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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亡命天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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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书阁内的时间禁锢似乎随着契约的完成而悄然消解。
门外远方的混乱喧嚣变得清晰可闻，但更近处，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甲胄碰撞的铿锵声，正迅速逼近禁书阁！
“快！封锁所有出口！绝不能让那个亵渎者和那件邪物逃离！”
“主教有令，格杀勿论！”
新的追兵到了。
显然，教会高层的反应极其迅速，在真相引发的混乱初步显现时，他们的第一选择不是澄清与忏悔，而是不惜一切代价扑灭源头——兰斯，以及他手中那支足以动摇教会根基的“笔”。
兰斯倚靠着书架，深吸一口气，强行压□□内依旧翻涌的虚弱感和脑海中信仰崩塌后的巨大空洞。
他握紧了手中的真理之笔，那温润的触感和灵魂深处清晰的联结，给了他一种奇异的支撑。
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能战斗吗？”他在心中默问，尝试着与这笔进行沟通。
没有语言的回应，但一股清晰的、带着些许凉意的意念流入了他的脑海——并非具体的语言，而是一幅简略的“地图”和几条闪烁的路径。
路径标注着离开禁书阁、乃至避开主要守卫、通往圣城外围的隐秘路线。
同时，一股关于如何最低限度激发笔身力量，用以辅助移动和防御的模糊知识，也一并浮现。
它无法直接赋予他强大的力量，却能在规则之内，为他提供“信息”与“指引”。
这就够了！
兰斯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求生的本能和被逼到绝境后迸发的决绝，取代了之前的迷茫与悲恸。
他猛地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在新力量滋养下已恢复大半的身体，随手从身旁散落的武器架上，禁书阁亦收藏一些具有历史意义的武具，取下一柄制式长剑，虽然不如他原来的佩剑顺手，但锋芒犹在。
他不再是从前那个恪守教条、心怀光明的圣骑士兰斯·奥尔尼了。
现在，他是一个为了生存和……为了守护手中这“唯一的真实”，而不惜挥剑的亡命之徒。
“我们走。”他低语一声，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笔。
遵循着笔在脑海中勾勒的路径，兰斯如同幽灵般在巨大的禁书阁内穿梭。
他避开那些散发着危险波动的古老封印区域，从一个不起眼的、堆满废弃卷轴的角落，推开了一扇伪装成书架的暗门。
门外是一条狭窄、阴暗的密道，充满了潮湿的霉味。这是笔所知的、一条早已被遗忘的教会初建时期的应急通道。
然而，追捕者显然也考虑到了各种可能。
就在兰斯踏入密道不久，前方拐角处猛地闪出两名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宗教裁判所刽子手，他们手持淬毒的短刃，眼神冰冷，如同盯上猎物的毒蛇，一言不发地扑杀而来！动作迅捷狠辣，显然是精英。
狭路相逢，唯有一战！
兰斯瞳孔一缩，久经战阵的身体本能地做出反应，长剑横架，格开最先刺来的毒刃，火星四溅。
但另一人的攻击已悄然而至，直取他的肋下死角！
若是全盛时期，他或许能轻松应对。
但此刻他伤势未愈，体力也远非最佳，动作慢了半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手中的真理之笔微微一震。
没有惊天动地的光芒，也没有改写现实的法则。但兰斯的“视线”仿佛被瞬间拔高、拓宽，他清晰地“看”到了对手肌肉的细微颤动，预判到了那毒刃下一步的轨迹，甚至“感知”到对方脚下的一块石板有极其微小的松动！
这一切信息，如同本能般涌入他的战斗意识。
几乎是下意识地，兰斯脚下步伐一错，看似险之又险，却妙到毫巅地避开了毒刃的致命一击，同时手中长剑借势一引，剑脊精准地拍击在第一名刽子手的手腕上！
“咔嚓！”轻微的骨裂声响起，那刽子手闷哼一声，短刃脱手。
兰斯得势不饶人，剑光如影随形，趁其门户大开之际，一剑刺入其心脏！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冷酷。
第二名刽子手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骇，攻势不由得一滞。
而兰斯，已经借助笔赋予的“超然视角”，捕捉到了他这一瞬间的破绽。
他猛地踏步上前，不是直刺，而是用剑柄狠狠撞向对方因惊骇而微微暴露的咽喉！
“呃！”那名刽子手双眼凸出，捂着喉咙踉跄后退。
兰斯没有停留，反手一剑，结果了他的性命。
整个过程不过数息之间。两名精锐的裁判所刽子手，竟被他如此迅速地解决。
兰斯站在原地，微微喘息，看着脚下迅速蔓延开来的血迹，眼神有些复杂。
这是他获得笔之后的第一战，也是他“新生”后的第一战。
战斗的方式，与他过去光明正大的骑士战法截然不同，更高效，更冷酷，更……不择手段。
是笔影响了他？还是这本就是绝境中真实的他自己？
【生存，即为此刻之真实。】
笔的意念再次传来，依旧漠然，却仿佛回应了他的疑惑。
【对敌之仁慈，即对己之残忍。此乃法则。】
兰斯沉默片刻，握紧了笔和剑，眼中的复杂逐渐被坚定取代。
“我明白。”
他不再犹豫，沿着密道继续前行。途中又遭遇了几波零星的阻击，但在笔那近乎预知般的战斗指引和对环境绝对的掌控下，兰斯总能以最小的代价，最快的方式突破封锁，或是干脆避开主力。
他不再是单纯依靠肌肉记忆和战斗经验的骑士，而是逐渐成为一个将“信息”化为利刃的猎手。
笔的力量并非直接赋予他神力，而是将他所能做到的极限，推演和放大。
终于，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兰斯沿着密道，从圣城边缘一处荒废下水道的出口，踉跄着钻了出来。
冰冷的夜风裹挟着自由的气息扑面而来，远处圣城的轮廓在夜色中依旧巍峨，却再也无法给他带来丝毫归属感，只余下背叛与冰冷的回忆。
他浑身沾满血污与污渍，手中的长剑剑刃已经翻卷，唯有那支暗金色的笔，依旧洁净如初，在他掌心散发着稳定的微光。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座囚禁过他、也塑造了他的巨城，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投入了城外无边无际的黑暗丛林之中。
亡命天涯之路，就此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