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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天赐的良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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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器材室斗了一番嘴,最后谁也没睡成,时温被气得不轻,当晚直接翘了班,忽视了梁宥庭的游戏邀约,以及其他十几条的道歉信息,铁了心地要提前结束这一周的教学。
梁宥庭意识到自己逗过了,整个上午都在想着补救,不过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他留给时温的初印象太糟糕,时温又是软硬不吃的倔种,他其实拿他挺没办法的。
不过老天还是向着他的,很快梁宥庭就遇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体育课的时候,他正打球,分神朝场外扫了一眼,就看见不远处一个女生扶着时温,正从球场边上路过。
梁宥庭抢到球,却夹在腰侧站着不动了,队友喊了他一声,梁宥庭才回头把球抛出去,对场上说了句:“我离开一下,先找人替补。”说完,就快步跑出球场,往时温的方向去了。
时温的状态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一手奇怪地向前抬着,一手遮着脸,那女生小心翼翼地托着他的手肘,两人都走得很慢。
梁宥庭跑到他们面前,先是看了眼时温,才问那个女生:“他怎么了?”
听到梁宥庭的声音,时温放下了那只向前摸索的手,别扭地偏过了头。
女孩儿倒是对梁宥庭很友好,热心地回答了他:“有同学玩闹的时候不小心把柠檬汁泼到时温脸上了,眼睛里也溅进去不少,我正要带他去医务室呢。”
说完,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梁宥庭的穿着,又问道:“梁同学,你是体育课吗?”
“嗯,老师让自由活动。”梁宥庭说。
话音刚落,那女生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托着时温的手肘递给梁宥庭,“那太好了,我们这堂课有测验,我不想缺考,能麻烦你帮我把时温送去医务室吗?”
梁宥庭从她手中接过时温的手肘,“好,不麻烦。”
时温已经顾不上自己眼睛还捂着了,听完两人的对话,就难以置信地面朝崔莉莉,用表情表达了不满。
刚才不是还很担心他,说什么都要负责到底地把他拉到医务室吗?怎么路上随便遇到个闲杂人等就把他扔给人家了?
课堂测验?他怎么不知道崔莉莉什么时候这么热衷于考试了。
可惜,他忘了自己还因为畏光捂着脸,崔莉莉并没有看到他抗拒的表情,在看到梁宥庭托住时温后,很快就迈着雀跃的步伐,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梁宥庭松开时温的手肘,指尖继续下滑,拉住了他的手。
时温一惊,下意识就要甩开,但梁宥庭捏得很紧,“我拉着你,你只用跟在我身后走就行。”
他语气温柔,给人一种安全可靠的错觉,时温眼睛刺痛,心里无比烦躁,实在没什么心思再跟他计较,便勉强点了点头。
梁宥庭勾起唇角,说:“走吧,前面都是平路,我会带你避开障碍,你放心走就可以。”
时温迈开步子,虽然比最开始被崔莉莉领着的时候走得快了一些,但动作还是看着有些紧张。
医务室在行政楼的三楼,时温上楼费了不少时间。期间梁宥庭一直拉着他僵硬的指尖,很有耐心地看他像个正在蹒跚学步的孩子一样,一级一级,谨慎地抬腿。
他看出来时温的不自在,很识相地没有再开口说什么,直到到了医务室门口,推门进去,才转头对时温说:“校医不在。”
