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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时间是很锋利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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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欢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她到的时候他部分的同学都已经到了，靳欢在仅剩下的几个座位挑了一个距离上菜口最远的位置。
“菜都点好了，”班长把菜单递给她，“看看要不要加点什么。”
靳欢又不是组织者她有什么好点菜的，这点礼数她还是有的。靳欢笑着摆了摆手，将菜单推了回去。
靳欢点了点头，道：“我吃什么都行，班长点什么我就吃什么，沾大家的福。”
“靳欢真是越来越漂亮了，纽约真是红气养人。”和靳欢正对面的一个女生突然开口，她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谁。
江至恩。
靳欢好不容易才从记忆里把这个人翻了出来，她一年回不了几次学校，回去了也难得和班上同学说上几句话。
江至恩对她一直有莫名敌意。
人都有些自己不知道的毛病，靳欢对江至恩没来由的恶意没有任何的好奇心也不受任何的影响，更加不愿意在大庭广众和她扯头花。
“抱歉，”靳欢喉咙发痒，淡淡道，“我出去抽根烟。”
靳欢大学时期是不抽烟的，直到有天晚上跟明栀一起加班，看到她坐在休息室里面抽烟。明栀缓缓吐出一口烟雾，面上神情一派淡然，没有欢愉也没有不适，问道：“要试一下嘛？”
“未尝不可。”靳欢放下刚刚打好的咖啡，她一直对没尝试过的东西跃跃欲试。
靳欢坐在院子里面，前面的玻璃倒映出来她今天的打扮。靳欢今天特意往学院风上面靠，眼镜、格子裙和泡泡袖，她忽然觉得自己和上学的时候差了好多。
真正算下来也不过是四年前的事情。
靳欢抿了抿嘴唇，想到韩江在《白》的序言里面说时间是很锋利的。时间从不留给任何人补救过去的机会，靳欢仰头忽然想起一些高中时候的往事。
五年前，她高二的时候有个学生跳楼了。
靳欢虽然脱产了但她的高中也是重点高中，任务重压力大，那时候是年末了。靳欢参加完期末考试从教室走出来，手上抱着她在学校里面为数不多的东西。
考完试距离过年就没多久了，路灯全都绑着红灯笼，虽然直到大年三十前都不放假。
靳欢看到前面围着的人群太阳穴跳了跳，莫名觉得即将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正在思考要不要往前走。
再往前走了几步，就看到了顺着雪地蜿蜒而来的血水。
跳楼的人靳欢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关系颇好。裴筱之和靳欢是邻居，他母亲和靳欢母亲关系也很不错。
最惨的是，裴筱之跳下来但大概是并没有死。
靳欢晚上在家看完《白》的最后一章时，卢芸带回来了裴筱之抢救无效的消息。之后的很多事情，是靳欢从卢芸偶尔的叙述里面得知的了。
裴筱之跳楼是因为全市联考失误加上期末考试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没写出来。
时间是很锋利的。靳欢想起序言上的那句话，裴筱之跳楼的原因听起来有些失误，但是靳欢却能理解。
时间从来不是治愈伤口的良药，是无形的、锋利的暴力。
距离高考还有半年，裴筱之每一天都要受到全市联考失误的恐吓，如果高考失误了怎么办？如果高考前不能把成绩提上去怎么办？
无影随性的疼痛。
靳欢抽完一根烟回到了屋内，凉菜已经上完了，靳欢重新落座听着众人说笑。她不喜欢和不熟的人装作很熟的聊天，全程都在低头吃菜。
百里樾是他们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来的。
这次同学聚会他并没有说要参加，班长最先反应过来招呼服务员给百里樾加了一张椅子，大家的话题重心一下子都到了百里樾身上了。
靳欢总能感受到有两道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自己身上。
她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到一道来自江至恩，而另一道来自百里樾。百里樾现在在巴黎的一家广告公司工作，靳欢越听越觉得熟悉。
“是PStory吗？”靳欢问完就后悔了，笑了笑道，“我乱猜的。”
