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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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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市长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阿莱坐在尼克旁边，想着尼克他们说的话，默默低头喝了口味道浓郁的蔬菜汤。
尼克讨厌现任市长，因为现任市长总是给他们街区停电，每次停电都要花晶核，这让尼克相当不满。
所以，换个新市长也许是个好事。
三个人围着一张从储物室搬出来的桌子，上面摆满了酒，到现在为止尼克已经开了第二瓶了。
巴顿也没什么顾忌，但他不像尼克那样，只是把酒倒在小杯子里，吃一口菜，喝一口酒，相当斯文。
他们总说一些阿莱听不懂的黑话，还有脏话俚语。
尼克放下手里的酒，这家伙酒量其实很差，几瓶下去，醉得跟外面的流浪汉没什么两样，也不知道他瞎嚷了句什么，忽然把话题引到阿莱身上。
“兔崽子，”他醉醺醺说着，“哪有我当年半点威风劲，被几个小流氓追着打成那样……”
阿莱低头喝汤假装听不见。
巴顿乐出声，“这有什么丢人的，谁不是挨打过来的？”
“废物才会这么说。”尼克不屑道。
“呵呵，也不知道谁被骗了二十斤高能晶核。”巴顿分毫不让。
“那是两码事。”尼克辩解完，又顺着刚刚的话说:“知道那群杂碎怎么敢欺负你吗？”
阿莱瞬间不聋了，他抬头看过去。
尼克接着说:“黑市是鳄鱼的地盘，那几个混混是鳄鱼手底下的。”
他闷头灌了口酒，“不过是个有点狗屎运的家伙而已，也敢在老子面前耀武扬威。”
阿莱沉默不语，这时候他只需要扮演一个忠实的听众。
果不其然，面前的家伙开始吹嘘起自己年轻时的事迹。
“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刚刚入伍的大头兵……”
“啊，大头兵的日子真不好过啊，老兵欺负新兵，老子就差给那群牲口端屎擦尿了，本来以为………”
“……你给你的长官挡了子弹，从大头兵升到士官级。”阿莱没忍住接话，这个故事他已经听尼克讲很多遍了。
“哼哼，你个小孩子懂什么，当时情况多凶险啊，说时迟那时快，我一个侧身俯冲扑倒……”尼克嚷嚷着不满他这样简单的概括。
巴顿低声笑了笑，“无能的人是这样啊，年轻的事一直拿出来吹嘘……”
他说的很小声，几乎算作嘟哝了，“鳄鱼要是光凭运气，早死千八百回了。”
阿莱竖起耳朵，开始听巴顿讲这位黑市老板的发家史。
“……靠卖涩情人偶发家，被联邦司. 法处检举，进过联邦法庭，倒卖违. 禁品，两次破产被仇家追得断了条腿，后来遇到贵人冒着坐牢的风险走私军. 火……几十年过去，黑市现在成了他的地盘，还有谁有他这么大胆。”
这个长着满脸雀斑的男人忽然抬起眼睛，他看着阿莱，说的话似乎带着某种魔力，吸引着，蛊惑着眼前这个白纸一样的少年:“他的外号叫鳄鱼，但骨子里却是只饥肠辘辘的野狼，闻到肉味就要撕咬掉猎物身上最后一块肉……阿莱，你想成为他吗？”
阿莱猛然听到这句话一时间愣住，脑子里炸开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他的舌头无意识舔了舔锋利的牙尖，有什么东西在皮肉下蠢蠢欲动。
巴顿似乎并不在意阿莱的回答，只是摩挲着杯子，好像在模仿某个人的语气，“你想拥有自己从未有过的东西，就要去做自己从未做过的事。”
阿莱拢了拢袖口，很轻地眨了下眼睛，收敛住快要外泄的情绪。
蔬菜汤的味道很好，阿莱决定原谅巴顿先前的冒犯。
＊
第二天天没亮，狭窄的房间里，上一秒还在熟睡的少年忽然睁开眼。
他轻手轻脚下床，换上一身平时不怎么穿的衣服，戴了顶鸭舌帽。
打开房间门，客厅里四散着酒瓶，阿莱绕过呼噜震天响的两个人，一声不吭出了门。
艾米之前给他看过新安区地图，知道接下来目的地的具体位置，没有id卡，所以一切交通工具他都不能使用，这样一来抵达目的地的方式就只剩下一种。
六点四十左右，天蒙蒙亮，身形单薄的少年出现在天际线广场一个隐蔽的角落里。
阿莱稍稍平复一下呼吸，压低帽檐，静静等待着。
这个点，偌大的广场一个人都没有，方便他感知整个广场一丝一毫的异动。
