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现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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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内，林湫安静躺在病床上。
病房外，陆峤年在看完林湫生平后骤然失力。
十岁，父母双亡，寄人篱下。
十五岁，被扣上同-性-恋的帽子，被陆斯延强制转学。
十七岁，收养他的那户人家只剩下一个女儿，也就是林湫的妹妹——田灵铃。
二十一岁，被陆峤年弄去M国，十个月后，田灵铃跳楼死亡，罪魁祸首是陆斯延——林湫眼中陆峤年的父亲。
……
陆峤年就在病房外守着，直到医生说危险期过去，准许探视后，他才生出力气冲进去。
“医生，他怎么没醒？”
“病情稳定了，至于醒不醒得来，还得看后续观察。”
不管怎样，还活着就好，活着就有希望。
看着病床上呼吸平稳的林湫，陆峤年心里五味杂陈。
最造孽的是，哪怕林湫付出全部，连自己的生命都献出来，陆斯延也只是成为了植物人。
他背后的南泽集团还是安然无恙，那些背后的肮脏玩意儿还在继续。
上天不公！
世上哪件事是绝对公平的呢？
陆峤年想不出来。
时间就像瓶子里的水，晃一晃，两年就悄悄蒸发，林湫就这么平稳地睡着，陆峤年得了空就来看他，给他擦洗身子，给他讲故事。
讲他现在完全掌握了LX集团，一直在与南泽集团那帮人抗衡。
“林林，你放心，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该付出代价的人都会付出代价的，我会竭尽全力。”
“林林，你醒过来好不好？”
“宝贝儿，老公想你了，婚礼地址你定还是我定？还是一起吧，咱们先度个蜜月，你喜欢南方还是北方？”
……
林湫也不是毫无回应，有时候手指会微微收缩，打针时会轻微颤动，甚至还会咳嗽、打哈欠……
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只是不愿意醒来而已。
为此，陆峤年特意给他讲了睡美人的故事。
王子忍不住亲吻了公主，公主一下子就苏醒过来，她睁开双眼，微笑着充满深情地注视着王子。
太幼稚了。
哈。
陆峤年合上书，不禁俯下身来，在林湫额头落下一吻，然后伸展出双手，环抱住他。
要是林湫能睁开眼，就能看到一个瘦得快脱相的陆峤年，眉目间充斥着一股凌厉的杀气，尽管在林湫面前有所收敛。
“陆峤年，你疯了吗，你这样做只会两败俱伤，有什么好处？”
“峤年，你本来就是两个集团的继承人，财富、权力都是你的，要什么得不到，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总，您三思啊，南泽不能倒，多少人等着过一个好年呢，他们得养家糊口啊。”
……
这些声音一直徘徊在陆峤年耳边，但他充耳不闻，问他要什么？林湫要什么，他就一定得帮他拿到，他要林林就够了。
裴骁从M国飞回来看到他时，那张从来处变不惊的脸也没忍住皱起了眉。
“陆少，啊不，陆总，何必呢？凭你的本事，黑的洗成白的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法律不能使人人平等，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这是林林写在扉页的一句话。”
陆峤年手里拿着他送给林湫的那本《论犯罪与刑罚》，书已经很旧了，但能看出它的主人很是爱惜这本书，用书壳把它包的好好的。
里面甚至还有一片已经枯掉的树叶，火红似浓霞，没记错的话，是宁泽一中长在操场边那棵枫树的叶子，甚至它的剪影和林湫的微信头像一模一样。
陆峤年以为林湫只是为了报仇才留在自己身边，他那么有原则的人待在仇人儿子身边，得多痛苦啊。
“林林，你还好吗？”
“告诉你个好消息，陆斯延完了，还有，我的陆，不是陆斯延的陆，是陆兴珠的陆。”
林湫手指不禁一颤，意识在慢慢回笼，只是记忆还停留在车祸前那段时间。
他死死盯着那辆车里的两个人，坐在后面的陆斯延，是幕后主使，驾驶座上的司机陈真，是从犯，不知道把多少好姑娘送到陌生男人的床上。
他们都该死！
他们死了吗？
我也该死……
陆峤年接到电话走后，林湫才慢慢清醒过来，可他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拔掉自己的呼吸机。
幸好医生来得及时，把他给救了回来。
陆峤年车开到半路又折返回来，看到醒来的林湫。
他露出一个惨然的笑，薄唇微启，好像想说什么，陆峤年赶紧把自己的耳朵贴过去。
他问：“我怎么没死？”
哈。