时温捂着脸的手已经放下去了,但可能因为眼睛真的很疼的缘故,他这一路出了不少汗,两侧的鬓角都被汗水打湿了,嘴唇颜色也很浅,看着有些虚弱。
听到梁宥庭说校医不在,他没什么反应,只是指尖微微动了一下,泄露出一丝无措。
梁宥庭一直微微侧头关注着他的状态,这样的动作自然没被他忽略,“先进去坐下吧,这里有生理盐水,我帮你冲一下。”
时温拧着眉,说了声“嗯”。
夏日暴烈的阳光从没有窗帘的窗户外直照进来,虽然梁宥庭没有觉得刺眼,但往那边的椅子走的时候,时温又抬手挡住了眼睛。
梁宥庭领着他坐下,从身后的柜子里找了瓶未开封的生理盐水打开,对时温说:“我帮你冲一下,你把手拿开。”
他站到时温左边,用身体充当遮挡,将一部分阳光挡在了身后。
时温没看见他的行为,但却感觉到周遭暗了一些,于是小心地把手移开了。
梁宥庭看见时温的眼皮正在颤抖。
“能睁开眼吗?”他问。
时温眼皮抖得更厉害了,刚努力地睁开一条缝,很快就又紧闭起来。最后,他叹了口气,说:“睁不开。”
梁宥庭温热干燥的指尖触碰到时温的眼皮,“我帮你。”
时温抿着嘴唇没说话,不过原本抬起了手垂了下去。
这是默许了。
梁宥庭将时温的脑袋按向右侧,“先左眼。”
说完,他微微俯下身,食指和拇指很强硬地分开了时温紧闭的眼皮。
时温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球里满是红血丝,生理泪水盈满眼眶,打湿了睫毛,被扒开眼的同时,眼角掉出了一大团泪。
他眼部的肌肉抽搐一般颤抖着,被强行扒开的眼睛没有焦点,表情看着十分痛苦,梁宥庭愣了一下神,才提醒时温:“我要开始冲水了。”
时温咬牙挤出三个字:“别废话。”
梁宥庭轻笑,“原来你喜欢粗暴一点的。”说着,他倾斜水瓶,将生理盐水轻柔缓慢地倒到时温的眼球上。
时温整个人都激灵了一下,猛地抬手抓住梁宥庭倾倒生理盐水的右手手肘,眼皮对抗的力气更大了。
梁宥庭稳稳地拿着水瓶,只因为时温突然的动作停了两秒,就再次开始冲洗。大概冲了五六分钟,梁宥庭把时温的头侧到另一边,又替他冲了右眼。
结束时,时温整张脸都是水痕,睫毛被打湿,一簇一簇地贴在皮肤上。梁宥庭放下瓶子,安抚性地拍了拍时温还抓在他手肘上的手,十分自然地抬手用手背去帮他擦脸上的水。
时温抓着梁宥庭手肘的手垂落下去,又很没良心地把梁宥庭贴到他脸颊上的手也拍开了。
“我自己擦。”
他说完就要抬起手臂,用校服袖子抹脸,梁宥庭制止道:“你的校服湿了。”
他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抽了其中一张递到时温手边。时温接过抖开纸巾,不太温柔地擦掉了脸上的水。
时温的刘海也湿了,一绺一绺地垂着,看起来有些呆,梁宥庭趁他还没睁眼,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拨动了两下发梢。时温感受到刘海的刺挠,以为是风,就抬手把碍事的刘海捋了上去,露出白皙光洁的额头。
梁宥庭轻笑出声。
时温转向梁宥庭的那一侧,没有仰头,就这么对着梁宥庭的肚子发表了不满:“你笑什么?”
梁宥庭按住他柔软的发顶,让他仰头看向自己,问他:“现在试着能不能睁眼。”
时温摇晃着脑袋,试图甩掉梁宥庭趁机作乱的手,“你别碰我的头!”
“好,我不碰。”梁宥庭移开手,“你试着睁开眼睛。”
时温面色不虞,但还是尝试着睁开了一条缝。隔着一片模糊的水雾,他看见梁宥庭凑在很近的地方,对他晃了晃手,问他:“这是几?”
时温目光无法对焦,视线之内的所有东西都像融化了一样,糊成一团,他看不清梁宥庭竖了几根手指。
梁宥庭用手盖到时温眼睛上,语气有些严肃:“问题不小,你得去医院。”
他用手去拉时温的手腕,“我先带你去,路上再跟老师说。”
时温缩脖子想避开,结果被梁宥庭捂着眼搂在臂弯里,怎么都避不开。
他抓住梁宥庭的手腕,拒绝道:“不用你,我自己来。”
梁宥庭也不强迫,只说:“你自己的话,走路看起来会很奇怪,像只少了腿的螃蟹。”
时温:“……”他死也不能接受自己在梁宥庭眼里是只少腿的螃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