巴黎有名的广告公司很多，PStory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但就像安顿很出名，提起华尔街的投行也不一定第一个会想起来，靳欢下意识觉得是PStory是因为她过完圣诞节就要跟PStory二轮融资的项目。
百里樾点了点头，道：“是的，看来我公司还挺出名的。”
“当然，也算是广告行业的头部公司了。我记得之前给大众做的广告很出名，我一个不怎么关注车的人都印象深刻。”靳欢虽然在跟百里樾说话，但目光显然已经转移了。
吃完饭靳欢刚准备拿出手机打车，班长突然开始安排大家怎么回去。
“靳欢，我记得你家露香园吧。”班长倒是记性好，这都四年了还记得班上同学住在哪里，“让百里樾送你，他顺路。”
靳欢将下巴往衣领里面藏，不忍佛了面子，只小声对班长道：“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
“哎，这说的什么话，同学之间互帮互助应该的嘛。不用觉得麻烦，女生这么晚回去不安全。”班长露出自以为绅士的微笑，拍了拍靳欢的肩膀。
靳欢：你有病吧，谁要他送了
“我记得百里同学家里和露香园是反方向吧，”靳欢笑笑，拍了拍百里约的肩膀，“我记得没错吧？就不麻烦了。”
百里樾对靳欢的心思她多少知道一些，懒得跟这种人纠缠。
显然百里樾倒是点头了，但转眼却轻声道：“不过我不觉得麻烦，班长说的对，互帮互助嘛。”
“我说了不用，强人所难非君子所为。”靳欢欲言又止，皮笑肉不笑，最后还是说道。
……
靳欢到达首尔是晚上8:49，向鹤眠已经到酒店了。靳欢的飞机和向鹤眠的航班是差不多时间落地的，但向鹤眠是新西兰籍贯，过海关比她快上很多。
“走吧，”看到向鹤眠胸前解开的扣子，靳欢有些为难，顿了顿道，“去弘大吃饭。”
向鹤眠扣好扣子，手上的香烟还剩下半根，朝她抬了抬手道：“抽完了就走，稍等我一下。”
“抽烟对身体不好。”靳欢嘀咕了一句。
她忽然觉得向鹤眠好轻，不是体重的轻盈，是给人的感觉。就像那种小时候听老人说有些人八字轻，留不住，一眨眼就要飞走了。
“喝酒还会酒精肝呢，”向鹤眠看了她一眼，“也没少见你和明栀下班了去泡吧。”
靳欢被噎了一下，两人一直到Camelia Brunch都没有说话。她穿了一套粉色V领坎肩长裙，内搭是羊绒衫，整个人显得保暖又轻盈。
两人都不会说韩语，只能对着翻译器看菜单。
靳欢调理好心情，说道：“我们明天去景福宫，我想拍韩服的照片，就是电视剧里面那种。那附近好像还有伦敦贝果博物馆，这个我也要去打卡。”
“你不是明天还要去弘大逛街吗？”向鹤眠点好了菜把菜单递给服务员。
靳欢絮絮叨叨讲着明天的行程，向鹤眠撑着下巴听着，这顿饭莫名吃了一个半小时。正中间两人就天南地北的胡说，想到什么说什么。
“我总觉得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靳欢忽然喊住他，“路昀……”
两人计划了一个晚上发现忘记明天上午要去机场接路昀的事情。靳欢第二天睡得眼睛睁不开，在向鹤眠打来第三个电话的时候才爬起来，接起电话道：“喂？”
“起床，恭喜你，路昀已经到酒店了。”向鹤眠低低的道。
靳欢挂了电话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她叹了口气换了身衣服下楼，时间原因她今天没有化妆，皮肤通透红润。
“Darling们，”靳欢像是一阵风从电梯飘出来，“我好了。”
三人直接打车去了景福宫，靳欢非要拍大长今同款。路昀和向鹤眠看着她被按在那化妆，两人低头在旁边打游戏。
靳欢越看越不顺眼，凑到两人面前，深棕色的眼瞳随着她说话微微波澜：“陪我拍。”
“向鹤眠，你陪她去，化妆难受死了。”路昀踢了一脚向鹤眠，他正好在打止戈，没时间管靳欢。
靳欢本就是温婉含蓄类型的美女，传统服饰更是把这种气质放大了。
向鹤眠收起手机去旁边挑了一套衣服，路昀不喜欢拍游客照，一般一起出去玩都是向鹤眠陪靳欢拍这些。
他谈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靳欢想拍他就陪着。
换好服装三个人现在景福宫转了一圈，景福宫不是很大，大概正是因为不是很大路昀才能一眼看到清卿。
靳欢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愣了一下。
世界就是这么小。她拨了拨头上的簪子，看到路昀的神情大步往清卿的方向走，从背后拍了拍清卿的肩膀。
“清卿姐。”靳欢对她微笑，“好巧。”
清卿手藏在袖子里面，她瞥了一眼靳欢，无奈的笑道：“是挺巧的，是圣诞节来韩国旅游吗？”
“嗯，清卿姐呢？”靳欢看着清卿还算坦然的神情，顺着她的意思微微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