将近七点钟，和阿莱对角的地方传来一阵阵引擎轰鸣声。
三辆摩托出现在视野里，为首的那个人阿莱再熟悉不过——格雷。
格雷带着手底下的人把车停在入口，他先是朝着广场环视一圈，接着抬脚往阿莱所在的角落走去。
阿莱紧张了一瞬，随即冷静下来。
他不可能暴露，挡在他面前的是一副巨大的广告牌，除非特意绕到后面，不然不可能知道这里有人。
果然，下一秒，格雷的脚步在距离他三米的地方停下。
“老大，是这吗？”
“是这。再他妈搞错老子就不用在鳄鱼手底下混了。”
说完他敲响了面前的门。
那是一家非常普通的修理店，至少外表看起来很普通，甚至已经破损扭曲的铁门还透露出一股贫穷。
“什么人？”门后传来一声警惕的问询。
“拿货的。”格雷说。
门开了，格雷带着人进去。
阿莱集中精神听着墙内的动静，里面的气氛却有点不对劲。
“这是样货，我们老板要的是成品。”格雷的声音。
“这当然是样货。”那人不紧不慢地说。
“你什么意思，”格雷眯起眼睛，“大名鼎鼎的蝰蛇，总不会做这种有损信誉的事吧。”
“信誉是讲给有的人听的。”蝰蛇冷冷道:“但是很显然，你们老板并没有足够的诚意。”
格雷没想到对方会揪着这点不放，他压住脾气解释，“那天的交易是个意外。”
“那就要麻烦你们老板承担意外的后果了。”
“蝰蛇，你不要不识好歹。”格雷说完这句话，他的小弟瞬间摸出别在后腰的武器。
气氛降至冰点。
“我劝你还是不要这样冲动的好。”蝰蛇面对格雷的威胁丝毫不为所动，他阐述着事实，“猜我为什么敢把你们放进来？”
格雷神色一僵。
面前被他们瞄准的人忽然消失了，下一秒，蝰蛇出现在远处。
“老大，”手下惊恐的声音传来，“你背上怎么这么多红点？”
格雷一瞬间冷汗直流，他毫不怀疑此刻房间里所有的枪口正指着他和他身后的弟兄们。
他立刻换了副姿态，毕恭毕敬地说:“是我们的疏忽，请您息怒。”
“如果您现在只打算给样品的话，成品订单您打算什么时候给呢？”
黑暗中沉寂了几秒。
“三天后晚上这个点再来。”蝰蛇说。
“好的，那……”格雷话还没说完，就被蝰蛇打断。
“还有，我要涨价，算是对上次交易的一点补偿。”
格雷咬紧牙，语调不变，“当然可以，但这需要我们老板同意。”
蝰蛇不再说话，格雷带着人自觉离开。
出了修理店，阿莱清楚听到这群人毫不避讳的咒骂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格雷手里拿着的盒子。
“……没拿到货，怎么跟老板交代？”剃着尖刺发型的人紧张地问格雷。
格雷看了眼周围，确定没有人之后，才说:“蠢货，老板早就料到这点……”
“那这玩意怎么办？”
“扔了就行，一个样品留着能有什么用。”格雷把盒子随意丢给旁边的人。
身材瘦小的男人拿着盒子，有点不知所措，好在旁边就有个垃圾桶，他跑过去扔掉，随后追上已经走远的几人。
等几个人彻底走远，阿莱才小心翼翼走出来，捡走垃圾桶里的盒子。
这真是意外之喜，阿莱想。
还有三天时间，他可以充分考虑一下计划。
＊
阿莱回到家，动静太大吵醒了尼克。
他还没在宿醉中缓过神来，只嘟哝了几句又翻身躺下。
巴顿倒是真的醒了。
“出去干什么了？”男人打了个哈欠，问道。
“家里没有营养剂了。”
阿莱晃了晃手里的袋子，随后收拾了昨晚的残局，又把袋子里的营养剂泡开，递给巴顿。
巴顿接过来喝完，什么也没说，昨晚他也喝了不少，这会头痛得不行，他揉着太阳穴，慢吞吞跟阿莱道别。
他走后，客厅一下空旷起来，阿莱打量着熟睡的尼克，确定尼克醒来估计得下午太阳落山之后，才走到门外，把角落里的盒子带进来。
盒子外表灰扑扑的，里面的东西才是重中之重。
阿莱打开盒子，映入眼帘的是一件机械感十足的左小腿义体，只可惜是个样品。
他想起来昨晚巴顿说的话，顿时明白了这东西要给谁用。
虽然只是样品，但是精细程度堪比成品，他注意到，这件样品膝盖骨连接处有一个圆形的凹槽，应该是用来放储能晶核的。
阿莱知道这个设计，有钱人才会这么奢侈。
他把盒子收起来，从床底下取出积攒的芯片。
这几枚芯片完整无损，除了没有官方编号外几乎和市场上的芯片无异，这是阿莱如今拥有的全部资产。
阿莱出了客厅，盘算着时间。
他心里有个大胆的计划，这个计划成功与否，关键在于怎么搞到一些干净的人手。
可是哪里能找到呢，他并不认识别的可信的人类。
“在这里你可以买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尼克这么说。
任何吗？阿莱若有所思。
客厅里，尼克翻了个身，这人睡觉都不安稳。
