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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五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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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苏黎世某顶级酒店的套房内，窗外是璀璨却冰冷的异国夜景。周珩刚结束与一家欧洲老牌私募基金长达五小时的艰难谈判，扯下领带，眉宇间是挥之不去的疲惫与紧绷。他捏了捏眉心，下意识去摸烟盒，却想起顾铭宇皱着眉让他少抽烟的神情，动作顿住了。就在这时，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是顾铭宇发来的视频通话请求。
周珩几乎是立刻接通了。屏幕那端，顾铭宇似乎也在书房，背景是他熟悉的书架，穿着宽松的居家服，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倦色，但眼神依旧清亮。
“那边怎么样了？”顾铭宇没有寒暄，直接切入正题，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带着一丝电流的杂音，却奇异地抚平了周珩心头的几分焦躁。
“不太好谈。”周珩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向后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阳穴，“奎恩基金的态度很谨慎，他们对周磊那边抛出的高收益垃圾债很感兴趣，认为风险可控，回报率远超我们的优先股方案。我怀疑周磊给了他们某些隐性担保。”
他习惯性地用上了专业术语，并非炫耀，而是在高强度脑力博弈后，思维一时难以转换到日常模式。他本以为需要解释，但顾铭宇却立刻理解了核心困境。
“资金成本？”顾铭宇一针见血，“周磊这是在用短期高息诱惑他们，赌的是能在收购成功后快速变现资产覆盖成本。他在玩火。”
周珩有些意外地抬眼看向屏幕，顾铭宇正微微蹙眉，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那是在思考时的习惯动作。周珩这才意识到，顾铭宇并非对金融一无所知，他只是平日里懒得在这些事情上费神。
“是。”周珩点头，心底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暖意，“所以我调整了方案，提出可以附带对赌协议，如果未来三年标的资产收益率超过约定阈值，他们可以额外获得一部分股权补偿。但这需要极限施压，奎恩那帮老狐狸，不见兔子不撒鹰。”
“需要我这边再……”顾铭宇下意识地开口，想再次动用自己的人脉和资源。
“不用。”周珩打断他，语气坚决，“你稳住后方就行。‘铭速’那边，周磊的小动作没停吧？”他敏锐地注意到顾铭宇眉宇间更深一层的疲惫。
顾铭宇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带着冷意的笑：“嗯，找了点麻烦，给我们新生产线核心部件的供应链（Supply Chain）使了点绊子，借口不可抗力（Force Majeure）想延迟交货。不过我已经联系了备选供应商，虽然成本高些，但能保证进度。韩琛也帮忙打了几个电话，问题不大。”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周珩知道，在周磊有心的针对下，寻找并敲定合格的备选供应商，在短时间内要付出多少精力和代价。他看着屏幕里顾铭宇眼下淡淡的青黑色，心脏像是被细线勒紧，一阵阵发疼。
“辛苦了。”周珩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难以掩饰的心疼和愧疚。
顾铭宇看着他，忽然凑近屏幕，仿佛这样能看得更清楚些：“周珩，你听着，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老子养你。”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带着他惯有的调侃，但那眼神里的认真和支持，却沉甸甸地传递了过来。
周珩喉结滚动，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声低沉而郑重的：“……等我回来。”
挂断视频，周珩深吸一口气，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合同条款中。顾铭宇那句“老子养你”像是一剂强心针，驱散了他连日征战的疲惫和孤军奋战的寒意。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几天后，战况进入白热化。周珩抓住奎恩基金与周磊那边在尽职调查细节上出现的短暂分歧，当机立断，连夜飞往伦敦，会见另一家对亚太市场野心勃勃的主权财富基金代表。这是一场豪赌，时间紧迫，信息差是关键。
在飞往伦敦的私人飞机上，周珩再次拨通了顾铭宇的视频。这一次，他背景是机舱内昏暗的灯光，脸上带着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
“我要赌一把，撬动‘北极光’（指代那家主权财富基金）。”周珩言简意赅，“需要你立刻帮我查几个人，他们在‘北极光’决策层有重要影响力，我要他们最近半年的公开行程、投资偏好，尤其是他们对ESG投资（环境、社会和治理投资）和新兴科技领域的真实态度，越详细越好。有些信息，公开渠道查不到。”
这是极其敏感且带有风险的要求，近乎于灰色地带的信息搜集。顾铭宇在屏幕那端沉默了几秒，眼神锐利起来：“给我两个小时。”
没有追问，没有质疑，只有绝对的信任和执行。两个小时后，一份整理清晰、标注明确的加密文件传到了周珩的终端，里面不仅包含了他要求的信息，还有顾铭宇基于自己对圈内人际网络的了解，附加的几条关键人脉关系和潜在的突破口分析。
周珩看着那份文件，指尖微微发烫。顾铭宇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动用了怎样的人情和手段，他不敢细想。这份支持，无声，却重逾千斤。
凭借这份精准的“情报”和周珩自身强大的谈判能力，他在伦敦打了一场漂亮的闪电战，成功说服“北极光”基金高层，认为投资周珩代表的产业升级方向，比周磊那种短期套利的资产剥离（Asset Stripping）模式更具长期价值。消息传回国内，资本市场一片哗然，周磊阵营的攻势为之一滞。
当周珩拖着疲惫却胜利的身躯登上回国的航班时，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顾铭宇。他打开手机，看着屏幕上顾铭宇带着懒散笑意的照片，冰冷的眼眸里终于染上了一丝温度。他知道，回去要面对的可能还有周磊更疯狂的反扑，还有那隐藏在暗处的假视频危机，但此刻，想到那个在后方为他稳住阵脚、给他毫无保留支持的人，他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和底气。这场硬仗，他们一起，快要看到曙光了。而周磊精心准备的那颗“毒弹”，也即将在黎明前的至暗时刻，轰然引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