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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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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的酷热夹着沙尘席卷着来到了南坡的寒风里，陆唯似乎在这里闻到了独属于，这座位于荒漠山谷中城市的炽热。
“我买了很多很多东西，都放在酒店里，等回家，我就放进特意打造的柜子里......”
“你别看里斯现在这样不说话，故作高冷的样子，实际上，他小时候特别可爱......”
“我们住在图森，你知道那里吗？和这里不一样，那里是沙漠中的一片绿洲，有永恒的阳光和浩瀚的星空......”
查理说了很多很多关于他的，关于里斯的，和关于图森的事情。
亚利桑那州的图森，小查理和小里斯在那里相遇、长大，在沙漠的风沙和烈日里奔跑，自行车的车轮碾过城市的柏油路，少年的怦然心动延续到至今，如同大漠中长出的仙人掌，在水源稀缺之下，依旧能长出红色的果实。
“我们以前特别喜欢自行车冒险，骑着它走个几百英里，累了就随便找个地方休息。我喜欢躺在草地上的感觉，你知道吗？就是你躺在草地上，闭着眼睛，风一吹，你就能听到青草的生命力在你耳边迸发的声音。”查理很高兴有人愿意去听那些絮絮叨叨的过往，就如同他所说，总要留下点什么，文字和声音也是一种痕迹。
它会沉淀在陆唯和叶清远的记忆里，在多年之后的某一天，蒙尘的记忆会提醒他们，曾经在异国他乡，坐在温暖的餐馆里，有人带着沙漠的炎热和波西米亚风格的艺术，谈着人生中有意思的过往。
“有一年圣诞......”
圣诞节那天，查理和里斯骑车从市郊到了市中心，市中心的玩具店里挤满了人，小孩拉着大人在里面逛，东瞧瞧西看看，挑挑选选，总会买上那么几个，玩具店的旁边是家手作的糖果店，硬糖软糖都有，查理喜欢吃它家的太妃糖。
城市圣诞节装扮里必备的，巨大的圣诞树摆在城市空旷的公园广场上，圣诞树上挂满了彩灯和装饰品，最顶上是一颗巨大的，黄灿灿的星星，树下面放满了礼物，穿着圣诞老人装扮的大人在下面分发糖果，周围围满了孩子。
街市里播放着圣诞节的歌曲。
图森的圣诞节是没有雪的。
但是查理总爱对里斯说图森的某一年圣诞节下了很大的雪，雪成糖块状落下来，像沙尘暴一样席卷了整个图森，整片城市陷入白色的世界里，自己还在院子里堆了一个巨大的雪人，还给雪人围上了，里斯小时候送给他的那条一直用不上的蓝色围巾。
每当那时候里斯就会嘲笑他，说他是在不清醒的梦里梦见的吧！
即将大学毕业的他们推着车站在那巨大的圣诞树下，查理仰头望着树顶那颗明亮的星星，有点感慨的说：“我小时候不该贪心在圣诞节要那么多礼物的，万一真有圣诞老人，他肯定很讨厌我。”
“不会，圣诞老人会平等的爱护每一个孩子。”里斯毫不留情的揭开查理对于过往的惺惺作态，“更何况，圣诞老人不过是大人用来哄骗小孩的友爱童话。”
“把你那该死的现实主义理智扔掉，现在我有一个圣诞礼物要送给你，你想不想要？”查理不怀好意的凑近，想到自己即将要做什么，怦然而动的心脏把血液快速的分散到身体各处，圣诞彩灯下的查理溢满了里斯的双眼。
“什么？”里斯问。
“据说在巨大的圣诞树下许愿上帝会听见。”查理笑着说，“你要不先试着许个愿望问问上帝，我这次送给你的圣诞礼物，是不是你想要。”
“我不相信。”里斯十分理智的说，他觉得在这个圣诞树下许愿的举动，十分的幼稚也十分的丢人。
“你试试。”
“按照科学观念来说，圣诞老人是不存在的，这是人类自我塑造的虚拟形象，一种必要的谎言。”所以对着圣诞树许愿，就像对着生日蜡烛许愿一样的愚蠢。
“按照现在文明的需要，他是存在的。你快点！”查理催促道。
里斯嘲笑了一声，转而把车停好，面对这棵巨大的，人工制作而成的圣诞树，他迟疑片刻双手合十，抵在眉心，尽管他觉得周围小孩子的笑声是在嘲笑他，但依旧很认真的许了一个愿望。
然后特别特别矜持的把手一伸：“圣诞礼物。”
“你许了什么愿？”查理不着急给他，他在圣诞树的灯光下问。
帕克丁的餐馆里走了一批食客，又进来一批食客，老板娘家里样的小狗甩着尾巴，晃晃悠悠地从门外走了进来。查理杯子里的水已经喝完，陆唯碗里的汤也冷了，没有吃完的MoMo被里斯用叉子一个一个叉进自己的盘子里。
图森的圣诞歌曲又换了一个，圣诞老人手里的糖果已经分发完了，没有发到的孩子发出一阵阵失落的抱怨，里斯看见查理身后的长椅上，有一对情侣在接吻，很忘情，很沉醉，随后一位穿着红色裙子的小女孩，拉着一个红色的气球跑过。
“虽然愿望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里斯伸手给查理整了一下他的头发，“但我无比真诚的希望你的病能奇迹般的好起来。”
查理张了张嘴，很艰涩的开口，“额......”发出一串迟疑音，“我忽然觉得我的圣诞礼物，对不起你许的愿望，但是我还是想把它送给你。”
“你闭上眼睛。”查理说。
“你确定？”里斯迟疑的，带着不信任感。
“嗯，接收礼物当然要闭上眼了。”
“你不会趁机跑了吧？”
“......”
查理索性伸手把里斯的眼睛手动遮住，当黑暗降下来的时候，眼睑上的温度就变得不容忽视，过了好一会，也许没有那么久，大约几秒钟？嘴唇上附上了另一个人的温度，带着太妃糖的甜味。
里斯听见了血液流动的声音，这个声音覆盖住了城市里播放的圣诞歌曲，然后他听见了圣诞老人粗哑的笑声，麋鹿拉着车从天空划过，脖子上的铃铛叮铃的响，他甚至好像看见圣诞老人的雪橇，踏着风雪前来。
图森似乎真的下雪了，糖块大小的雪，覆盖住图森这座沙漠绿洲。
在圣诞树的灯光下，被遮住双眼的里斯拽住了企图逃跑的查理。
沙漠的雪落到了雪山下的帕克丁，查理忽然对准低头吃MoMo的里斯，带着当年因为羞涩没有问出的问题，“你当时对那个圣诞礼物满不满意？”
里斯挑眉，什么话也没说。
“我知道我知道。”查理晃着脑袋，“你很满意。”
“啊！”查理忽然对陆唯说，“我在加德满都认识的一个夏尔巴人说，珠峰是神山，可以洗涤心灵和灵魂。那在上面许愿会不会特别的灵，毕竟那里离天空真的很近。”
“我不知道，还没有登顶过。”陆唯抿唇摇头。
“要是珠峰上真的有神，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拉着你爬上去。”里斯咽下最后一个饺子，又对着查理说：“你别想偷懒。”
查理只是浅浅地笑了笑，随后站起来，表示自己困了，需要回到房间去休息。
短暂的相识，如此匆匆分别，陆唯看着查理和里斯离开了餐馆，店里老板养的小狗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了他的脚边，他抬头目光撞到叶清远的视线里，那是一种藏着太多千言万语的视线，就像浩瀚星空，迟迟无法脱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