躺了两年，再昂贵的器械都空运了过来，最权威的医生负责照料他，陆峤年把南泽集团那些人都快逼疯了，只为了给林湫一个公道。
结果他醒来第一句话就是问自己为什么没死？
甚至刚刚医生还告诉他，病人求生欲很低。
陆峤年胸口闷得发痛，却不忍心大声一点说话。
“没有，你不会死的，你看，已经醒了，很快就会恢复过来的。”
“陆斯延和陈真死了吗？”林湫闭上眼睛，不看他。
没有。
但陆峤年不敢告诉他实情，他怕他再动气。
“不管他死没死，我该死了，陆峤年，对不起，我谢谢你，也请你给我一个痛快吧。”
陆峤年：“……”
“不会的，林林……”
“你最不该的就是没有告诉我实情，要是我知道了，肯定不会……”让你一个人负担那么多的。
“你为什么不能再信我一次呢？”
话一出口，陆峤年就噤了声，呆呆站在病床边，是他把林湫的信任给弄丢了啊。
“林林，不管你信不信我，我不是陆斯延的儿子，我不是他的亲生儿子，是陆斯延把我父母给害死了。”
怕林湫不信，陆峤年把所有证据都拿给他看。
林湫轻笑一声，漠然道：“你还想骗我？你骗术那么高超，演技那么好，浪费在我身上可惜了。”
陆峤年沉默了，曾经林湫全心全意信过他，但那时自己却亲手把他引进了欺骗的流沙里。
现在他捧出一颗真心，也淹没在了流沙里。
“我是个罪人。”林湫说的是自己开车撞人的事，“但我不想坐牢，所以就用命来赎罪吧。”
“陆峤年，这个世界很好，有我没我都一样，你放了我吧，我先到那边去，罩着你。”
林湫说话有气没力的，刚醒来说这么多话已经耗费了他太多精神。
“你休想！陆斯延那是罪有应得，你有什么错啊？！”
陆峤年再也忍不住了，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肯定很扭曲，林湫不喜欢，所以说着说着就捂住了自己的脸侧过身去，尽管林湫自始至终都没看他一眼。
分离两年重逢的第一天并没有想象中的温馨，两人不欢而散。
第二天，陆峤年就亲自做了林湫最喜欢的鱼肉羹来看他，结果刚到医院就看到林湫整被几个医生围着抢救。
“病人求生欲很低，有自我了断倾向。”
陆峤年不知道这些字是怎么组成一句话的，他提着鱼肉羹的手在发颤。
他一想到林湫不要他了就浑身发寒。
怎么能不要他呢？
养条狗都得负责吧。
陆峤年进去时，林湫已经恢复了平静，平静得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露在被子外面的半截手臂上那泛红的针孔还是很扎眼。
“林……林，你饿了吗？”陆峤年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林湫不说话，不开口，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他。
陆峤年就自顾自坐下来，陪他聊天，事实上是一个人聊天，林湫不理他，把他当空气，准确的说，什么东西在林湫眼里都是空气。
陆峤年想起医生告诉他，林湫有抑郁症史，目前看来，已经发展到重度了。
“林林，小可已经上大学了，今年考上的，虽然只是个普通本科。”
“小年昨天称了体重，三十多斤，像猪一样能吃，你给他买的那个玩具球烂得不成样子，他还是喜欢抱着它睡觉，你给他买个新的吧，太脏了。”
“还有，你常喂的那个橘猫妈妈生的五个毛孩子都被领养走了，我这儿还有照片呢。”
……
林湫睁开眼，病房的天花板上方有一个挺大的方形灯，光线很柔和，一点也不刺眼，让人想起春天早上七八点钟，缠绕在太阳周围的朝霞。
如果把人的一生分割成一天的话，寿命一百岁，那他现在差不多就是在早上七八点。
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能活到一百岁的。
有人二十一岁正值青春就没了，有人四十岁中壮之年便没了。
“你又骗我，橘猫怎么生出奶牛猫的？”
陆峤年一愣，他把手机反过来，里面正是一只黑白相间的奶牛猫，隐秘的欣喜从心底开始攀爬。
“可能猫爸爸是奶牛猫呢？林林，我发誓，绝对没骗你！”
“嗯，改天去看看他们。”林湫又偏过头，“我有些累了，想睡觉，你把这东西解开吧，我不喜欢。”
他说的是绑缚带，上次他自鲨被拦下后，医生出于安全考虑给他手脚都绑了起来，这几天也没解开。
除非有人陪着他做康复运动，其余时间多数都是绑着的，他自己也没提过，就这么放任下去了。
也多亏了这几天他没闹什么幺蛾子，能吃能喝能走，身体也恢复得不错。
一听林湫要看猫，陆峤年恨不得一个电话直接把猫给运过来，但林林累了，还是好好休息最重要。
解开也没事吧，这个东西让林林不舒服。
解开了。
“林林，晚安。”
“晚安。”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现在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