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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小院的花架与“小刺”的爪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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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晨光漫进带小院的新家时,总先落在安筱冬搭了一半的花架上。他凌晨五点就爬起来动工,说是“趁凉快多干点”,等我揉着眼睛走出房门,他已经把两根松木柱子立在了小院的墙角,裤脚沾着泥土,额角的汗珠子顺着下颌线往下滚,却还笑着朝我挥手:“筱潇醒啦?早饭在厨房,是你爱吃的红糖馒头。”
我端着馒头走到小院,蹲在他身边看他拧螺丝。他手里的扳手是去年修三轮车时换的新工具,现在用来固定花架,力道掌握得刚刚好——松木柱子被固定得稳稳当当,却没留下一点划痕。“哥,你怎么连搭花架都跟修汽车一样仔细?”我咬着馒头笑,指尖碰了碰他手腕上的红绳,上面的迷你铁皮星星被阳光晒得发烫。
“那当然,”他低头看我,眼里带着点得意,“这花架要放你喜欢的多肉,还得撑住橘子树的枝丫,要是搭歪了,砸到‘小刺’怎么办?”提到“小刺”,我们俩都笑了——昨天去宠物收容所接它时,这只黄色的小狗缩在笼子最里面,我蹲在笼子前递了颗橘子糖,它居然凑过来舔了舔我的手心,安筱冬说“这就是缘分”,当场就办了领养手续。
吃完早饭,我帮着安筱冬递木板。他教我怎么分辨松木的纹理:“顺着纹理搭才结实,就像我修发动机,零件得按顺序装,错一点都不行。”我跟着他的样子扶着木板,他弯腰拧螺丝时,后背的汗湿了一大片,我拿毛巾帮他擦汗,发现他的肩胛骨处有块旧疤——是小时候在废品站扛东西时被铁皮划的,以前我总问他疼不疼,他总说“早忘了”,可我知道,他只是不想让我担心。
花架搭到一半,王大爷拎着一筐黄瓜来了。他放下筐子就蹲下来帮忙,手里的锤子挥得比安筱冬还熟练:“我年轻的时候也搭过花架,比你这还高呢,能放两排花盆。”安筱冬笑着递烟过去:“大爷您教教我,怎么搭才能更稳当?”三人围着花架忙到中午,王大爷看着成型的架子,拍了拍安筱冬的肩膀:“不错不错,比我年轻的时候手巧,筱潇以后有花看了。”
中午吃饭时,王大爷看着桌上的番茄炒蛋,突然说:“你们俩婚礼定在哪天了?我还等着喝喜酒呢。”我脸颊一下子发烫,低头扒饭不说话,安筱冬却放下筷子,认真地说:“大爷,我们想下个月办,就在这小院里,简单请您和苏晓他们吃顿饭就行,不用太张扬。”
王大爷乐了,夹了块番茄放进我碗里:“好啊,简单点好,过日子嘛,踏实最重要。到时候我给你们做个白菜猪肉馅的饺子,筱潇小时候最爱吃的。”我抬头看安筱冬,他正对着我笑,眼里的温柔像小院里的晨光,暖得人心里发甜。
下午去宠物用品店给“小刺”买窝时,安筱冬非要选那个浅蓝色的帆布窝——跟我上次说的“像天空的颜色”一模一样。店员笑着说:“您对女朋友可真好,连小狗窝都按她的喜好选。”安筱冬的耳朵一下子红了,却还是握紧我的手:“不是女朋友,是未婚妻。”我心里像被橘子糖泡过一样,甜得发飘,偷偷在他手心挠了挠,他回头看我,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晚上“小刺”第一次在新家过夜,有点怕生,缩在狗窝里不肯出来。安筱冬蹲在窝边,把一颗橘子糖剥了放在手心,轻声哄它:“小刺不怕,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我和筱潇都会对你好。”“小刺”犹豫了半天,终于凑过来舔了舔他的手心,安筱冬笑得像个孩子,回头朝我摆手:“筱潇你看,它跟我亲了!”我靠在门框上看着他们,突然觉得,这个小院因为有了他,有了“小刺”,才真正有了家的样子。
