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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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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飞机落地。
闻越脚步匆匆,甚至有些失了风范。
可此时,几张模糊的照片和视频却在网上疯狂流传。
“这是宏悦吧?”
“怎么了,怎么了,有什么瓜吗?”
“在宏悦这地方跳楼,事情肯定不简单。”
“听说今天有个富二代在宏悦庆生。”
……
看热闹是人类的本性,而且,还和富二代扯上了关系。
可网上还是有正常人的。
“视频里那些人明明都不允许这些人拍了,还把这些东西传上来,一点都不尊重人。”
“没错,我早就想说了,还没给别人打码。
而且,虽然模糊了死者,但熟悉的人还是认得出来的吧。”
很快,就有人认出了张若若他们。
“这几个拦着不让拍照的人是华大的研究生,而且,还是李凤仪教授的学生。”
“华大的研究生!那这跳楼的也是华大的吧。”
“华大的学生还跳楼啊,父母供他上学多辛苦啊。”
“就是,现在的小孩子就是太脆弱了,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
网上因为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而此时闻越的心跳也莫名的紊乱起来。
他下飞机后,给黎理发了不少消息,甚至,还打了个电话。
可无一例外,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于是,他直接从通讯录里找出了林君樾的号码。
还没等他拨通,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
“李老师,——”
电话那头略显急促的声音直接打断了他。
“闻越,快,快来医院,第一人民医院,马上!
小理出事了,快来!”
声音慌乱,甚至带着细微的颤抖。
连带着传来了那边几道细微的哭泣声。
闻越竟是有些没反应过来,甚至感觉听到的话是天外来音,极不真切。
可内心的惶恐和一直压抑的不安瞬间争先恐后的钻了出来,控制着他的身体。
于是,一句带着悲鸣的怒吼从喉中发出。
“快,去第一人民医院,快!”
司机被他这样子吓了一跳,也顾不得什么违规了。
“少爷,你坐稳了。”
一脚油门踩下,车影飞速在车流中穿行,周围的车见这不要命的开法,纷纷避让。
于是,一路畅通。
“少爷,快去!”
闻越立刻下车,此刻,他已经顾不上自己颇为用心的打扮了。
甚至,在车上时,就已经把那件贴身剪裁的西装扔在了车上。
一路狂奔,无数杂乱的念头在心里冲撞、翻涌。
电话里,李凤仪没有细说。
他只知道,是坠楼。
可为什么会坠楼呢?
医院的路好长好长,也好白好白。
电梯门打开,闻越反而有些踌躇。
却又不得不慢慢的、沉重的靠近了。
可与想象中抢救的画面完全不一样,没有期待又紧张的表情。
甚至,这里都不是急救室。
他努力想扯出一个笑容,可脸上的肌肉早已因为紧张失去了自控的能力。
最后只能作罢。
他忽略所有人死寂的表情,语气甚至带着轻松。
“理理没事吧,我进去看看他吧,从楼上摔下来肯定很痛。”
好像,他只是来探望一个调皮受伤的小朋友。
李凤仪拉住他的手,那长年挺直的背也颓然的弯曲了。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起身,整理了一下他早已失去整洁的白衬衣。
可终究是愧疚。
“小闻,是我失言了,是我对不起你们。”
闻越有些茫然的低头,又环视了一下四周。
终于,锁定了目标。
他大步走上前,毫不犹豫,一拳打在了林君樾的脸上。
然后,便是更多的拳脚。
林君樾被打倒在地,甚至被闻越骑着打,可他脸上只是呈现出了一种茫然的无措。
“林君樾,我走之前有没有警告过你!不要让黎理出事!你告诉我!”
终于,林君樾有了反应,却是声音喃喃。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明明,今天不是他的生日吗?
闻越起身,自觉的整理好自己的着装。
可再怎么整理,也恢复不了了。
他推门,房内出乎意料的安静,没有任何仪器的声音。
安静得有些让人害怕。
“理理,可惜了,本来想打扮打扮诱惑一下你的,没想到被我搞砸了。
那西装可是我特地定制的,我穿着可好看了。”
一步,一步。
“而且,我还准备了礼物呢。”
骨节分明的手颤抖着,牵起那过于苍白的手,将指环轻轻的推到指根。
然后,紧紧攥住。
好像传递了一点体温,那手的主人就还活着一样。
可最后,闻越发现,原来,自己的手也好冷。
终于,他支撑不住了。
早已弯垂的腰彻底塌陷,他跪在病床前。
将脸贴上那苍白的手,发出了悲戚的低鸣。
“理理,你为什么不理我?是不是在怪我来晚了。”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理理,求求你,我求求你了。”
到最后,闻越也不知道自己颠三倒四说了什么。
无非是那些懦弱的、祈求的道歉和忏悔。
有什么用呢?
对啊,有什么用呢?
闻越面色冷漠,看着眼前被人压在地上还挣扎不停的人。
上前,踩住了奋力挣扎的手。
脚下用力,毫不留情的碾动着。
“啊——!”
林舒尖叫着,试图抽出自己的手。
身体也在压制下疯狂的扭动着,像一只脱水的鱼。
终于,闻越抬脚,好似嫌脏似的,在地毯上碾了碾。
“关起来吧。”
男人语气平淡,跟关了一条狗没什么区别。
林舒却已经快要被折磨疯了。
他大叫着,咒骂着。
“闻越,你不得好死!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我要你不得好死!”
