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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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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向前，石板路上人群向着喜马拉雅群山出发，夏尔巴人背着重重的东西健步如飞，路上是郁郁葱葱的树，路掩藏在树木之间，偶而能看见火红的花，陆唯举着相机，他站在路的边缘，拍着众人前行的背影，拍着峡谷对面零零散散的房屋。
脚步一滑，差点掉下去，幸好站在旁边的叶清远伸手拽住。
“谢谢。”陆唯心有余悸的说，这声道谢比在加德满都乱窜的车流里要诚恳的多。
从卢卡拉到帕克丁，一路上是高山峡谷，跨越峡谷两边的吊桥上绑满了风马，风一吹，绑着风马的铁链摇晃着，晃的人心颤颤。
一路走到帕克丁，不同路上零散的住户，这住的人要多要集中一些，村庄里的小孩跑来跑去，足球在脚底下传来传去，没有进行过大量徒步的人，稍稍松了口气，他们忙着去旅店休息，忙着找化妆师补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唯有陆唯坐在路边看着小孩在那里踢球，这里的海拔不高，到的时候还是下午，天色刚好，节目组在那边准备接下来要玩的游戏，卸下的行李已经放进了旅店。
扯扯拽拽，孩子脚下的球滚到了陆唯的脚边。
“陆小宝。”叶清远清清冷冷的声音，忽然撞入耳朵，南坡的风吹乱头发，陆唯弯腰捡起脚边的足球，再抬头，是校园莹莹草地，周明穿着短袖满头是汗。
天气很热，风吹蝉鸣，天际是流云似的晚霞，带着渐变的橘色。
“啊啊！”周明很夸张的大叫，“叶清远那个瘟神怎么突然来了。”这句话他是凑到陆唯耳边说的，怂的要命。
陆唯望着叶清远踩着草地走过来，手里还拎着一个书包，书包上挂着的小恐龙一晃一晃的。
“嗨！”陆唯抱着球，笑的灿烂，挥手撞入冰山的寒意里，“你要不要来踢球？上了一天的课了，适当的运动一下。”
“老师布置的作业你写完了吗？”叶清远问。
“反正有你，等会去你家写呗。”陆唯把球一丢，脚尖用力，球腾空而起，他屈膝，球落到膝盖上，又弹起，回到脚尖。
少年穿着短袖，袖子嫌热卷起到肩膀，汗水洇湿了衣服，发尾还带着湿意。
“你们还要继续踢球吗？”叶清远没有说陆唯，视线凝视着陆唯旁边的周明，寓意明显，带着威胁。
“不不不。”周明猛地把陆唯一推，足球没有接它的人，落在草地上，滚远了，“踢完了，早就踢完了。”
“诶！不是......”陆唯被周明推着往前，越走越靠近叶清远，就连那人身上的松香都变得清晰了许多。
“不是什么不是！”
“叶清远说的对，你不好好学习，到时候怎么跟我们上同一所大学！”
说的冠冕堂皇，有理有据，转而又小声的，快速的在陆唯的耳边说，“明天就双休了，到时候我喊你一起玩木筏求生。”
草地被鞋底碾压，细嫩的青草滑过露出的脚踝，但在渐渐泛起红霞，以及强烈如鼓声的心跳声里，那些微的痒意可以忽略不计。
“你可别跟叶清远说。”周明最后补充了一句。
可陆唯只顾着慌乱的四处乱看，视线飘落在叶清远的影子上，最后人被按住。
就如同太阳被雪山接住。
他撞入一片松冷中。
之后有没有跟周明去玩木筏求生他不记得了，但他记得回家路上，路灯一盏一盏的亮起，黄昏日暮，两个少年并肩走在街头，一个絮絮叨叨，一个沉稳静听，街铺的光落在他们的身上，车水马龙，华灯初上，他的书包仍旧在叶清远的手里。
公交车的后面跟着小汽车，红灯亮起，之后就是一片红色的尾灯，好像亮了一个红灯，就亮起了千千万万个红灯一样，陆唯和叶清远就在这一片红灯下牵着手。
忽然陆唯停住了脚步，他凑上前，在准备做某一件事情之前，他先四处张望了一圈，然后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他让松香包裹住自己，就像他把自己送给这片冷松一样，冷松看起来冷静，但实际上并不冷静，只需要一碰，就能落下一片白雪。
可现在没有人去动冷松，能动的人此刻正为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而暗自窃喜。
陆唯说：“这位同学......”
他忍住笑意继续。
“你叫什么名字呀！”
初见端倪。
唇角弯起，笑的灿烂，那双凝视着叶清远的眼睛，藏了整个世界的光。
“你长得真好看！”
叶清远在这句话的时候，把握住陆唯手的那只手握的更紧了一些，嘴角也紧绷了一点，脚尖对准陆唯的方向，也许还有身子，身子往那边更倾斜了一些。
“我叫陆唯...”周围的灯好像暗了点，没有那么亮了，哦，是红灯结束了，变成了绿灯。
“能不能交个朋友？”
轰的一声，雪山落了雪，冷松也抖了抖，积雪噗噜噜的落下来，连带着松针一块砸在地上，也许还有别的，但他们谁也没有在意，因为小太阳的眼里都是雪山，鼻腔里全是冷松的味道，这还是夏天，就闻到了冬季的冷肃。
“诶诶诶。”陆唯故作矜持的说，“这大庭广众的，不合适，不合适。”他伸手挡住靠自己很近很近，几乎快要贴在一起的叶清远，也不看看是谁先撩的谁。
可雪崩了，松抖了，哪有那么容易就收起来，于是叶清远依旧靠近，陆唯往后退，叶清远就着那紧握的手，把人往自己这边拽过来。
新闻联播的声音陡然响起，像一根铁棍把他俩分开，那是一家小的商店，店里的老板坐在收银台后面刷着手机，店里挂着的电视机放着新闻联播开始的音乐。
已经七点了。
被这声音忽然的搅扰，周围的一切声音就猛然回来，他们也快速分来，但手还紧握在一起，只是离开的脚步快了一些，不知道那老板有没有看见两个控制不住的少年，即将要靠在一起的身影，所以他们没敢去看周围的人和事，蒙头就往前走，走了还没一会，两人忽然相视而笑。
脚步慢了下来。
笑声越来越大，陆唯笑弯了腰，他的手搭在叶清远的肩膀上，把将近半个身子都压在了叶清远的身上，他笑叶清远刚刚的不理智，也笑自己非要去说那些话。
“明天要往前，走到南池。”
冷松的味道变得真实，叶清远的声音越过漫漫时光，出现在耳畔，那两个少年的身影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脑海里，取而代之的是帕克丁黄色的土地，踢球的小孩早不知道去了哪里，五色的风马还在风中飘摇。
天在逐渐暗下来，远处的雪山在暗下的天光里消失。
陆唯还有点恍惚，撑在身侧的手指轻轻卷曲，越过时间而来的温度，仿佛还留在指尖，最后化在南坡的风里。
“嗯。”他很轻的应了一声。
落在叶清远身上的目光里，还残留着少年时的粘稠，但很快就消失了。
“今天早点休息。”叶清远没有看他，他看的是远处即将消失的雪山，看的是帕克丁的土地，是郁郁葱葱的山野。
可谁又能说叶清远看的不是陆唯呢？不然在陆唯的双脚站直，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他怎么就能第一时间抓住陆唯的手臂，然后用很稀疏平常的声音，邀请道：“一起去吃晚饭？”
叶清远是看着陆唯的，尽管看起来，他在看别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