七月中旬,安筱冬的汽修店来了个难缠的客户——一辆二手车的发动机出了毛病,客户却说是安筱冬修坏的,非要他赔钱。那天我去送午饭时,正看见客户在店里吵,安筱冬站在柜台后,脸色有点白,却还是耐着性子解释:“您这发动机之前就有磨损,我只是帮您换了零件,要是您不相信,可以找第三方检测。”
客户却不依不饶,伸手就要掀柜台,我赶紧跑过去拦在安筱冬身前:“您别激动,有话好好说,我们肯定会负责的,但您也不能不讲理啊。”客户愣了一下,大概没料到我会站出来,安筱冬趁机把我拉到身后,声音比平时沉了点:“这事跟她没关系,有什么冲我来。您要是非要闹,我们就报警,让警察来评理。”
客户大概是怕了,骂骂咧咧地走了。安筱冬转过身,赶紧摸了摸我的胳膊:“没吓着你吧?刚才怎么那么冲动,万一他动手怎么办?”我摇摇头,看着他发白的嘴唇,心里又疼又气:“哥,你怎么不跟他硬气点?明明不是你的错。”他却笑了,把我拉进怀里:“我怕他伤着你,只要你没事,他说什么都无所谓。”
那天晚上关店后,安筱冬带我去吃了巷口的馄饨。他把碗里的虾仁都挑给我,轻声说:“以后别再来店里了,万一再遇到这种事,哥不放心。”我咬着馄饨,眼泪差点掉下来:“哥,我们是要一起过日子的,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该一起扛,不能让你一个人担着。”他没说话,只是握着我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过来,像在告诉我,他会永远护着我。
七月底,我们开始筹备婚礼的小事——安筱冬去订了蛋糕,是橘子味的,上面要放两个小小的仙人掌模型;我去买了喜糖,就是我们自己做的橘子糖,装在他亲手做的铁皮盒子里,每个盒子上都刻着“冬&潇”的缩写。苏晓来帮忙时,看着满桌子的橘子糖,笑着说:“你们俩也太甜了,连喜糖都是自己做的,别人肯定羡慕死了。”
安筱冬正在给铁皮盒子系红绳,闻言抬头笑:“只要筱潇喜欢,再麻烦也值得。”苏晓凑到我耳边小声说:“你看他,眼里全是你,以后肯定不会欺负你。”我看着安筱冬认真的侧脸,突然想起高一第一次见他时,他站在雪地里,手里拿着颗橘子糖,说要带我回家。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那个会把最好的都给我的人,从来没变过。
八月初的一个周末,我们去民政局领证。那天早上,安筱冬紧张得差点忘带身份证,跑回家拿的时候,一路拉着我跑,生怕错过了上班时间。到了民政局,工作人员笑着问我们:“结婚以后谁管钱啊?”安筱冬想都没想就说:“她管,她比我细心。”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原来幸福就是这么简单——有人愿意把所有的信任都给你,愿意跟你一起规划未来的每一件小事。
领证出来,天开始下雨,安筱冬把那把黑色的伞撑在我头顶,自己的半边肩膀很快就湿了。我把伞往他那边推:“哥,你也遮点,会感冒的。”他却把我往怀里拉了拉:“没事,哥身体好。你要是感冒了,婚礼上就不好看了。”我靠在他怀里,听着雨滴打在伞上的声音,突然觉得,不管以后遇到什么风雨,只要有他在,我就什么都不怕。
八月中旬,婚礼前一天,王大爷带着老伴来帮忙布置小院。王大爷的老伴是个手巧的人,用红纸剪了很多小仙人掌,贴在花架上;王大爷则在小院的门口挂了红灯笼,一边挂一边说:“明天肯定是个好天气,适合结婚。”安筱冬在旁边搭桌子,我帮忙摆橘子糖,“小刺”在院子里跑着玩,偶尔叼着玩具球过来蹭我的腿,整个小院都充满了热闹又温馨的气息。