阿莱最后看了眼尼克，手里攥紧他所有的财产，又一次出了门。
临近中午，阿莱再次到达黑市入口，心情却截然不同。
他没有id卡，不能用联邦币做交易，好消息是黑市拥有整个新安区最多的黑户数量，也许这里的交易根本不需要联邦币。
阿莱坐上电梯，他特意避开格雷一伙经常聚集的地方，在大的像一座城市的黑市里四处搜寻。
他需要捕捉的关键字眼是“委托”“雇佣”和“低价”。
阿莱转了很久，这里鱼龙混杂，人群熙攘，但在他眼里总有一条几乎不会引起什么摩擦的路线。
转了这么久，其实阿莱早就看见了几家生意很不错的委托店，但这些不是他需要的，他需要的是那种不起眼的小店，最好没几个人知道。
这种店大概率会刷新在不知名角落里。
又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阿莱找到目标，店主果然没有询问阿莱的身份，也没问他要身份卡。阿莱用掉一枚芯片，发布任务。
十分钟后，显示任务被人接取。
阿莱弯起嘴角，一切准备妥当，接下来就看三天后那个晚上了。
＊
新安区，晚上八点半。
天际线广场外，人流被几个土匪一样的家伙冲开。
他们满脸怒气，四处张望着仿佛正在寻找什么人。
距离他们不远处，萨恩藏身在暗巷里，一边平复呼吸一边小心翼翼探出头。
看到格雷他们还在不远处徘徊搜寻，萨恩从兜里摸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又摸出一只打火机。
啪嗒。
“该死。”他的打火机没油了。
萨恩只好收起烟，前往最后一个地点。
前几天萨恩接了店里一个任务，内容是对同一个目标抢劫三次，什么东西这么重要，居然要抢三次，还不用真的抢到，真是奇怪的要求，不过这种事他算是个老手了。
萨恩按照要求等在目标出现的地方，当他意识到目标居然是格雷一伙时，首先想的居然不是后悔，而是感慨雇主真是不要命，被这几个家伙缠住，就像被一群鬣狗盯上。
萨恩并不想成为鬣狗们的目标，不过好在任务的要求不高，而且酬金丰厚，他只好硬着头皮干下去。
为了保证完成委托，萨恩叫了几个兄弟，他在这里完成骚乱，兄弟们就在最后一个地点等着。
那里离红灯区很近，完成任务，萨恩决定带着兄弟们进去放松放松。
想到这，萨恩换上另一套伪装，加快脚步。
既然抢东西不是目的，那就只好让这群鬣狗领教一下他的手段了。
＊
大街上，格雷气急败坏地怒骂一声。
他浑身狼狈，身边的兄弟们气喘吁吁。这是他们今晚遭到的第三次抢劫，他让手下去抓，至今没有一个人抓到那群胆大包天的老鼠。
混战一直持续到深夜，他们被这伙人带的东奔西跑，到最后却连一个人影也没见着。
格雷知道自己被耍了，这对他来说算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
黑市里谁不知道他的名号，但仍旧有人来找他麻烦。
格雷面色阴狠，血液里的好战因子疯狂躁动，哪怕只抓到一个人，他也能想到无数种折磨对方的手段，好过这会什么也干不了。
心里的戾气不断膨胀，眼角余光里，红灯区高大的电子牌不断闪烁，上面各种不入流的广告词刺激着格雷的眼膜。
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旁边的矮个子男人动了一下，他走上前，犹豫又带着谄媚地询问:“老大，既然东西已经取到手，那……咱们明天再交给老板也不迟吧……”
格雷斜睨他一眼，沉默片刻，没有反驳他。
这个时间点，他知道兄弟们都在想什么，忙了两周，现在东西到手，也是时候放松一把了，于是他不再磨蹭，抬脚往红灯区走。
“老大，那些老鼠——”
格雷笑了一声，“就让老鼠多活几天。”
格雷几人进了艾莱柏，这是他们最常去的一家店，店门口摆放着一张粉红色的广告屏，上面不断变换的美艳女郎送上香吻，老板娘维拉摇曳生姿迎上来。
维拉身材火辣，满眼风情，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嗔怪:“这么久不来，是不是都忘了姐姐了……”
＊
艾莱柏对面的咖啡店里，阿莱透过玻璃将这一幕尽收眼底，鸭舌帽檐垂下阴影，遮不住少年绷直的唇角。
他本应该高兴的，事情正按照他的计划走到关键，可阿莱忽然不合时宜地想起，某个家伙也被骗了20斤高能晶核，他不想承认这个特质，但这似乎是个事实——
人类确实愚蠢又好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