疯狂叫嚣后又开始癫狂的求饶。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闻越你放过我吧,是他自己跳下去的,我没有杀他,我真的没有杀他!”
闻越并不觉得这叫声吵,反而觉得好极了。
不是喜欢欺负人吗?那就好好享受这为他量身打造的牢笼吧。
上了车,闻越闭上眼,额角的筋开始了熟悉的跳动。
这是长期失眠给身体的警告。
他抚上手上的戒指,那疯狂跳动的筋也好似安分了下来。
“闻总,去哪?”
司机轻声询问。
“公司。”
毫不意外的答案,司机试图开口劝说,闻越却先发制人。
“周叔,公司有事。”
周平悻悻吞下了到嘴边的话。
小声嘀咕道:“忙忙忙,总统都没你忙。”
闻越揉了揉额角,有点无奈。
“周叔,我能听到。”
周平噤声了,撇了撇嘴,他当然知道他能听到,听不到他还不说呢。
“闻总,身体是自己的,李医生的电话又打到我这里了,你不去复诊就算了,那药总得吃吧。”
闻越不想听,转头,看向了窗外掠过的风景。
见他这样,周平声音渐歇,微微叹了口气。
车内彻底安静了下来。
一路无话。
终于,在离开时,周平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小越,我知道你伤心,但事情都过去了,老爷和夫人也不知道那孩子会跳楼,你何必连家也不回呢?他们都很想你。
都五年了,林家破产,人疯的疯,傻的傻,那林舒也被你私自抓来了。”
闻越的脚步一顿,静静听完了。
“他不会跳楼的。”
“还不够。”
周平听见这言简意赅的回答,明白了。
看着男人孤寂、单薄的背影,只能叹气。
可惜啊,只差一会儿。
世间所有的不平好像都只差那一会儿。
但闻越却不这么认为。
明明他早就发现了爱人的不对劲,却一再忽视,只想着过后弥补。
如果他能在发现异常时,及时亲手调查,而不是假手他人。
一切的一切,都会不一样。
所以,他不原谅自己,也不愿回去面对没信守承诺的父母。
明明答应过他,在他出国这段时间会好好照顾理理的。
可到头来,也不过是骗小孩的把戏。
闻越静静的看着电梯壁里那个有些陌生的男人。
审视着、挑剔着、不满着。
还不够好。
他给自己下了判定。
于是,他更加努力的,拼命的塑造着自己。
6月13号,阴,浓厚的乌云好似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周平将车停到墓园外,默默的等候着。
他看了看天,只希望今天不要下雨。
闻越抱着花,神采奕奕,浑身上下都精心打扮过,甚至为了调整状态,已经整整一周没有加班了。
他平时并不来打扰他的爱人,只有今天,才会放肆一会儿。
放下花,坐在墓前,眉眼带着浅笑。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好似要把着一年所有的事都事无巨细的都说一遍。
他温柔的、耐心的,好似在给一个沉睡的孩子讲故事。
从天亮到天黑。
嗓子哑了,他就静静的注视着照片里少年的笑容。
然后,倚着墓碑,宛如躺进爱人的怀抱般,闭上了眼睛。
墓园的闭园铃响起,他睁开眼,眸中竟格外清明。
“理理,我又该走了,不过,这次能来看看我吗?”
男人眸色温柔,却掩盖不了浑身的失落。
求神拜佛也试过了,可他竟从未在梦中见过心爱之人的面容。
所以,他每年都会来询问爱人。
可惜,墓碑静默着,给不了他承诺。
于是,他也只能再次告别。
“理理,再见。”
他起身,因为长期维持一个姿势,在原地缓了好久,才迈开步子,慢慢的离开了。
周平沉默着将人送回,看着别墅亮起的灯光,拨通了电话。
“李医生,这段时间又要麻烦你了。”
“嗯,我会随时注意的,周叔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周平不放心,但他也劝不了,只能驱车离开。
别墅内,一晚灯火通明。
第二天一早,李医生熟练的打开门,果然看见的倒在沙发上的男人。
避开摆放一地的酒瓶,开始检查起男人的状态。
闻越显然被这一系列折腾弄得不舒服,皱了皱眉。
眼睛睁开看了一眼,又很快闭上。
李医生也不在意,反正,每年的这段时间都会这样,他也习惯了。
——
又是一次宿醉,可这次,先叫醒他的,不是被仪器摆弄的不适。
而是嘈杂的声音,他眉头皱起。
“闭嘴!”
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
他这才察觉到不对劲,自己是在家里喝的酒,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吵的声音。
他抬头,望着眼前这陌生又熟悉的环境,一时间,愣住了。
这不是他高中的教室吗?
是在做梦吗?终于能在梦里看见理理了吗?
“闻哥,脾气这么暴躁?不会是因为竞赛输了吧?”
郑子奇的打趣声响起,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也就他敢在这时候说话了。
凝固的气氛瞬间破冰,恢复了课间该有的活力,只有闻越堪称怔愣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手臂传来的酸麻感提醒着他,这或许,不是在做梦。