婚礼当天,天果然放晴了。苏晓是我的伴娘,她给我递上白色的连衣裙时,笑着说:“虽然不是婚纱,但你穿这个也很好看,安哥肯定会看傻的。”我对着镜子整理裙子,心里有点紧张,直到听到小院里传来安筱冬的声音,才慢慢平静下来。
走出房门时,我看见安筱冬站在花架下,穿着那件深蓝色的西装,手里拿着一束向日葵,跟毕业典礼那天一样,只是这次他的眼里多了些紧张和期待。他看到我,眼睛一下子亮了,快步走过来,伸手牵住我的手:“筱潇,你今天真好看。”
王大爷作为证婚人,站在院子中央说:“我看着安小子把筱潇带大,从雪地里的两个可怜人,到现在有了家,有了牵挂,不容易啊。以后你们要好好过日子,互相照顾,别让我失望。”安筱冬握着我的手,声音有点哑:“大爷您放心,我这辈子都会对筱潇好,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我看着他,眼泪差点掉下来,却还是笑着说:“哥,以后我也会对你好,给你做一辈子的可乐鸡翅,陪你一起照顾仙人掌和橘子树,陪你一起变老。”
婚礼很简单,没有复杂的流程,只有我们最亲近的人。大家坐在小院里,吃着王大爷做的饺子,尝着我们做的橘子糖,聊着我们过去的日子。安筱冬给每个人都递了烟,给王大爷倒酒时,手都在抖,王大爷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紧张,以后筱潇就是你的人了。”
下午客人走后,我和安筱冬坐在小院的花架下,“小刺”趴在我们脚边睡觉。阳光透过花架的缝隙照下来,落在我们交握的手上,他的无名指上戴着我给他买的银戒指,跟我的是一对。“哥,”我靠在他肩膀上,轻声说,“你说我们以后会一直这么幸福吗?”
他把我搂进怀里,下巴抵在我的发顶,声音像七月的风,温柔又坚定:“会的。以后我们会把小院种满仙人掌,看着橘子树一年年结果,看着‘小刺’慢慢长大,等我们老了,就坐在这花架下,看夕阳,聊我们年轻时的事。”
我抬头看他,他的眼里映着夕阳的光,像藏了整个世界的温柔。我知道,他说的都会实现——因为我们是彼此的依靠,是彼此的幸运,是雪地里捡到的宝贝,是这辈子都不会分开的人。
晚上,我在日记里写下新的一页,旁边放着我们的结婚证和那颗第一次见面时他给我的橘子糖的糖纸:“今天我和哥结婚了,在我们的小院里,有王大爷,有苏晓,有‘小刺’,还有满院的仙人掌和橘子香。哥说,以后会陪我一起变老,一起看遍所有的夕阳。我知道,我们的故事还会继续,像小院里的花架一样结实,像‘小刺’的爪印一样温暖,像橘子糖一样永远香甜。以后的日子,我要和哥一起,把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都过成幸福的样子,永远都不分开。”
写完后,我把日记放进抽屉里,旁边是他给我的所有铁皮制品——铁皮星星、铁皮大学、铁皮戒指盒,还有那个装着新家钥匙的盒子。安筱冬走过来,从背后把我抱住,下巴抵在我的发顶:“在写什么?这么认真。”
“写我们的婚礼,”我转过身,靠在他怀里,“写我们以后要一起做的事,写我们永远在一起的约定。”
他笑了,低头吻了吻我的嘴唇,窗外的月光照进房间,落在小院的花架上,仙人掌的影子在地上轻轻晃动,像在为我们祝福。“好,”他轻声说,“我们一起写,写一辈子,写我们永远都不分开的故事。”
那天晚上,我靠在安筱冬怀里睡得很安稳。梦里,我们的小院里种满了仙人掌,开着五颜六色的花,橘子树结满了果实,“小刺”在院子里追着蝴蝶跑。安筱冬坐在花架下,我靠在他怀里,手里拿着颗橘子糖,他给我讲汽修店的趣事,我给他读刚写好的文章。夕阳落在我们身上,暖洋洋的,像永远都不会结束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