眼角眉梢都带着看热闹的笑意。他刚要关上窗，就听见其中一个姑娘说：“你们听说了吗？昨天执公子在听风阁，为了壶公子，把户部侍郎都给怼了！”
另一个姑娘立刻接话：“可不是嘛！我听刘妈妈说，执公子当时就把壶公子护在身后，还说‘我的人，你也敢动’，那气势，啧啧，吓得周侍郎都不敢吭声！”
“执家可是武将世家，执太傅更是当朝重臣，执公子怎么会对壶公子这么上心啊？”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真喜欢上了呗！”
后面的话，壶渡没再听下去。他关上窗，背靠着冰冷的窗棂，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搅乱了，又甜又涩，欢喜和不安像两条纠缠的藤蔓，紧紧绕着他的心脏。
欢喜的是，执夜那句“我的人”，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了层层涟漪。他想起昨日在听风阁，执夜挡在他身前的背影，不算高大，却格外挺拔，像一堵坚实的墙，把所有的刁难和恶意都挡在了外面。那一刻，他真的觉得，自己是被人珍视着、守护着的。
可不安也随之而来。执家是什么人家？是世代武将的名门望族，执夜的父亲是当朝太傅，手握重权，母亲是尚书令的千金，家世显赫。而他呢？不过是挽风楼里一个靠卖艺为生的“头牌”，虽说从未做过倚楼卖笑的事，可在旁人眼里，终究是风月场中的人，与执家那样的门第，隔着云泥之别。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进来。”壶渡整理了一下衣袍，转身坐在桌边。
门被推开，刘老鸨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莲子羹走了进来。她把莲子羹放在桌上，看着壶渡苍白的脸色，叹了口气：“公子，楼下的流言，你都听见了吧？”
壶渡点了点头，没说话，只是拿起勺子，轻轻搅动着碗里的莲子羹。莲子羹很烫，却暖不了他此刻冰凉的指尖。
“老身知道，执公子是个好的，对你也是真心的。”刘老鸨在他对面坐下，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可公子，你得想清楚，执家不是一般人家。他们是武将世家，最重门第和名声，怎么可能容得下一个风月场里的人？”
壶渡搅动莲子羹的手顿了一下。他知道刘老鸨说得对。京城里的名门望族，对名声看得比什么都重。执夜现在或许是真心待他，可等执家的长辈知道了，等流言越传越离谱，他们还会允许执夜和他来往吗？到时候，执夜会怎么选？是选择他，还是选择家族的名声和前程？
“我知道。”壶渡抬起头，看着刘老鸨，脸上挤出一个淡淡的笑，“我和执夜，只是朋友。”
“朋友？”刘老鸨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几分无奈，“公子，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老身。昨天执公子那模样，可不是对朋友的样子。老身在这挽风楼待了几十年，见过的人多了，谁是真心，谁是假意，一眼就能看出来。”
她顿了顿，又说：“执公子是个重情义的孩子，可他终究是执家的人。他现在或许能护着你，可等执家的长辈出面，他能护你一辈子吗？公子，你是个聪明的人，别到最后，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
壶渡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疼得他眼眶都红了。他知道刘老鸨是为他好，是怕他陷得太深，最后受了伤害。可他还是忍不住想，执夜会不一样吧？
他想起第一次在挽风楼的宴席上见到执夜，那个穿着月白锦袍的少年，坐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地翻着书，眼神清澈，像一汪没有杂质的泉水。他想起雪夜里，执夜在挽风楼外守了一夜，冻得鼻尖发红，却还是把药包递给他，说“喝了药，别再生病”。他想起在竹院煮茶时，执夜看着他系着围裙添炭的样子，说“你这样，像家主”。他想起夜里降温时，执夜把暖炉塞进他怀里，说“以后冷了，就找我”。
这些画面，像放电影似的在他脑海里闪过，每一个画面，都带着执夜的温柔和真诚。这样的执夜，真的会像刘老鸨说的那样，因为家族的压力，就放弃他吗？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刘老鸨看着他的样子，叹了口气，“你觉得执公子会不一样，对不对？可公子，这世上，最经不起考验的就是人心，最强大的就是世俗的眼光和家族的压力。你和执公子，就像天上的云和地上的泥，就算暂时凑到了一起，终究还是要分开的。”
壶渡没说话，只是低下头，继续搅动着碗里的莲子羹。莲子羹已经凉了，像他此刻的心情，又冷又涩。
刘老鸨见他不说话，也不再劝，只是起身道：“公子，老身说这些，不是想拆散你和执公子，只是想让你心里有个数。你好自为之吧。”说完，她转身走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壶渡一个人。他看着碗里已经凉透的莲子羹，心里乱得像一团麻。刘老鸨的话，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里，让他不得不面对现实。
是啊，他和执夜，身份悬殊，门第有别，他们之间的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注定是艰难的。
可他还是忍不住想，或许执夜会不一样呢？或许执夜会不顾世俗的眼光，不顾家族的压力，一直护着他呢？
他想起昨日执夜拉着他的手，走出挽风楼时的样子。阳光落在执夜的脸上，把他的耳尖照得红红的，却依旧坚定地拉着他的手，说要带他去吃糖炒栗子。那一刻的温暖和坚定，是那么真实，真实得让他不愿意相信，这样的执夜，会因为世俗的眼光而放弃他。
壶渡站起身，走到窗边，再次推开窗。楼下的姑娘们已经散了，石榴树的枝桠上，还挂着晨露，晶莹剔透。他望着远处执家府邸的方向，心里默默地想：执夜，你会不一样吧？你会像你说的那样，一直护着我，一直把我当作你的人吧？
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几分凉意，却吹不散他心里的忐忑和期待。他知道，流言已经传开了，执家的长辈很快就会知道这件事。到时候，他和执夜之间，将会面临前所未有的考验。
可他还是抱着一丝期待，期待着执夜会像他承诺的那样，一直护着他，期待着他们之间的感情，能够战胜世俗的眼光和家族的压力。
壶渡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回到桌边，拿起那碗凉透的莲子羹，一口一口地喝了下去。莲子的清甜，却掩盖不了心里的苦涩。他知道，从流言传开的这一刻起，他和执夜的路，会变得更加艰难。可他还是愿意相信，执夜会不一样，愿意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能够经得起考验。
他走到书桌前，拿起笔，在纸上写下“执夜”两个字。字迹温柔，却带着几分坚定。他想，等执夜来了，他要问问他，问问他是不是真的愿意，不顾世俗的眼光，不顾家族的压力，一直和他在一起。
他不知道执夜会怎么回答，可他心里，却还是抱着一丝期待，期待着那个穿着月白锦袍的少年，会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会告诉他，他会一直护着他，一直把他当作自己的人。
流言还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里传播着，像一场无形的风暴，即将席卷他和执夜的世界。可壶渡的心里，却既有忐忑，又有期待。他不知道这场风暴会带来什么，却还是愿意相信，执夜会是那个陪他一起面对风暴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